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探村之行
和李辉在回学校的路上，我恍然大悟，那根棍子，根本就不是什么上坟祭祀所用之物，倘若我没猜错的话，那应该是挑灯笼用的手棍儿，只是这有点让人匪夷所思，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这老头.......？
我把我的推断大概说了一下，听了一番来龙去脉，李辉这小子猛地刹住了脚步瞪大了眼直勾勾的呆看着我说：“不是吧，你小子还瞒着我这么带劲儿的故事啊？不行，今儿不吃鸭腿饭了，就当陪我精神损失费，你就请我去吃涮锅吧！”
“你就知道吃，”看着李辉那一脸算计贱兮兮的样子，我忍不住伸手怼了他一个脖儿拐：“先把正事儿了了，你看这事是不是跟那老头儿有关？”
说着我瞄了一下后山被火烧毁的那片山壁。
李辉摸了摸被我捏疼的脖后跟儿，也抬头朝那边儿看去，瞧了半响啧声道：“他奶奶的，若照此推断，还真有那么点意思哦。”
“嗯！”我皱着眉头说：“搞不好还真就是那老头惹出来的，那咱们可差点就摊上大事了。不过，我最想知道的是，这老头为何会在夜里挑着灯笼上山，还是在这个年代，即便真如我所想，他是要放灯......那也不对啊，放灯哪有在山上放的啊？”
李辉咬着手指头想了想，咧嘴说：“该不是你家老太爷年纪大了犯糊涂，记性不好给说漏了吧？何况那只是老人家给你讲故事，哄你不哭就得了，兴许就东拼西凑拦腰子斩，还不晓得盗了多少版呢......”
我见李辉思考得认真，以为会得出什么令我茅塞顿开的好结论，不料却是给我穷白话一通，等于啥都没说，于是就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呸了他一口：
“放屁！说的全是废话。我爷爷身子骨硬朗的很，记性也不差，绝对没犯糊涂，我敢拿你的人格保证！”说完我扭头就走，不给李辉还嘴的机会。
不过我又转念一想，也觉得蹊跷，难不成真个如李辉所言，爷爷是自己编出来的一套故事哄我的,因而早就偏离了放灯的正宗法门？
不对，照爷爷的说法，这看青的行当是当真存在的，这毋庸置疑，只是现在没人再干这行当罢了，而且听爷爷的说法是有根有据，几乎没啥烂梗的破绽，此刻想来应该不是翻版好几个说法凑出来哄我的。
不过最令我疑惑的却是，看青放灯是在我老家唐门一带盛行的，怎么在这T城的山脚老者却懂得这勾当？而且他诓去我们捡到的棍子，是为了掩盖烧山的事实还是为了避讳他青民的身份呢？唉，百思不得其解。
这会儿也到学校了，李辉拉着我硬是蹭了一顿自助小火锅。吃饭的档口儿李辉已经鲸吞一般喝完一瓶啤酒了见我还在琢磨这事儿，就冲我摆了摆手说：“算了吧唐远，实在不行，咱去村里找找这老头问他个明白不就行了，看你琢磨这事儿都快魔怔了。”
哎！对啊，这附近就那么几个村子，想找个人还是很容易的，听李辉这么一说，我眼前顿时一亮：“嘿，说的是！行啊小子，这主意不错，我咋没想到呢！”
“嘿嘿，你这就叫‘当局者迷’呀！”李辉给我也倒满啤酒，“行了，赶快吃饭吧，下午回去打游戏去。”
我端起酒杯满脸堆笑：“我说，你小子跟我一起去找那老头吧？”我一饮而尽，一边捞着锅里的肉片儿一边说。
“怎嘛？你还怕我不敢去？”没想到李辉这家伙听我这么一说还来劲了：“告诉你小子，哥哥自出道以来，还从没在自家字典里查到怕字怎么写，再说了，就冲咱哥们儿这义气，那端的是两肋插刀祸福与共，肯定是兄弟指哪哥哥奔哪绝不含糊，你怎么还能怀疑我呢？想当年........”
不过随即我便发觉他两瓶酒不到就开始胡诌，连忙打断他：“行行行，李总，小弟知道您威武，那咱也甭废话了，明天一早儿，去村里转转。”
“得嘞！”李辉一仰头，又一瓶干了。
下午半天无话，跟李辉在宿舍打了一下午的梦三国，输的那叫一个惨，李辉这货实在是太坑了。还真应了那句话，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第二天，我俩一直睡到了中午，然后在学校小吃街胡乱吃了点酱香饼，就骑着李辉的山地车直奔学校附近的那个村子。
自从上了大学之后，我也是第一次来这边儿，还挺新鲜的，得，权当周末出来郊游了。不到十分钟，我们就到了。刚进村口，李辉骑着车子突然怪叫一声，把我吓了一跳。
我被这一声怪叫给唬的一哆嗦，自然心生不爽，随即骂道：“你小子鬼叫什么，别他娘的整的跟鬼子进村一样。”
李辉回头说：“嗨嗨，怎么说话呢，皇军进村也不是这样叫唤吧，我看这村里不热闹，搞一下气氛。”
“那皇军进村什么声响，李太君？”
“听好了，哥哥给你学一个：汪~汪~汪~.啊哦~~....”
李辉学了几出狗叫把我逗乐了，而这时我们也已经进了村子，但随即我就笑不出来了，因为我猛然发觉，四周似乎有些反常，瞧了半响，我才反应过来，光天化日的这村子里却出奇的安静！
我连忙给李辉使了个眼色，李辉见了虽然一脸茫然，但还是留了个心眼儿。靠过来小声问我：“什么情况？”
我抬手指了指耳朵，又冲村子里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听听，李辉往村子里扫了几眼，暗暗吐舌：“妈的，这村里该不会还在睡觉吧？才下午两点不到啊，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来者不善呐！”
我闻言一脸黑线，心道咱俩才是来者吧？便对李辉挥了挥手，把车子靠在村口路边锁好，打量着周围，慢慢进了村子深处。
这村子里也是山石居多，地面崎岖不平，高一段低一块的。村子看来挺穷，最奢华的房子恐怕就是刚进村时看到的那个二层水泥楼，是个小卖部，除此之外，都是些普通民房。
村民建房时，大概因为地形限制，所以虽然屋舍俨然，但说不上齐整，显得犬牙交错，唯一的大街，窄的像条巷子，还七拐八扭的。
此刻街上不见一个人影，迎接我们这两个不速之客的，只有那偶尔听到的一两声狗叫。
但我心里稍安，因为只要有狗叫那就说明村里应该没事。
走到一户黑铁凿钉的木门前，见这门口放了一个很旧的冰箱，冰箱上摆了几个空可乐瓶子，旁边还支了把破花伞，只是那伞都脏的都看不出颜色了。
正想敲门进去问这户人家买两瓶饮料顺便打听一下，李辉拍了拍我，朝这一户人家的门上努了努嘴。
我冲他所指的方向一看，见那家的门楣上有一道奇怪的符咒，这符和普通的黄纸符咒不同，是在一张白纸上横着画的。我又往其他几家的门上看了看，却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一家，不知是因为什么缘故，在门楣上贴了这么个东西。
“这是什么玩意儿？”李辉抓了抓脑袋，看了半响也没看明白。我自己也是看得云里雾里的，僵尸电影看了不少，符也没少见，但遇见这种横着画的符还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我俩在门口站了半天，也没瞧出个所以然来。
我说：“我看咱俩就这样也瞅不出个啥来，行了，先别管这怪符，找人要紧！别在这怪符面前当什么兼职门神了，你没那黑钢鞭我也没那金装锏。”
于是，我便拉着李辉继续往前走。在村里走了半天，最后都走到村头了，而村子最里头是一堵大山壁，在往里就是山，我们打量了一下料也爬不过去，没路了，但我们却一个人也没见到！
我跟李辉面面相觑，回头看着一路走来的这山石铺地弯弯曲曲的小街道，虽然大太阳在头上挂着，但在这空无一人，安静的出奇的陌生小村里，还是觉得瘆得慌。
也难怪，要不是偶尔能听到一两声狗叫，这里根本就是死气沉沉的，时不时还一阵阵的吹阴风，在这狭隘的小路上乱窜，叫人心里直发毛，不知不觉我俩脑门儿上就渗出了一层细汗。李辉开始有点害怕了：“我说，这村头村尾都找遍了，没人啊，要不，咱......咱回去吧？”
我胆子一向比较大，还能沉住气，便镇静道：“先别着急，慢慢往回走，看看再说。”
不料我话音刚落，村里却突然阴暗下来。我马上感到不对劲儿，现在明明是下午，刚才还烈日当空的，怎么突然阴天了？
我抬头一看，山头儿那边飘来一块块乌云，把头顶的太阳遮了个严严实实。此时低头再看村里，顿时变得阴森恐怖起来，除了地上被一阵阵的阴风吹动的废报纸跟树叶在地上沙沙作响之外，连狗叫声都没了！
我一看眼下，登时觉得状况不妙，李辉大概也觉得瘆得心里发毛了，于是就想撤，我在后边拍了他一下，竟然能把他吓一大跳，整个人都蹦起来了：“干嘛！？想......想吓死我啊，快走吧，这鬼地方，我......我是一分钟都呆不下去了！”
“嘘，别说话！”我本来也心生几分胆怯，想招呼李辉赶紧走人的，但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因为忽然间好像有什么声音，似有似无的，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传了出来，遂顺手把手指放在嘴上冲李辉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低声说：“听，有声音！”
李辉侧耳听了一会儿，终于也听到了，那声音听不出从哪传来，只觉它忽高忽低，忽近忽远，凄凄惨惨的，让人一听就是很悲伤的感觉，虽然声音不大却直钻人耳朵，我俩同时心中一动，互看了一眼登时就转过弯儿来，那分明是......一个女人的哭声！
不等我俩有啥反应，空气中便传来了一种难闻的味道，李辉立刻就捂住了口鼻骂道：“我......我靠，谁家在煮大米饭？......糊....糊了！”
李辉哆嗦着嘟囔了一声，我也屏住呼吸朝四下看了看说：“什么大米饭，你小子饿了吧？这应该是什么东西在烧！”
“废话......你就直说，是什......什么东西啊.....？”
其实我也没反应过来那是在烧什么东西，但还没等我说话，只听那女人的哭声忽然一下子变大了，呼天抢地，撕心裂肺的，好像家里遭了满门抄斩一般，瘆瘆然听得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而且这还不算完，随着那声哭喊一起，不待顷刻间，我们又听到有男人，女人，小孩儿，老人，杂七杂八的更多的哭喊声从村子一侧传出来，各种嚎叫声哭喊声在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就弥漫了我们头顶！
身临此境之中，我和李辉只觉得那漫天之下，好似群鬼夜哭般的声音顿时塞满了我们的耳朵！接着又一阵阴风吹过夹杂着更呛人的烧烟味迎面扑来，恍然间还能隐约听到些诡异的唢呐和铜锣声夹杂其中！
紧接着，我们前边左侧不远处的几个小巷子里忽然涌出一些白色的身影，密密麻麻毫无断绝，简直就如迁徙的鱼群一般不计其数！我定睛一看，才发现那些竟然都是些披麻戴孝的人。
这些人身穿重孝，低着头只顾边走边哭喊，根本无视我们俩。我们一下子也懵了，那哭喊的人数量实在太多，真个是源源不断的往这狭隘的小街道上挤。我们不敢贸然靠前，只能一步步挪着步子后退，只一眨眼功夫，我们就被逼堵在了村头的山壁下，而我们跟那些白衣人之间竟然不足十米！
随即小巷子口儿的队伍一分，几个白衣人抬着一个物件走了出来，我俩被这突如其来的景象吓得心口直跳，手足无措，仓促间看到，那众人簇拥的物件，赫然是一口硕大的棺木！
而且后边还跟着不断往外涌的一些人边走边往空中撒着纸钱，有的纸钱就被那阴风吹散，离离落落散在了我俩的肩头。这气氛太骇人了，且不说那硕大的棺材，单是那宏大的哭灵场面就让人大吃一惊。
更让人两腿发软浑身发毛的是棺材上头那块厚实的棺材盖子竟然还一开一合的，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蹦出来一样！这时候李辉缓过神来，再也绷不住强装的镇静，“啊——！”的一声尖叫，拽着我胳膊扭身撒腿就跑！
我被李辉拽着一头扎进右侧的一条胡同里，急急忙忙东拐西拐地跑了一阵，那惊人的哭声却还在村头蔓延着，听着仿佛是在追我们一样！
我们闻声更是不敢怠慢，两腿慌如四腿，急急如丧家之犬！眼看再转过一个弯儿就到了那画着怪符的黑木门前，再往前跑一段就到了村口放山地车的地方了，不料刚转过路口李辉就跟一个正往这边走来的人撞了个结结实实，李辉“哎呀”一声惊叫，那人也惨叫一声，飞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