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成想那一别竟成了永远，从夜凉山哨子岭回来之后我就大病了一场，身体也越来越差再也不能下斗摸明器了，就这样生活一日不如一日，再去诡湖收敛父亲尸体的行程也就搁置了。”

如今算下来也是有几十年的光景了，老皮子早就从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变成老态龙钟的模样了，见他说的声泪俱下我也不禁为之动容。

“这么说，你之所以告诉我们诡湖的事情，其实是想让我们把你父亲的尸骨带回来吧？”小旭眼睛里闪着泪光，同情地问道。

“能顺路帮我把我父亲的尸骨带回来固然是好的，不仅能让他的灵魂得到安息，同时也能了却我几十年来的心愿。不过······”老皮子说着说着突然拉起了长音，犹犹豫豫的不再说下去了，而是仔细打量着我俩的表情变化。

我以为他对于他的父亲还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要求，只是担心我们拒绝故此才不再多言，便看着他认真地说道：

“不过什么？还有什么其他的心愿吗？您放心，只要是您老人家的愿望，能帮您实现的我一定不遗余力地去完成。”

其实之所以答应他一是因为他的经历确实让人心生怜悯，不过最主要的是诡湖的位置目前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倘若不顺着他恐怕他也不会告诉我们。

老皮子纠结着闷了口酒，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见我和小旭都急切地看着他，他这才继续说道。

“不过真就没法把我父亲的尸骨带回来的话，倒也无妨，只是······只是你们下斗摸到的明器能否分老夫一二？老夫卖了钱能够安度晚年的话也不失为一件美事啊。”

我听着听着就感觉诧异，不把他父亲的尸骨带回来也没关系？没能带回他父亲的尸骨不是他几十年来的心结吗？如今怎么不带回来也没关系了呢。

等听完他后面说的话我才彻底明白过来，合计这老小子前面都是在打感情牌啊，故意说的自己多可怜，博得我们的同情，回头真正的目的竟然是也想分一杯羹。

小旭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转折搞得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一脸无奈地看了看我，便不再搭理老皮子，自顾自地喝起了茶水。

这下事情就简单多了，倘若真是收敛他父亲的遗骸，倒也是件麻烦事。不仅需要搭上人力物力不说，背着个骨灰盒到处走也着实是不太吉利。

如今看来老皮子不过是看我们此行有油水，也想趁机捞上一捞，等从诡湖回来了，明器分他两件就是了，如果此行真能解开我们老周家的诅咒，别说是一两件，就是十件八件也不成问题啊。

“老爷子，您放心，本来您提供这么重要的情报给我们，我们就是应该给您信息费的，既然您开口了，小姜我保证让您满意。”说着我又殷勤地给老皮子倒了杯酒。

老皮子可能是喝多了酒，也可能是被自己的要求也搞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了，涨红着脸笑容僵硬地说道：“那就好，那就好，一看你就是能成事儿的人，先前老夫评价你的话多有冒昧，你就当是听了个屁就算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说完举起酒杯伸到我的跟前，在我的杯壁上碰了一下，然后一仰脖一饮而尽，随后尴尬地冲我点了点头就坐了下去。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老皮子如此在意自己说过的话，认为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这是我万万没想到的，我告诉他如今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大家也就不必那么拘谨，随即也端起酒杯干了。

“那您看什么时候方便，我把诡湖的位置告诉你们，早点儿告诉你们你们也好早点儿准备，迟则生变不是。”

我见老皮子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我们早点儿出发，好去给他淘弄明器，心中知道这买卖算是成了，便也不再担心他会临时变卦了。

低头看了眼手表，一看时间已经接近半夜十二点了。估摸着明天出发的时间，便邀请老皮子在明天上午八点去城东的周家大院找我，共商大事。

老皮子听后连连称善，感觉此事已成了大半，便阔气地叫来了服务员准备掏钱结账。我忙让小旭阻止他，告诉他等事成之后再请客也不迟。

老皮子听了也是那么个理儿，于是起身拱了拱手，心满意足地拄着拐棍儿离开了。

看着老皮子离开的背影，我心中的大石头也落了定，心想着爷爷嘱托我的事儿终于算是有了眉目了。

想到这儿高兴地为自己倒了杯酒，面带笑意地喝了起来，却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小旭脸色已经变得极为难看。

“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小旭双手环抱胸前，秀眉微蹙地看着我。

“啊？说什么呀？”我假装不知地问道。

其实我心里是知道小旭想让我说什么的，无非是想让我带着她一起去诡湖罢了。

我们两家是世家，她和我也有着基本相同的经历，家里都看的严不让下斗，如今难得有了一次机会怎可放弃。

“下斗！还能说什么？我不管，明天出发你非带上我不可。不然我就告诉伯父我有了你的骨肉，万一你去诡湖出了意外，孩子还没出生就没了爹，那可就太可怜了，看你爹到时候同不同意让你去。”

小旭势在必得地说着，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仿佛这事儿就已经这么定下来了。

我见此情况也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怕了你了，从小你就胡搅蛮缠，如今长大了还是不见改。行吧，那就跟着一起去好了。”

想到诡湖之行，我父亲先前已经应允我给我带一票经验丰富的人跟着，想来应该是不会出什么问题的。不过还是不太放心，要知道赵老爷子就小旭这么一个宝贝孙女儿，但凡出一丁点儿的差池，赵家非动用全部力量要了我的命不可。

越想越心惊，不禁为自己承诺带着她感到后悔，可是男子汉大丈夫，一个唾沫一个钉，说出去的话哪有收回来的道理，便只能和她约法三章，下斗以后不能擅自行动，务必跟在我身边寸步不离。

小旭见我答应了高兴地差点儿蹦了起来，就差在我脸上邦邦亲上两口了，嘴里应付着知道了知道了，然后端起茶杯就要和我碰杯庆祝。

就当我们准备碰杯的时候，对面的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大叫了一声：“呔”。

然后皱着眉表情严肃地凑了过来：“别以为我喝多了就想背着我干坏事儿，下斗不带我大壮可不行。”

说完将酒杯噹的一声碰在我俩的杯上，然后像喝白水一样咕咚咕咚就把五十多度的白酒干了，摸着肚子满意地打了个酒嗝便倒头又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