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当时的情况基本上已经算是没救了，我只是突然想起你血液的特性才冒险给你打了一针古龙血清。”韩琛耸了耸肩：“所以你也别太感谢我，在我眼里金钱并没有太大的意义，最重要的是正确的东西用在了合适的地方，再不济也能得到一些实验上的数据。”
王萧从因祸得福的兴奋中逐渐回过神来，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有些犹豫地问道：“那袭击我的那个东西究竟是......什么东西？”
“般若。”韩琛解释道：“相传是由女子强烈的怨念和嫉妒产生的恶灵，专吃小孩和男人，在岛国的《源氏物语》中有详细的描写。”像是听懂了王萧话中更深的含义，他继续说道：“般若相貌可以随心所化，但她们的思维常被强烈的情绪左右，不能长期潜伏在现代的社会中，所以也常被一些组织饲养为一次性杀手。”
王萧听明白了一点，眼神一亮，急忙问道：“也就是说昨天刺杀我的并不是真的苏筱涵对吧？”
“就是这个意思，”韩琛赞许地看了他一眼：“般若想要拟态必须有一个参考对象，有人想要刺杀你，就一定会让它化成一个你亲近的女性。”
“但另一个坏消息就是，我昨天伪装成你进了你们班级的QQ群，替所有回去的人问好，只有那个女孩儿没有回复......所以她现在的情况连我也不清楚。”
王萧刚刚燃起希望的眼睛又暗了下去，他沉默了片刻，轻轻地说道：“谢谢。”
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又冷了下去，韩琛不知该怎么安慰他，只好拍了拍他的肩膀。
嗯，毕竟是自己最重要的实验对象，
还是别让心情影响了数据为好。
“总之这段时间你先跟在我的身边吧，针对你的情况我还有些研究要做，就当支付我救你的报酬。”
王萧轻轻地点点头，没有反驳。
在这个危险而又黑暗的世界里，韩琛是他唯一可以触及的光亮，况且外面还有未知的人想要他的性命，男孩儿此举无疑也是在保护他的安全。
这样的事情，傻子才会拒绝。
“谢谢......”
他在又心里默默地补上一句，
这份恩情，必会铭记在心。
......
短暂的寂静后实验室又恢复了活力，不过这份热情并不来源于两人之间的交流，而是贾维斯的加入。
浑浊的培养液从容器的底部流出，一具漆黑的畸形尸体被平放在实验台上，双手森白的长爪无处安放地垂于两侧地板，像是希腊神话里干瘪的麻衣死神。
王萧瞳孔微微一缩，眼神略微有些复杂，只需一眼他便认出了那具尸体便是当天袭击他的那只怪物，
只不过现在的他还活着，而刽子手却已经死了。
般若的双眼变成了两个黑峻峻的大洞，眼眶有明显撕裂的痕迹，里面漆黑的眼球不翼而飞，但最为致命的还是它胸口上的那一道光滑如镜面的斩痕，直接将它一分为二。
“这一刀神乎其技，大巧不工，意境圆润如意，简直堪称完美！”贾维斯眉飞色舞，金属盔甲“咔咔”直响，手持锋利的手术刀迅速将怪物的皮肤切开，然后把视野暴露在韩琛的放大镜之下，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词：“如此精湛的刀法必然出自当代刀法大宗师之手！”
韩琛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两声，饶是以他的性子也不禁感觉有些老脸发红。
“啊，你看这精准无误的弹痕，我都能想象敌人在一瞬间被夺走视力时的恐惧！”
“还有最大幅度伸展开的双爪，这样会使攻击的面积加大，但也必然减小了精确度和力量......”贾维斯分析的头头是道：“它这么做一定是因为连对手的衣襟都碰不到！”
“你再看这横贯面部的伤口......啧啧，都被那无处躲藏犀利的刀光切到耳根了！”
“那是因为它的下颚本来开合幅度就很大......”韩琛终于忍不住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能不能闭上嘴好好工作！”
王萧在一旁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主一仆吵闹的景象，心中再次刷新了舔狗的下限。
十根狭长而又锋利的指骨被贾维斯熟练地切割了下来，他举起其中一根对着灯光啧啧有声地赞叹道：“‘般若’的指骨，虽然本体阶位只能算作第四阶梯中垫底的层次，但这对爪子倒是切牛排的好凶器啊。”
“按照老规矩放到网上拍卖掉。”韩琛眼睛也不抬一下，他仔细地检查着尸体的每个角落，不遗漏任何细节。
“好嘞~！”贾维斯不知从哪里拖出了一大块儿软木，指骨插入木头的声音像是热刀切入了黄油。
王萧的眼皮跳了跳，他动了动被死死捆在床上的身子，这本是保护他不因睡眠时无意识的动作导致伤口再度撕裂，但现在却让他感觉自己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那你现在这是在干什么？”
“寻找证据。”韩琛瞥了他一眼：“从杀死的猎犬身上往往能获取到饲养主的讯息，不管是它脖颈上的项圈又或是烙铁留下的伤疤。”
“顺着它能找到想要杀我的人？”王萧一激灵，看着怪物尸体的眼神里多了些什么。
“或许吧，但你别抱有太大的期望，”韩琛调出了X光的图谱，分析道：“在驯养荒兽的过程中发生冲突是很常见的事情，但这具般若的骨骼十分完整，除了和我打斗留下的伤痕以外，全身上下没有一点骨骼磨损的痕迹，这就说明了这群人有着成熟的驯养方法。”
“所以说......你懂我意思吧？”
王萧双眼望着天花板，沉默不语。
“这次他们派来的是一只第四阶梯的般若，但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么等级的东西了。”韩琛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了一丝严肃之色：“所以我劝你别抱有其他想法，还是先考虑保护好自己的性命吧。”
“老爷，夫人找您。”
“知道了，我马上过去。”韩琛舒展了一下筋骨，拿起外套朝楼上走去。
实验室里灯光黯淡了下来，只剩下王萧和正在工作的贾维斯。
弱者是没有公民权的……
被捆在床上的少年望着那在手术台上被肢解的怪物，眸子逐渐变冷，身上流露出了一丝彻骨的寒意。
“可我......并不想就这么算了。”
他轻轻地说道，
眼神透着沁人的愤怒和不甘，
像是一只凝望着风雪凶狠的狼崽。
“你想变强？”
王萧看向贾维斯，平静的眼神不言而喻。
“我倒是有一些方法，虽然不一定有效，但起码能让你有一些自信，”他的眼神里多了一抹连人类都捉摸不透的神秘色彩：“想不想试试？”
“荣幸至极。”
“非常好！对事物高昂的求知欲是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的重要天赋，我感觉你离自己的目标又进了一步！”贾维斯走到了一旁的墙壁上按了两下，登时间齿轮咬合的声音将一整面墙全部拉开，一个足有数百平方米的小型地下靶场展现在二人面前。
他随手取出一柄手枪在王萧眼前晃了晃，然后放到了他的枕边：“伯·莱·塔92F，现在也被人称作M9，采用9mm子弹，有效射程可达50m，优点是精度高，各种条件下适应性极强。1985年原产于意大利，自美军装备以来一直沿用至今，是个靠得住的好战友。”
“我是推荐你用这一把的，不过你要是用不惯还有很多其他选择。”他像是美酒的收藏家那样一挥手，靶场的一面墙上陈列着各种武器，手枪，冲锋枪，突击步枪，狙击步枪......甚至还有AT4和RPG，还有成箱的掷式手雷和C·4炸药，这里就像是一所小型的军火库，那些曾经或是现在仍活跃在世界各地战场上的武器，都静静地沉睡在这里。
“这些都是主人的收藏品，等你伤好的差不多了可以随便练练，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随时都可以问我哦(´-ω-`)。”
王萧沉默了片刻：“你为什么要帮我？”
“你知道一个人呆在暗无天日的实验室里是什么感觉吗老兄？”贾维斯颇有些不满地嚷嚷起来：“自从我被制造出来的那一刻就没离开过这里，一直勤勤恳恳地工作，连个能聊天解闷儿的人都没有！”
“但这并没有经过你主人的授权。”
王萧冷冷地打断了他：“这里的武器足够把整栋房子都炸飞出去，可你却让我随意使用......”
“你到底效忠于谁？”
气氛瞬间冷了下去。
“你要是这么怀疑我，那我可就太伤心啦，”贾维斯叹了口气：“‘使徒’从被制造出来的那一刻起就只效忠于他的主人，绝不会变心，我所做的这一切你就当做是在帮老大就好了。”
我能帮上那个人？王萧的眼前浮现出男孩儿持刀如修罗般的身影，自嘲一笑。
“你别看老大平时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但他的心里是暖的，就从他冒着风险救你回来就能看出这一点，所以我希望你尽量少拖他后腿。”
“希望多少对你有些帮助吧少年。”贾维斯认真地看着他：“男人终归要强大一些，这不管是对你自己还是身边的人都好。”
“另外同样身为老大的狗腿子，我总得照顾一下新来的小弟不是？”
王萧下垂眼睑，轻声说道：“谢谢。”
脸颊边金属铁块儿散发着冰冷和残忍的温度，连带着他的眸子都泛起了一层薄冰的色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