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县交通大队盼中队韩平良队长自报身份，要求李林出示驾驶证和行车本。

李林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只能笑着用最拙劣的谎言应对：“对不起警官，今天出门换了身衣服，证件忘兜里了。”

这声警官让韩平良很受用，他昨天刚从小队长升职到中队长。

瞅了瞅那袋坠车的粮食，摔在柏油路上开了口，小麦洒落一地。

干平良出身穷苦人家，小时候经常挨饿，对粮食有着超乎寻常的感情。

指着粮袋对李林说：“先把粮食收起来。”

又转身对部下说：“用车灯照着。”

有个年轻警员回到车上调整车头位置，调整近光灯照射洒落的小麦。

李林赶紧道谢，跟西统一起用双手集中小麦，一捧一捧的往布袋里装，决定明天就去集市上买扫帚和拖斗。

韩平良不禁皱眉，犹豫几秒也蹲在地上帮忙，其余警员见此也纷纷下手。

很快地上的粮食重新装袋子，西统用力扎紧口袋，两位交警合力抬到粮车上。

李林有些感动，静静地站在韩平良跟前等待处罚，心说今天的罚款我心甘情愿的交。

韩平良说：“你家老板是谁？怎么能让小孩子夜里开车运货？”

李林弱弱的说：“其实我就是老板。”

韩平良有点懵逼：“你是老板？你多大了？”

李林说：“18岁，明年元旦满19。”

韩平良很是惊讶，刚成年就敢跑出来做生意，就敢走夜路运粮食，不怕车匪路霸吗？

觉得这孩子的胆子有点大，将来混的肯定不会太差。

韩平良说：“最近咱县的车匪路霸十分猖獗，以后最好不要走夜路。”

说完打开烟盒给李林一根红塔山，李林摆手婉拒，从兜里拿出黄皮彩蝶。

韩平良见他抽烟的姿势很标准，随口问：“有几年烟龄？”

李林说：“好像有三四年。”

韩平良说：“不错，烟龄比我大。”

李林有点尴尬，上学时叼个烟卷觉得自己很吊，谁知没吊起来还染上了烟瘾。

抽烟烟韩平良问：“粮食什么价？俺父亲想卖点粮食。”

李林迟疑片刻，说：“3毛2一斤。”

韩平良十分惊讶，今早他刚去粮站打听过，粮站只给2毛7分钱，父亲嫌低舍不得卖。

惊讶后露出了诡笑，这个小朋友心思活络，年纪轻轻就懂人情世故。

韩平良说：“明天你去韩村前街找我父亲韩健民，我家邻着大路很好打听。”

李林马上说：“原来您是韩村人，我的粮库就在韩村棉麻厂里。”

“这不巧了嘛。”韩平良笑着说：“原来范守志力排众议是把仓库租给了你。”

李林从腰包里掏出笔记录地址，觉得今晚可能会逃过一劫，可能不会被罚款五六百元。

韩平良对手下队员说：“小老板出3毛2收购粮食，大伙有想卖粮食的吗？”

队员们马上围过来，队员甲说：“老弟去把俺家的拉走，俺家在大王庄离这不远。”

队员乙说：“我家卖千把斤，你去田庄打听田新华。”

李林快速记录这，其实钱不钱的无所谓，人脉人情才是最重要的。

记录完把笔记本装兜里，略显为难的说：“咱先小说好，我只给你们3毛2，其他人譬如亲戚邻居我要按行情价收。”

队员们也都明白李林的意思，也都认为这是正常的商业行为，既不违法又不乱纪。

韩平良说：“你抽空去县大队办个驾驶证，再给四轮车办行驶证，大队马上开始大力整治无证驾驶个机动车无证上路。”

李林说：“我记住了，谢谢韩警官。”

这时从南边射来了刺眼灯光，韩平良说句“再聊”转身离开，带着队员继续去执勤。

李林开车回仓库，考驾照这种事在96年应该很简单，估计交钱就能过。

先办个开拖拉机的G证，等国庆赚钱后直接一步到位办个B证。

拖拉机上车牌就算了，又不是自己的车。真被截停就把麦卸下来用牛车运走，把车扔给交警让他们罚村长的钱。

一路来到棉麻厂北大门，再次检查确定没丢粮袋就掏钥匙打开大门。

大门一开5道光线射过来，李林赶紧用左胳膊挡住双眼，右手去摸兜里的电棍。

西统扯着嗓门大喊：“是二哥，都别动手。”

董彪喊：“快把手灯关了，把家伙拿远点。”

弟兄们警惕性很高，李林扯着嗓门喊：“都跟这车由，看好车上的粮袋子。”

嗓门一个比一个洪亮，拖拉机一直腾腾响不大声喊听不见。

李林把车开到仓库李熄火，弟兄们也不废话直接开工。装袋子，下麦药，过磅入库，一直忙到凌晨两点。

西统说：“毕坤继续巡逻，咱二哥今晚在仓库睡，大家都安静点。”

李林刷完牙躺在床上，明天村长家用拖拉机浇地，就回家赶牛车收购韩平良的粮食吧，跟他们打交道必须言而有信。

迷迷糊糊间睡着，感觉没睡多久就听到了西统的叫声：“二哥快醒醒，6点10分啦。”

李林爬起来去仓库外刷牙洗脸，吃完早餐带着西统和董彪回李家村。

先把拖拉机送到村子家，再套上牛车回韩村去收购韩平良家的粮食。

老黄牛在公路上悠闲的行走，西统拎着小皮鞭坐赶车，李林坐在板车上打瞌睡。

路过孙庄时又发现路边停着辆警车，看来驾照问题必须解决。

以后经常开着拖拉机从村里拉货到仓库，不能指望韩平良一直放水。

无证驾驶是最严重的，如果被追究至少罚款500元，如果出交通事故就是全责。

回到仓库把磅秤太到牛车上，带着三个兄弟去韩村韩平良家，李林上前敲门。

院子里的狗汪汪叫，一个老人打开门缝问：“你们找谁？”

李林说：“您是韩平良叔的父亲吧，我叫李林是来收粮食的。”

“哎呦，可把你等来了。”韩建民打开门笑着说：“快进屋喝口水，”

李林说：“大爷您别客气，咱们先干活吧。”

韩健民带李林去东屋看货，从麦囤里抓把麦籽说：“看看这麦咋样，是不是好麦？”

李林心说确实是好粮食，不过我给你的价钱也高，懒得废话吩咐弟兄们过磅装车。

韩平良的弟弟韩富良把李林拉到屋里，小声说：“俺哥说你想办个拖拉机驾驶证？”

李林马上点头：“办个开拖拉机的驾驶证麻烦吗？大概需要多少钱？”

韩富良说：“咱大队就能办，G证450元，H证300元，都能开四轮拖拉机。”

李林问：“需要啥证件？几天能出证？”

韩富良说：“你把身份证和一寸免冠照片给我，差不多明天就能出证。”

李林笑着说：“G证300吧，最近手头紧。”

韩富良翻个白眼说：“去准备资料吧，你高价收我家的粮食，我也不能太小气。”

忽然李林挺见西统在院子里喊自己，赶紧起身出门问怎么回事。

西统说：“二哥赶紧跟我回家，咱爷病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