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事情，许多人都难以忘记。
时值夜晚，晋军攻城了。
仅剩这一万多晋军，竟然三路并进，趋攻洛城。
原本精锐兵力全部丧失，段长峰都不敢如此用兵。
魏主已经急召外地军队救援洛城。
然而，这一切都为时已晚。
晋军怎么都应该粮食匮乏，士气低落。
在王川手上大概便发挥着最后的璀璨。
他们都是这么想的。
晋军越来越近，也没有任何攻城器械，难道要拿脑袋去撞？
主将已经让手下挽弓搭箭，已经瞄准目标，看着对方越来越近。
轰……
轰……
轰隆……
忽然城中如晴天霹雳，从城门口开始，火光和浓烟冲起！
碎石和土块四散飞溅，一道热浪迅速向两边扩散。
顿时人马俱惊，马儿吓得惊慌乱跑。
晋军也很艰难的勒住坐骑，在王川的命令下继续冲锋着。
“天佑我军！此战必胜，冲！”
城门上浓烟弥漫火光冲天，箭如雨下。空中飞舞的火箭，就像一群群萤火虫。
天空中天雷滚滚，竟然直劈而下，直接轰开了这天下间数一数二的重城。
整个城门附近的大道，好像一下子降了一阵大雾，天上的云朵掉下来了一般。
烟雾自地底涌起一般，慢慢升腾而起，落在四面八方。
紧接着响起了沉重而整齐的马蹄声，似乎有无数的骑兵涌入，四下里也是杀声大作！
“自东门杀出，不得扰民不得伤及无辜！违者杀无赦！”
传令官也在奔走相告，传递向每一位骑兵，正陆续杀入洛城。
“不好了，我们中了埋伏，将军叫我们赶快跑！不好了……”
大雾漫天，遮蔽视野。
烟雾腾腾也看不清是什么人在喊，那帮人边喊边跑，喊声呼啸而过。
魏军，没一会儿已经乱作一团，想要杀敌又有心无力。
不知道是什么人先跑了，陆续有人效仿，慢慢的逃兵也越来越多。
竟是任由晋军破城，再扬长而去了。
……
砰……
魏主再次摔碎了众多器具。
王川竟然真的攻城了，而且攻了进去，大摇大摆的离开。
之前四渡清水，明明可以直接往东逃回晋国。
可是偏偏北上攻打洛城，只为了向天下人证明他王川能够打下洛城吗？
是啊，他还成功了！
厉害吧。
这是在对他打脸了。
“现在百姓们都在传，晋太子圣人转世，如有神助啊！也在质疑我们为什么要抓走晋兵，惹怒了神灵上天惩戒了。王川他本是圣人转世，还捐助钱粮给两州百姓了，可是我们不让他过境！”魏主冷笑着。“他就是这般虚伪的人啊，不均在做什么都喜欢标榜正义，自己先占了仁义之名，所以做什么事情都变得理所当然了。”
“是啊，我是一直不喜欢他，就是因为这样。”
“事已至此，陛下还是专于对付晋军吧。”大臣对他说道。“王川此人从来不足为患，他在这等宏图霸业的大道上一直没有野心。”
纵然是一个伪君子，是跟他父亲那些不一样的。
王川这样的人物，真不该跟他交手的。
否则就算赢了也是自损八百。
何况现在都没有赢。
……
晋北的形势也不太好，晋主为了对魏国用兵，竟然抽调走了五万。
正是如此，北蛮竟然趁机偷袭了。
齐昊将周边百姓还有羊群都暂时收入城中，死守不出，严防敌寇！
任由他们在外叫骂挑衅。
北境荒芜，四面八方都是平原，只是牧场肥沃，马羊壮硕。
风吹草动见牛羊。
仅是烈山城一带，靠近山脉，地势崎岖，不适合扎营，倒是适合驻防对付蛮族。
可是这一天，突然风云突变一般。
骑兵如黑云压城而来，打的还是黑旗。
“太子殿下在此！”
不知道是何人高声呼喊，足有万骑奔袭而来，声势浩大。
齐昊接到敌讯，上了城门上，远远看到这群骑兵井然有序军容肃整！
而且其中有着一位穿金甲的将领带着众人冲锋。
这人……
太子殿下？
他果真带着晋骑突破重围，还来到这里了。
齐昊立刻出兵猛扑，截断敌寇退路。
那些蛮族见到援军来到已经慌乱无比，很快撤退逃命了。
晋军军心大震，气势如虹。
“殿下在哪？战场凶险，何必以身犯险，陷此重围。”
齐昊没有跟晋军一同追击敌寇百里，火急火燎的回城去见那个金甲将领。
正在缓缓解甲的人却是杨皓，齐昊见是杨皓假扮。“你该当何罪？”
“侯爷何必这么认真，我又没说我就是殿下，也不是我喊的那句话。”杨皓笑了笑，不便承认这些事情。“殿下他很好，战场凶险之地不必亲自降临，由我们先行一步他随后就到。”
“那就好，先前说你们身陷魏国，真是令人担忧啊。”齐昊说道。
魏国一战极为出色，四渡清水，北击洛城，再由魏国北境而逃。
用兵如神毫不为过。
“已经没关系了，只是四万将士，今日至此就剩万人了。”杨皓叹了口气。
“魏军也损失惨重了吧，两国难道没有回旋余地了吗？”齐昊无奈道。
“以前可能还有，现在就更没有了，晋主意不在此。”杨皓说道。“我听闻晋军犯境，至今已经连下十城了。”
“没用的，晋主此人太过自大，他一意孤行。”齐昊摇摇头，对这位有着知遇之恩的君主也有一些不赞同。“魏兵看来要偷袭燕州了，人心不足蛇吞象啊，晋军还想一下子吃掉魏国，还是说要将疆土西拓？都太难了。”
“殿下到了……”
有士兵过来汇报，一行人连忙出去迎接。
比大军晚了两个时辰。
低调平平无奇的马车驶入城里，王川先下了马车，随手伸手接了许薇下来。
“塞外风沙有点大，怕会让你受苦了，不过将士们也在前面出生入死，所以忍一忍吧。”王川给她紧了紧披风。
“薇儿没关系的。”许薇嗯了一声，在这么多人面前，脸皮薄。
王川却仿佛没有看见一般，径直牵着她的手进去府邸，边境的见闻足以令人有几分新奇，可是只怕这份新奇感过去了就剩下荒凉和寂寥。
王川不问军情政事，让他们看着处理。
这几日连续奔驰了两千多里，人疲马倦，让许薇终于能够安心休息了。
王川这才见了见齐昊他们。
“武成侯，久违了。”
齐昊也是许久再见到对方，从刚才看来，只是一个情意哝哝的普通男子，难以跟当初在魏国皇宫大殿所见那道笔挺如峰的身影联系起来。
当初分别之后发生了许多事情，后来他也听到了许多关于这位晋太子的传闻。
现在再次相见，只觉得还是像当初那般令他看不透。
可是那个时候仿佛面对的是高峰，那么现在所见的是云天一般的悠远。
“殿下怎么不回国？”齐昊问他道。
“这里便是晋国，派兵接我也是已经接到了。”王川摇摇头，跟他开门见山道。“现在晋国可还不太平静啊，就等他们先打完再说吧。”
晋国再度动兵，可也是试探为主，很快就要平息下来的。
彼此之间还没到举国之战的地步，晋主一次次都是磨兵砺马而已。
王川并不想掺合这些事情。
“唉，有兵力的话用在边塞不好吗？”齐昊也叹息。
外蛮不平，总是想着逐鹿中原。
但是大多数帝王还没有这个能耐和国力。
“若殿下有朝一日能够继承大统，如何定国策？”齐昊又直接问他。
听了这话在场几人不由望了过去，尤其天星子，双目闪光。
“侯爷，你们都想能够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人活一世不也如此自由自在，快意恩仇，或许真到了那个时候我能够支持你们，你你你……”王川望了望在场几个人。“但是我呢，我也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啊。”
天星子他们都是跟着王川后面走的，或者就是推车之人，必须有人驾驭。
他们便是要如此一同走向目的地。
可是王川的目的也许就跟他们不太一样了。
这么一个带动他们前行的人。
“殿下还真是坦率直性。”齐昊笑了笑。
便是这样的人，不说只得追随，起码也是能够信任的。
“殿下，和我一同出城走走吧，我军也快凯旋而归了。”齐昊邀请他道。
王川回头望了一眼某处，点头道。“可以，快去快回。”
“那位，殿下不必过多担心，我会安排好人照料的。”齐昊说道。
杨皓已经事先提醒了，所以有些事情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有些话也不便方面说，不必让其他人知道。
几人便缓缓出城。
风沙漫天，一片苍凉，这是中原不得一见的景观。
齐昊带他走远一些，一直策马三十里，来到一处低洼地，仿佛曾有水流而过。
手中长矛深深刺了下去，然后挑起，齐昊将矛尖凑到嘴边，有着无数次刮过坚硬骨骼留下的划痕，有着敌人干涸的鲜血，还有白色的颗粒……
轻舔了一下，苦涩入口。
“此处产盐？”
王川看明白对方的举措。这外面的风土他也没有了解过。
齐昊点点头。“骑兵只追击百余里，但是西北三百里外的诹河一带有盐地，而且产量不少，可惜前些日子被蛮族占领了。殿下来援，我也是感激不尽，若是再帮我夺回此地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