在战争的后面阶段，身为兵科的他们，几乎已经掌握了全部的信息和资料，也没有再呆在这里的理由了。
于是这几人以及那一小股凰羽营的卫队，便提前沿着原来的路线返回稷下书院。
“书院的分院即将建成，那里将会是我们最终的落脚点。我们这次回去，就直接在西都落脚，参与分院的最终建设。”
“书院的分院吗？”
“嗯，没错，主要的学科，就是兵科，也是书院建立分院的真正目的。这个分院，将会成为新的凰羽营的驻扎地，我们将会是凰羽营的统领。”
“一直都很想问，凰羽营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编制，为什么可以做到这么多特别的事？”薛奉十分纳闷。因为这个凰羽营似乎在懿朝不管是怎样的活动，只要和军事有关，那么就可以都去掺一脚。而且在各地都有非常多的特权。譬如这次，他们甚至可以跟着老氏族的军队来到这里。
“既然你问起来了那我就和你好好解释一下吧！凰羽营，真正来说，应该叫“皇予营”——皇帝的皇，给予的予。这名字，懂了吧？这是由皇帝直接特别给编制的一支军队。本身建立之初，就是一直直接编外在所有军队当中甚至是天雄军以外的军队。这些特权包括但不限于：可以编制到任意一支军队、可以随意招募乡勇兵士、可以自主进行训练演练以及在紧要关头可以自主行动。”
“这样的一直军队，是否太过于强势了点，要是这军队能有个十万百万，那岂不是可以……”岳业不敢继续往下说。
但是华亦雪却笑着接道：“想得倒美，你觉得有人会放任这样一直军队这样成长吗？自然是有人会对其进行制裁的。凰羽营的编制虽然说奇特且特权众多，但是有一点要注意，凰羽营的实际编制人数，上限只有一千人，而且很多时候，凰羽营根本连五百人都达不到。而且，为了这一千人的编制，十几年前，天雄军可是以裁战斗军队五万的代价换来的！那五万，可都不是什么弱兵，那可都是些身经百战的老兵啊！现在他们也都只能做些仓库保管和皇城护卫的工作。”
“裁军五万！这么大的手笔！”薛奉忍不住惊叹道。
“怎么？觉得不可思议？能弄到这一千人的编制已经很不容易了，我们书院的分院能够建立，也是以这一千人 为前提的。要不然，书院只是一个书院，可是不能组建一支强大的军队的。”
“一千人……一千人，能够做到什么呢？一千人的战斗力，能够打赢怎样的军队？”岳业不禁喃喃自语，将门出身的他也是长于沙盘模拟。但是他的语气中可以听出，他似乎并不觉得一支一千人的编制能够做到多大的程度。
自古兵马都是多多益善，一支上限都已经锁死的军队他的战斗力是真的十分有限。这不是瞎说，这是事实。
历来在战阵上，很多时候都是要靠兵种和兵的数量来决定这冲锋陷阵的强度。多少骑兵，多少步兵、多少弓弩手多少刀盾手多少辎重兵，这些都是有着严格的划分和数量确定。兵书里面都有。
一直一千人的队伍薛奉和岳业很难想象，他们能够做到些什么。
华亦雪微微一笑，道：“觉得一千人的队伍做不了些什么？”
薛奉道：“如果说都是机动性极好的骑兵的话，倒是可以训练成一支十分优秀的骑兵营。”
华亦雪摇摇头，道：“很遗憾，凰羽营在编制上并非骑兵，是步兵，无法装备骑兵装备。”
岳业道：“那如果是步兵的话，那就真的不好来打了，一千步兵，最多只能当成大部队当中的添头。或者说训练有素的话，也能当成精兵。”
华亦雪道：“不过书院上面给凰羽营的要求，是要我们将这一千人的部队打造成可以将一万人甚至更多人的军队打败的军队！”
“不可能！”
“开玩笑的吧！”
岳业和薛奉当即否定道。
“无论兵士怎样训练，数量上是可以形成压倒性的优势的！除非对方是败军溃逃之兵，否则只要是有拼杀之心的军队，一万人，足以生生将这一千人磨光。”
“而且我们今后要面对的敌人，都不可能是那种没有战意的敌人。”岳业也在一旁接着道。
“没有这种可能吗？”
“郡主您也是将门出身，这种超越常识的事情，你不可能不知道啊！”
华亦雪莞尔一笑：“我自然是知道这有些超越常识，但是，偏偏我们中间，就有两个超越过常识的人。”
二人不约而同地看向路戬和李玄素。
她转向路戬和李玄素：“以五个人的力量，将一支两千四百人的军队灭掉！”
“五个人打两千五百人！怎么可能！”
“这种以少胜多的极端战役，怎么可能没有听说过！”
路戬和李玄素没有丝毫得意之情，反而是一反常态地严肃和沉重道：“因为那一场战役，根本不算是一场战役，耗时一个多月，已经算不得正规的军队之间的战斗。而且，我们所做所为，当然不可能被人知道，因为这是无声进行的——敌我双方都是。”
薛奉和岳业惊愕地看着他们两个，他们无法想象，怎样的战斗，才能以五人之力打赢两千五百人！简直天方夜谭！
“有些事情，的确是不可思议，但是绝不代表没有可能。既然已经有了可以做到的模板，那么我们未来的成就也很可期。”
“如果真的能够建立起那样一支军队，一千人，的确可以做到太多太不可能的事了。”
“那将是一场革命，或许整个懿朝抑或整个天下，都会被这支军队的战斗力给深深震撼住！”
路戬淡淡道：“或许吧！或许真的能够缔造出那样的军队，那样……一个甚至能够改变世界的军队……但愿吧！”
……
……
岁城盟军联合指挥部。
另外五族的统领和正襟危坐在会议桌两旁，上席上坐着的，是
“黑龙王，您这是什么意思？”
“您这，倒不像是大家在一起合作的心态了。”
“是啊，黑龙王阁下，您是不是什么地方搞错了呢？”
“恕我直言，如果真的要我们这么打下去的话，我宁愿现在就退出！”
伊思邪·完都十分闲散地喝了口茶，茶香四溢，香韵芬芳。
“这是懿朝今年刚产的，明前的龙井。白刑统领，我记得你最好这茶叶这一口，但是这样品质的茶叶，恐怕你也享受不到吧？”
说着伊思邪·完都就将一罐茶叶推给了白刑·洛尔。白刑·洛尔一眼就能看出这茶叶的质量，这是懿朝产的上好的龙井，这种茶叶在北地极为稀少（当然是除却黑龙族以外），就算是他，也没有这种品质的。
“诸位，大家打仗为的是什么？不就粮食、布匹还有这喷香的茶叶吗？打下来了，那当然是是应有尽有啊！可是啊，大家都想着想赚大头都想着当享受的那个，却不想多出力，这怎么能行呢？”
“黑龙王，您这句话就说得不对了，我们几族，可没少出力！反而是您黑龙族，说好的汉城由您黑龙族来打，可这会儿您又反悔，实在是叫我们、叫我们……难堪。”
他很想说伊思邪·完都作为一族之王，却出尔反尔不讲信用，但是怎奈碍于黑龙族实在是强大得过分，所以在措辞上就只能委婉一些。
“啧啧啧，你们这些话啊，就说得不对。盟约建立之时，我的承诺是：如果遇上你们打不下的城池，便由我黑龙族来打。诸位，你们五个族加起来，实力也不会太差吧？！”
诸位的脸色都不很好看，因为伊思邪·完都有在讽刺他们的意思。如果他们不应，就说明他们这战力就只是乌合之众，那么在后面分配战利品的时候，这个老狐狸又有借口来吞大头了。就算是狮子大开口也不是不可能。
“反、反正！这汉城，黑龙族怎么都得出手了。只靠我们拿下来，会比较吃力。”
“好！”伊思邪·完都立马拍了一掌，然后指着刚刚说话的那位统领，“先别急，先等一下！你说的好啊，只靠你们，会比较吃力啊！但是并不是拿不下来啊！既然是能够拿下来，那这可不算是你们难啃的骨头吧？”
“完都阁下！您这有些强词夺理了！”
伊思邪·完都轻轻一笑，道：“白刑统领，我很欣赏你的勇气，你比你的父亲要有骨气地很多。毕竟，他可不敢和我这么说话。”
白刑·洛尔道：“如果都是按照您这套逻辑，那完全可以一直将我们五个族打到全军覆没！到时候，就是您黑龙族一家独大了！”
哪知伊思邪·完都哈哈一笑：“白刑·洛尔，你还是太年轻了！你们的战力，也就仅限于打完汉城了。往后面的一个齐家口，你们一起上都是白费！就你们手上这点军队，你们是觉得能够拿得下齐家口？”
“我呢，也是在给各位一个机会，一个能让大家吃饱饭的机会。后面真正的硬仗，我们黑龙族当冤大头，我们打。可是你们这仅仅只是想打个岁城就了事儿了，是不是有点把我们黑龙族当成刀使了？”
“就岁城和汉岁道这点城池，真要打，用的着你们吗？我们黑龙骑兵一个连队就直接冲过去了，还真要不了你们什么事儿。我呢，也是看在大家都是一块地方长起来的人，才和你们分一杯羹。我想，诸位心里面应该是有数的吧？如果我想要统一整个西北地区，就算是你们加起来，也不够我黑龙骑兵推两个来回的。”
伊思邪·完都的话说得十分难听，但是在座的也都是敢怒不敢言。况且伊思邪·完都说得也没有错，长时间以来的发展差距，此消彼长之下，黑龙族的黑龙骑兵已经强大到了一个让他们难以望其项背的地步！那是一支真正的虎狼之师，是真正的西北霸主！
而且，在伊思邪·完都的各种手段之下，他们黑龙族骑兵的各种装备已经领先他们其他各族好几代了！很多时候，他们连黑龙族骑兵身上穿戴着的一些装备看都看不懂。但是毋庸置疑的是，那些装备都是极其强有力的武装。
伊思邪·完都这个老狐狸，想灭掉他们，的确是翻手间的事，这他也没有说谎。但是他却没有必要这么做。
因为，第一之前说过，如果黑龙族的势力再度扩大，那么会超出黑龙族现在管理能力的极限，吞并之后，反而会让他们的整体发展倒退。这样的结果，很可能会导致战争二次爆发和他们内部分裂和互相争斗。
所以，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伊思邪·完都可不做。
历来的王者，都希望自己的功绩为万人称颂，希望自己的疆土无边无际。所以历史上多的事穷兵黩武的帝王。伊思邪·完都曾和王苏进行过深度的交流，特别是在为王之道上，王苏的种种观点都被他奉为圭臬。所以，伊思邪·完都虽然有那个实力，但是他始终都不温不火地发展着自己，从来不着急吞并周遭。因为实际还未真正地成熟。
而且，他现在打下的疆土已经够大了。纵观整个北地的历史，西北，中北，东北（勿吉王朝北部是原始荒原，不适合居住放牧），没有一个族的王者，能够打下伊思邪·完都这样的疆域，没有一个人有他这样的功绩。能将这三分之一的西北地区从混乱之地变成现在的安定区，数百年来，做到的唯有伊思邪·完都。
“大家都想要赚，赚得盆满钵满。但是呢，天下哪里来的免费的午餐？随随便便地走个过场，就想跟着我黑龙族骑兵后面吃香喝辣的，真当我们是冤大头呢？想赚得多，你们肯不肯下本儿呢？连本钱都那么吝啬，各位，你们还想捞多点好处，真以为我心平气和地在这里和你们说话，就是很好欺负啊！”
咣！
的一声
完都将手中的茶碗砸在桌子上。实木做成的桌子，上面被砸出了个清晰的碗印，但是这茶碗却是丝毫没有破损。
就这一手力道的控制，就已经让在座的各位瞠目结舌了。而完都那似乎并不像装出来的怒火，更是让他们瞬间汗如雨下、战战兢兢。
这几个老家伙都是当年经历过伊思邪·完都纵横西北的那个时代的，对伊思邪·完都的恐惧是发自灵魂的。而白刑·洛尔，算是比较年轻的一位王子，或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他还算是比较镇定。
“我让你们坐下来和我谈，不是说你们就能和我平起平坐了！我是给你们面子啊。我都给你们面子了，你们就不给我一点面子？真当我伊思邪·完都不要脸面？！”
“黑龙王阁下，您说的也不无道理，但是，如果单靠我们攻打汉城，恐怕损失会是一半起步！不如我们做个折中，我们的兵士和黑龙骑兵一起行动，如何？”
白刑·洛尔提出这个建议之后，就立马受到了另外四个人的肯定。
“这个方法好！一起行动。”
“黑龙王阁下，要不就这样吧？我们也是要留点老底啊。”
“这个提议我们族也赞成。”
“我们族也一样。”
……
……
看着他们一个个跟守财的老牧民似的，伊思邪·完都不由得将心中的讥笑笑出了声。
“叽里呱啦叽里呱啦的，你们当我这是什么地方？说好听点，我们是在合谋谈判，说难听点，就是我在给你们下命令！下指示！你们可别把你们当成个人物了，一个个的，说话都硬气不起来。哦，也对，部族的实力强说话才能硬气。”
“怎么，都赞成？都赞成那是不是我也应该赞成？你们怕是想多了吧？就西北这个地方我伊思邪·完都说一句话，你看看有几个人敢讨价还价？！”
“再说回战力的问题。就你们这点战斗力，也就能打打汉城了，等打齐家口，你们连半数都保存不下来！能带回去十分之一都算你们幸运！你们还跟我谈条件？让你们打汉城，是给你们面子，是给你们机会，你们非但不珍惜，还跟我谈条件？真当这里是你们那部族里的一亩三分地呐！在你们自己部族里面当主子都当傻了吧！”
“反正我话撂在这儿了，你们是自己决定也好，还是回头请示也好。三天，我只给三天的时间，三天一过，你们不上，我上！但是打下来之后能和懿朝换多少东西，你们啊，分文没有！”
说完，伊思邪·完都就抽身走人了。留下如同被严厉的父亲训斥的几个部族大统领。也是，他们这些人在伊思邪·完都面前，一个个都跟儿子一样。不光是他们，就算是他们的王，也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