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可欣知道是否能与李默涵建立关系此刻就是关口，她温婉地说，“其实是很简单的，就像在张志强总经理办公室一样，我和你认识了，你有保险的需要，我们就自然建立了业务关系。”她说得很轻松。

李默涵回想昨天在老同学张志强那的情景，觉得这样介绍认识自己圈子里的一些人也确实很简单。他目光在她的胸前扫了一眼，婉转地说：“等有合适的机会，我给你介绍。”

柳可欣心里明白这是模棱两可的话，可以看做真心帮助，也可理解是一种体面的拒绝。她知道自己万万不能紧逼，有求于别人千万不要急吼吼的，这是马元峰教给她的，万事都有天意，强扭往往事与愿违。她又与他谈起其它轻松的话题，再也不提帮忙的事。

没多久，李默涵孩子的正式保单出来了，柳可欣心想这是与李默涵联系的很好机会，她连忙打电话给他，“李副院长，你孩子的正式保单出来了，你看我什么时候送来？”

“过两天吧，过两天有个朋友请我吃饭，你来，具体的时间、地点到时我通知你。”李默涵不忘承诺。

柳可欣心里一阵惊喜，真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轻轻一诺，铭记在心，她热切地说：“谢谢，谢谢李副院长，我知道了。”

这是自己一个请托的开始呢？还是结束？他肯定有大量的人脉关系，自己的这个请求，对他来说实在是不算事情，要想办法把这顿晚饭成为自己请托的开始，她暗暗地下了决心。

柳可欣每天辛苦并快乐着，每天回到家，风尘仆仆，身心疲惫。但等漱洗完毕，静下心来，坐在桌前清理保费，想着由此而产生的佣金，她往往为自己一天的收入惊讶欣喜。躺在床上，她默默地筹划几年后的美好情景，儿子完全可以在一个很好的学校借读。自己还要有一辆便宜点的汽车，就可以像马元峰那样满中海地飞，这样展业就方便很多很多。五年后和妹妹一起买套房子，就在浦东郊区买一套二房的房子，妈妈和妹妹住一个房间，自己和儿子住一个房间。柳可欣带着一家人住在一起的愉快心情进入了梦乡。

二天后的傍晚，柳可欣难得地早早在家漱洗完毕，细细地花了妆，跟妈妈说去约个朋友吃饭，晚饭不吃了，便离开了家。她打车来到了李默涵告知的酒店地址，看了下时间，款步走进了酒店。

李默涵抬头见柳可欣迎面走来，皙肤红唇，明眸波动，原来的直发梳成辫子绾在脑后，漂亮的脸蛋更显柔美靓丽。两人相视一笑，李默涵一直默默地含笑注视她走到面前，向请他吃饭的楼轩宇介绍：“轩宇，我介绍下，这是我的一位亲戚，在保险公司工作，可欣，坐。”他又向柳可欣介绍，“我的一位老朋友，楼轩宇。”

柳可欣与楼轩宇热情握手，“楼先生，打扰你的饭局了，我哥让我送一份资料来。”

楼轩宇坦然地说：“没事，没事，我们才开始，一起用餐。”他招呼服务员送餐具。

李默涵向楼轩宇解释说：“她在保险公司做，最近给我儿子买了十份保险，今天保单下来了，要交给我，我忙了一天，就让她送到这里。”他侧首对柳可欣说，“让我看一下。”

柳可欣忙把保单从包里取出，递到他的手里，李默涵认真地看着保单。楼轩宇只能与柳可欣边吃边聊。

“这是什么保险？”楼轩宇问。

“这是儿童人身保险，具有人身意外和教育保障保险功能，比如读高中，读大学都给予高额的奖学金，资助孩子今后的学习。”柳可欣简洁地介绍了保险的主要利益内容。

楼轩宇一边听柳可欣的介绍一边寻思，李院长怎么在这里让他亲戚来送保险？这很明显是一种暗示，他瞟了正埋头看保单内容的李默涵一眼，心想自己宁可判断错不可不表示，楼轩宇微笑地问：“这十份保险一年要付多少钱？”

“一年付三千六百元，付到十八岁就不再给付，保险终身享受。”柳可欣说。

“只有三千六百元，我还以为是几万呢？”楼轩宇脱口而出，一脸释然的微笑。

李默涵放下保单，谐戏地说：“我可没你那么有钱，只能给儿子买十份。”

楼轩宇知道自己口误，连忙讪讪地笑着说：“我没这个意思，口误、口误。我怎么能和李院长比呢？”楼轩宇侧过脸问柳可欣，“现在可以买吗？我给我女儿买，”他睥了李默涵一眼，斟酌地说，“我也买十份吧。”

李默涵哈哈一乐，把保单合起来放在桌边，“楼总，你说不和我比，可买的份数还是在和我比，哈哈，你不用介意我，现在是吃饭，又不是在官场有许多的忌讳。”他拿起酒杯向楼轩宇示意了一下，两人抿了一口。

李副院长真是太会说话了，没有一句直截了当向对方提要求的话，但对方却完全按照他的意思做，不显不露，话说得恰到好处，柳可欣心里感佩这种很有涵养的知识型官员。

楼轩宇心想自己真的犯傻，在他亲戚这儿多买几份保险，李默涵只会偷着乐，怎么会生气呢？真要掌自己的脸。他连忙对正在埋头填单子的柳可欣说：“那我还是买二十份的保险，给女儿买保险总比赌一个晚上好。”他自嘲地笑笑。

“你现在还是经常去澳门？”李默涵喝着酒问。

“这个赌瘾很难戒的，”他皱着眉头，无奈地摇摇头，“真的很难。上个月去了一次，还好，捞回了一些。”

“自己掂着一些，做生意，赌博是大忌。”李默涵善意地提醒，但也知道这是白说。

与楼轩宇告别后，柳可欣十分兴奋，心里默默地说，七千二百元保费，开心死了。她挽着李默涵的臂膀，感激地说：“李哥，我们去喝点茶吧，醒醒酒。”

这是好主意，李默涵愉悦地说：“那好，找个茶室坐坐。”

柳可欣双手握着他的臂膀，身子靠着他，“李哥，今晚，我陪陪你。”

……

下午，王嘉禾和郁达骏匆匆来到公司，神情紧张地走进许晓婕的隔间，郁达骏俯身在许晓婕的肩膀处，低声说：“许主任，有人挪用客户保费。”

一个响雷在许晓婕的耳边炸响。

保险公司何为首恶，就是业务员挪用保费，几千名业务员，手里握着公司成百上千万的现金，这是令公司高层十分警惕的管理环节，如何有效、合理控制业务员手里的现金？中海市几大公司管理层时常互相切磋，同行是冤家，但在这方面他们充分地分享管理的经验，从不吝啬。

公司想尽了一切的办法应对业务员手里的保费问题，规定收取保费的收据每名业务员只能领取一本，一份三联的收据，每本收据只有六份，也就是说业务员用完六份一本的收据，就要向公司换取新一本的收据。而且收据的最大单位是“千”，也就是说，业务员每份开具的收据金额不可能上万。所以，遇到周桐、马元峰这样的业务高手，公司允许每次领取二本收据，若要领取三本收据，需到高级主任那特批。这特批可不是随随便便闹着玩的，一旦特批业务员发生挪用保费事件，签字特批的高级主任就要连坐赔付公司损失的保费。

而对普通业务员挪用保费事件，该业务员直属组的主任将被连坐，赔付公司因此遭受的保费损失，保险公司转移了风险，主任每天都坐在火药桶上。那么，主任赔付，高级主任为什么却相安无事呢？高级主任比主任稀缺，对保险公司来说，高级主任更金贵，能不触及他们利益就尽量不触及利益。保险公司这样转嫁风险是有点流氓嘴脸的，店大欺客。一旦发生主任替所属业务员赔付保费的事件，主任权衡利弊，往往也一走了之。

许晓婕惊恐地睁大眼睛，神色紧张地问：“谁挪用保费？”

王嘉禾语气镇定地回答：“白冰，归我管辖的。”

刚才是郁达骏弯腰俯身向许晓婕报告，许晓婕还以为是郁达骏的属下，她凌厉的目光直逼王嘉禾，“怎么回事？”

白冰做了几个月的业务，感觉工作没有想象的那么容易，而收入也没想象的那么多，最近他父亲托人帮白冰找了一家比较理想的单位，白冰也准备这个月做满就辞职走人。事情往往就这么奇怪，前阵子，白冰业务很难成交，心里沮丧萎靡，怀疑自己不是做保险的料，这两天决定辞职走人了，连续两天签了三份保险，保费达到五千多。晚上，大学女朋友在邻省打来电话，说自己过生日，邀请他一起去向往已久的九寨沟旅游，顺便到成都平原一览巴蜀人文景观。

白冰是个爱虚荣的人，在女朋友面前自然不能退缩示弱，慨然允诺，欣然携手前往。白冰这一走就再没来公司唱《真心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