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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定心丸 天寒大雪
作者:函谷本章字数:4060更新时间:2019-06-07 09:15:00

在小镇开了家书小肆,书卷气很浓的老人,白天开门迎客的时候,一般都在柜台那边打瞌睡,等到打烊之后,便会独自点上一盏明灯,伏案读书,有时候是百家经典、大儒锦绣文章,有时候是江湖中的刀光剑影,有时候是缠绵悱恻的男女情爱,但每日都会抽出小半个时辰去读《小夫子》。

其实《小夫子》比起其他显得更主流的小说来说,有些小众,所以老人才会觉得读过《小夫子》、而且在读书态度上与他不谋而合的李莫申很顺眼。

所以黄弋那难以下咽、事后五脏庙会遭大罪的手艺,在原本既定的崔流川之外,会再有李莫申的份儿。

门外有位青年驻足,轻轻抬步,穿过那道紧闭的门扉。

老人头也没抬,问道:“那头畜生又不安分了?”

不等年轻人说什么,老人自顾自回答道:“意料之中。如果风平浪静,反而说明那头畜生已经在背地里醉翁之意不在酒。”

老人放下手中书卷,想了想,对那位已经在林林书架中转悠的年轻人说道:“可以将其中厉害关系摊开了说明,那头畜生如果还拎不清找死,就由着它去,看林冕会不会也是我这般好脾气。”

年轻人自然是陈家村的赵煜。只是如今来到书肆的,是一尊身外身。

赵煜并无拘束拘谨,轻轻点头,笑道:“如果那畜生实在拦不住要自寻死路,我该怎么办?是当场杀了,还是留给林先生?”

老人略作思量,“这头畜生,未必不是林冕重重谋划中的一环,所以不用太过刻意,尽人事,听天命,如果那畜生在这几十年中,毫无寸进,仍是那般无聊心性,杀了便杀了。如果暗地里其实已经破境,如今只是在藏拙,那么尽量将在其冲破枷锁之后的动荡不安降到最低即可,不需要拼个你死我活。”

老人突然一拍桌子,怒气冲冲质问道:“你说说,你俩多久没来瞅瞅我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了?是不是新婚燕尔,娶了媳妇忘了爹?”

赵煜嘀咕道:“我这不是三天两头往您这儿跑……”

老人白眼道:“你可拉倒吧!”

赵煜嘿嘿笑道:“要不,让小弋亲自下厨给您老做一桌子菜赔罪?”

老人瞪眼,“咋地,嫌你爹命长?不是我说你,也该让小弋磨练磨练厨艺,上得了厅堂,也要下下厨房,不能那么宠着!”

赵煜天经地义道:“我媳妇儿我不宠着,难道要等别人来宠?”

老人挥手让他滚蛋!

——

从吃完晚饭后,就能听见崔流川和李莫申那间屋子一次次开开门的动静,到该睡觉的时候,仍没有罢休的意思,似乎还因为谁先上茅厕而起了争执。

此时罪魁祸首黄弋正坐在床沿上,两只小巧脚丫轻轻踢踏盆中温水,水花四溅。她手中端着一只碟子,里边盛满各色果脯,吃得很开心。

坐在小板凳上撸起袖子准备伺候媳妇儿洗脚的赵煜纳闷道:“媳妇儿,是不是药下得太猛了?”

黄弋用舌头将口中一块果脯拨到一边,那半边脸颊便轻微鼓起,眨眨眼,说道:“没有啊,咱爹不是说从原先预定的一人变作两人,所以……”

赵煜震惊道:“所以那对于修士大有裨益的天材地宝就放了双份?”

黄弋嘴角向下撇,怯生生点头!

赵煜一拍脑门。

原本初定的天材地宝,对于现如今六品武夫体魄的崔流川来说,不多不少,可是对于如今连品秩都入不了的李莫申,就太多了。那道其实赵煜也不知道自己媳妇如何捣鼓出来到如今都不知是用何食材的菜肴,崔流川捏着鼻子吃下大半,李莫申机灵,只吃了很少一部分,此消彼长,但两人也都过了量,这才导致如今茅厕雷声不断的恶心场面。

赵煜看着媳妇儿可怜兮兮的表情,再加上吃到一枚讨好意味十足嘴里心里都甜滋滋的果脯后,赵煜无所谓道:“没关系的,顶多多跑两趟茅厕,不碍事儿!”

黄弋抿嘴笑着点头!

然后赵煜便开始熟稔地伺候媳妇儿洗脚。

——

不得不承认,如果两军对垒沙场,火灶房中有那么几个厨艺如黄弋一般的‘细作’,那么原本五五开的胜负局面将会变成一边倒的碾压。

崔流川仔细回忆自己近些年来是否有过吃坏肚子的经历,发现没有!

李莫申在最初外出游历那几个月,经常会因为水土不服闹肚子,但是在半年之后,不管身子骨有没有长进,五脏庙可从没有这样娇贵过。

最终只能在陈家村多住一天,而且还要看两人恢复状况如何,甚至两三天也有可能。

为此,一向和白衣小童没好脸色的李莫申,也低三下四地请求白衣小童务必要拖住黄弋,千万别让她进厨房。

好在睡过一觉之后,虚浮无力的两人便再没了半点后遗症,甚至有浑身舒泰的错觉。

好在黄弋嫂子再没了进灶房的心思,只是一整天都在与白衣小童玩闹。

赵煜有些愧疚,不舍得自己媳妇儿受委屈,可不代表自己也能当个没事儿人,亲自下厨给一行人做了一桌子在陈家村已经算是规格极高的待客筵席。

李莫申仍是大门不出,在屋中研读《参同契》,甚至将想要在身边伺候的丁玲也一并给赶了出来。

崔流川也在屋中读书,读《小夫子》,至于《太上感应篇》,在这几日中,仍未翻开过。每读到《小夫子》中直戳心境的情节时,崔流川就会放下手中书籍,到院子里走一走。

赵煜也是个温吞性子,在妻子黄弋和白衣小童玩闹的时候,便拉条板凳坐在门前,就静静看着,碰到崔流川走出房间走动的时候,就会叫住崔流川,随便聊聊,更多的,还是聊自己的妻子。

至于昨天关于崔流川在提到自己喜欢姑娘后晦暗的眼神一事,赵煜也没再提起过。

一日光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很快就日薄西山,暮色将近。

晚饭是普普通通的家常便饭,在睡前,一行人向夫妻二人拜别,因为明天一早,他们就会离开,那个时候,如果叫醒两人道别,于情于理,都不妥。

在赵煜在灶房中忙活晚饭的时候,崔流川就将事先说好的三两银子交到赵煜手中,只是赵煜笑着拒绝了,说是媳妇儿的意思,而且他也很久没看到过媳妇儿这么开心过,只是崔流川坚持,最终赵煜便苦笑着收下一两,说再多收,今晚可不止是媳妇儿给自己颜色瞧的结果,很可能连被窝都钻不进去。

只是一行人在离开前,崔流川将剩余的二两银子,留在桌上,并未带走。

在崔流川一行人离开陈家村几日的一个午后,天降大雪,雪花密集几乎连接成线,不过半个时辰,地面上就积起尺余厚的积雪,那口传说有金龙跃井而出的深井,此时却是另一番水汽袅袅的玄妙光景。

赵煜蹲在雪地中,双眸凝视水面,似要看到游曳井底的那条恶龙。

紧接着,有一根与井口等粗的巨大水柱喷涌而出,扶摇直上,在茫茫大雪中,犹如一根擎天之柱贯通天地。

赵煜的视线随着水柱的节节高升,而不断向天幕处移动,最终视线又重新落在水柱底部的井口处。

有一发须皆黄生有一双竖瞳宛若佛家怒目金刚般的男子从声势浩大的水柱中缓缓走出,身形稳如山岳。

然后那根水柱,便化作最精纯的水运灵气,被男子一口吞入腹中。

赵煜肩膀、发须已经霜白一片,站起身,与金色竖瞳男子视线交汇。

男子眯起那双金色竖瞳,开口说道:“当年赵老头将我打回井底,其实是留了余地的,对吧?但是我不明白,杀妻之痛,当时赵老头为何没有痛下杀手永绝后患。”

赵煜惋惜道:“其实那时候因为我娘的死,我爹大道根基已毁,当时最多将你打回井底受罪,如果执意要杀,反而会适得其反,到时候我爹连带着我,都会死!”

男人死死盯住赵煜的双眼,问道:“就不怕我知道真相之后,先将你们父子杀了?”

赵煜理所当然道:“不怕!”

男人沉默片刻,陡然气势汹汹起来,从先前与赵煜的平起平坐变为居高临下,就像是君王对待生杀予夺的臣子般,狞笑道:“难道你不知道这些年在井底,我因祸得福?”

赵煜说道:“知道啊,其实你更早之前,就能打破那座樊笼。”

男人嗓音如洪钟大吕,怒道:“那你哪来的底气,敢与我如此说话!”

赵煜笑道:“因为你没那个胆子杀我啊!关于我爹大道根基是否被毁一事,我敢说,你敢信?”

发须皆金黄如怒目金刚的男人不再说话。

赵煜冷哼道:“接下来的祖洲大势,我劝你不要掺和,想都不要想,在接下来大势洪流之下,碾死你,一点不难。当然,听不听,全在你,自己往房梁上绑绳子找死,没拦着的道理。”

男人冷冷道:“如果我硬要横插一脚呢?”

赵煜气笑道:“这话跟我说有什么用,有本事跟林冕说去啊!”

男人哑口无言!

其实它在冲破那座樊笼之前,已经秘密布下几道后手,比如说在境界修为上的藏拙,以及一些专门对付赵老头的压箱底本事。甚至那道水柱所化的精纯水运灵气,都是为确保接下来的大战万无一失。

只是居然连赵老头的影子都没见着,是大大的出乎意料。

赵老头大道根基被毁一事,正如赵煜所说,它不敢信,它不敢赌那个一。

接下来有的是时间去摸清楚到底是真是假,是真,再杀个回马枪而已,是假,也无妨,以后有的是机会将这仇给报了。

赵煜轻轻拍掉双肩上的雪花,“该说的都说完了,接下来还有一句不该说的,也想说一说。”

男人轻轻点头,“洗耳恭听!”

赵煜轻轻捏动指节,嘎嘣作响,“我刚才说我爹大道根基被毁一事,是千真万确,半点不假,所以在接下来很短时间内,你有很大可能会再杀个回马枪滋事,所以先给你吃好大一颗定心丸。”

赵煜向男人轻描淡写递出一拳。

以男人为中心,皑皑茫茫积雪被扫出一个巨大的扇形,仿佛天地翻转,原本要落在地面上的雪花,重回天幕。

赵煜这一拳,在男人额前停下。

男人死死盯住眼前这个年轻人,脊背发凉,竟提不起动一动手指的勇气,视线偏转,发现镇压它百余年的那口蓄满水的井獄,此时已经空荡荡。

赵煜收拳变掌,问道:“这颗好大的定心丸,怎么样?”

在赵煜收起那看似绵软的拳头时,它如蒙大赦,抱拳致礼道:“谨遵法旨!”

年轻人赵煜转身便走,赶着回家给媳妇儿做饭。

男人突然捂住心口大口喘息起来。然后井中又有通天水柱一涌而出,在达到顶峰之时,便化作一张巨大的伞,随后便此地下起了瓢泼大雨,在纷飞大雪中委实是另一番壮阔景象。

一身拳意,竟将一口水井压得抬不起头来,在赵煜离开后,才‘敢’喷涌而出,同样,它的头颅,往后也再没可能抬得起来。

它不禁苦笑,老子到底做错了啥?竟在这穷乡僻壤,接连遇上两个变态,一老一小,还是父子。

它缓缓摇头,如果不是那年轻人方才留了一线,那身拳意,就足以将它道心碾碎,到那个时候,可就真该掰命了,它这数十载光阴中,为何愿意老老实实当个缩头乌龟,哪怕早有能耐撕碎那座樊笼禁制,还不是为‘大道可期’四字?

回到宅子中的赵煜显然心情是不大好的,这头从玄洲远渡而来的蛟龙之属破境之后,仍如此不堪一击,是不是有点对不起真龙后裔的身份?

从未真正有过酣畅一战的赵煜,乃至他那位大道根基毁于一旦、接连跌境、再无证道长生可能的父亲,可能都不知道,以武入道的赵煜,到底有多强。

赵煜抬眼望去。

天寒大雪,大雪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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