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觉得应该如何？”
淡淡的话音传出，哪怕隔着一套传音装置，但在场的两人仍然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威严感。
女子抿了抿嘴，本想为其说句好话的念头赫然而止。
迪顿不敢与老人对视，微微低头，紧了紧拳头，粗粗呼吸了几下，貌似是终于“蓄力”完毕，认真道：
“大爷爷，我们是在请求对方帮助，应该表现出对他的尊重。”
迪顿话语停顿了片刻，接着微微抬头，看向屏幕中的老者面容，弱弱地补充了一句。
“起码...起码要表现出足够的善意。”
屏幕中的老人没有马上回答，面无表情的看着迪顿。
迪顿对视了不过两秒就缓缓低下头。
室内，场面陷入沉默压抑的气氛。
迪顿觉得时间变得很漫长，感觉就像已经过去了数个小时，但实际上只过了不过十来秒。
一把沉厚的男声打破沉默局面。
“若交给你处理，你能完成任务吗？小迪。”
迪顿一愣，缓缓抬头看向屏幕上的老者，表情惊讶。
此刻，老人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他没有催促，而是微笑着看向眼前这个小家伙，静静地等待答案。
旁边的盘发女子目光闪烁了一下，立刻就恢复原来的表情，一言不发。
场面再次进入一片安静的严肃气氛。
数分钟过去，迪顿深呼吸了一口气，回答道：
“我会尽力。”
老者表情没什么变化，仍然微笑着看向他，没有给任何答复。
数秒后，冷汗从迪顿双鬓留下。
旁边盘发女子抿起的嘴唇显得更加用力。
“必定完成任务，大爷爷。”
迪顿在巨大压力下只能给出明确保证。
“你清楚后果，失败的后果！”
老者双眼貌似发出一阵光芒，笑容被收敛，嘴巴张合，音响装置内传出一句比之前更加冷肃的话。
迪顿脸色一白，对于他的性格而言，那后果太过“巨大”。
“我不会失败！”迪顿咬了咬嘴唇，一字一顿道，同时目光首次坚定地对老人对视。
“哈...好！”老人一声大笑，拍叫了声好，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低沉而严肃的声音响起。
“从现在起，轮选者49号的接待任务就交由你负责。丝丽雅，你从旁协助，需要什么尽管去申请。小迪，绿灯我都为你开了，今次如果失败，你可别找借口。”
迪顿有点紧张地吞了吞口水，回答道：“大爷爷，我没找过借口呀。”
听到此话，老人不置可否，但身上的严肃感突然消散得无影无踪，一片和蔼可亲的气息。
“那是你从来不做正事，臭小子。好好努力吧。”说完后，老人跟旁边的丝丽雅交谈了几句后捏断通话。
“大爷爷再见。”两人看着黑下来的大屏幕，异口同声说道。
老人在屏幕消失瞬间点点头，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好啦，迪顿大人，请吩咐。”盘发女子明显压力一松，不禁开了一句玩笑。随后貌似意识到什么，她表情马上恢复严肃。
“迪顿，现在我是你副官。”语气恢复一贯的冰冷作风。
“姐姐，你没事吧。”姐姐的气场变得太快，身为弟弟的迪顿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蒙圈，弱弱地说了一句。
“没事，你现在应该称呼我为副官。”
“姐...”看着姐姐严肃到快要发黑的脸，迪顿识趣地马上改口，故作一本正经。
“咳，副官，我们先去见冯洛先生。”
......
某室内，冯洛面无表情，默默环顾四周。
从布置上判断，这里应该是一间会议室，中间是一张椭圆黑木大桌，桌面光滑，褐色木纹清晰。桌边是数张椅子，表面有黑色皮质软垫。看款式，貌似是配套好的家私。
四周墙壁暗银色，表面有一层软绵绵的介质，冯洛从知识上判断，这有隔音功效。
地面是某种木质长板铺设，暗褐色。
无论是地面还是桌椅，他都能隐隐感受到其中散发出来的一种微弱木香。
冯洛没有轻举妄动，静静地站在原地，除了转身环顾四周这个动作外，再无多余动作，安静地等待起来。同时脑子也活跃起来，思索分析着眼下情况。
过了一段时间，正思考的冯洛听到一阵‘放气’声。他抬头看向声源，看见正从侧边嵌入墙体内的金属门后出现了两个军官着装的身影。
‘女，1.75米以上，脸上五官跟迪有明显的相似之处，盘发，军装，穿戴整齐且表面无任何皱褶，一丝不苟型...’他目光一凝，看了迪顿一眼后缓缓看向他旁边的年轻女子，脑海中对她的形象略有了基本的判断。
冯洛默默调整了身姿，挺直腰后微微离开椅背，双腿膝盖稍微并拢，双手合十放在桌上，让自己显得更加的认真严肃。
迪顿向他微微一笑，轻声说了句抱歉并首先走了进来，后面的丝丽雅面无表情地落后一个身位，也随之缓缓走了进来。
两人先后坐在冯洛的面前，气氛既严肃又尴尬。双方都貌似没有开始的意思，最后还是迪顿忍不住打破了僵局。
“咳咳，冯洛，你有什么问题可以向我提问，可以回答的我都不会隐瞒。”
“具体我要做什么？”冯洛在一个人时就已经整理好了要提出的问题，只是没想到对方这么直接。
“我们有专门的仪器，到时你只需要佩戴好，激发运转你的精神异能，协助我对被操控着进行记忆读取就行。我们对捕到的被控者进行了详细的精神测定，在确保他们的生命下，能读取到的范围大概在近期这四天之内。”
“跟广场的骚乱有关？”
“是。”
“有风险吗？”
“有，但主要的承担者是我。你虽然也有精神受损的危险，但我们军部已经准备好了精神类的疗伤药，顶尖的那种。我可以向你保证，无论出现什么情况，我们会确保你出去时，身体和精神都完好如初。”
“你呢？风险是什么？”冯洛抿了抿嘴，轻声问道。
迪顿快速眼珠子横动了一下，偷偷瞟了姐姐一眼。
偷看到姐姐仍然一副木然脸，没有表达出丝毫要他禁声的意思后，迪顿就随口回答了起来。
“由于你的精神异能等级太低，所以在整个过程中都是由我的异能来护航，因此失败反噬的伤害主要由我来承担，你只是承担一点点余波。而根据被操控者的精神力等级，我觉得他们的反噬可能连我的第一层保护都破坏不了。”
听到这里，冯洛已经知道他为什么完全感知不到他两身上的异能波动了。不是没有，而是差距太大。他坚信，偌大的一个军团里随便挑一个合格的战士都比自己强，而且是吊打自己的那种。
“为什么是我？”
“...我们已经没有别的选择。本次轮选者里面只剩下两个精神型异能者，一个是你，一个是骚乱事件的主要疑犯，已经逃进灰命禁区。嗯...也就是你们称的螝域。在轮选期间，所有轮选者都是被特殊照顾的。”
‘事件疑犯。’冯洛脑海里闪过一个面带骨具的金瞳女子形象，心里不禁一寒。他已经对那个金瞳女产生了阴影，可以的话还是不再见的好。
同时迪顿说到这里后声音停下来，思考片刻后才继续解释起来。
“嗯...这里有一些涉及到保密的内容，我不能说明。我换个说法吧，在轮选期间，我们不能有意无意的攻击你们，任何形式的攻击都不可以，甚至连限制你们的行动也是相当困难的。若我们违反会受到严重的惩罚甚至死亡。对犯人记忆读取的困难之处也在这里，我需要承担的风险主要也是来自这点。只有你们轮选者之间才能相互攻击，甚至允许相互残杀。”
“为了控制那十多个被操控的轮选者，我们已经付出了一些代价，而审讯流程的进行也遇到了重重困难。最后由于轮选的原因，军部对轮选者的关押已经快要到时间了，我们只能铤而走险地读取记忆。而风险也主要来自守护血域轮选正常进行的存在，它是不会对身为轮选者的你产生伤害的。”
“之前所说的反噬，你要承担的仅仅是被操控者本身精神等级的异能冲击，而以他们现在的糟糕情况，我想就算没有我的护航，你也不会受伤。”
冯洛听到这里就沉默了下来。而对面的迪顿也没有说下去的意思，只是安静地看着他，等待下一个问题。
“我能拒绝吗？”
安静的访谈室内，冯洛沉重而认真的声音响起。
“我们会有补偿的，而且会在允许的范围内，向你提供关于灰命禁区的一些信息。”对面的男子微微一愣，马上回答到。迪顿很清楚，如果冯洛拒绝，那么今次的事件调查就要到此为止了！
“你也可以提出具体的需求，我们会考虑适度满足你的要求。”女军官冷清道。
这也是冯洛刻意引导的理想情景之一。艾伊的暗示、军方刚开始时不善的态度，都让他明白这个忙可能逃避不了要帮的命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