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自然是因为可怜的李长铭。

但是这话于老太无法道出来，自己做的亏心事，生怕被于笙反告了。

于老太的沉默彻底让这桩案件尘埃落定了。

高赫远呵斥道：“既然如此，什么都说不出来的话，本官今日判你扰乱公堂秩序影响本官办案，你可认？”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于老太一听不仅报官不成功还得挨罚，顿时吓得脸都白了，连连磕头道，“我们所道的句句都属实啊。”

高赫远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只开口道了一句：“这次便罢，若是下次再因为这样的假案来找我，那就先出去滚一圈钉子板。”

提起钉子板，于老太立刻就带着于天成跑了，生怕被身后的人追上。

于笙走出公堂，对着身边刚才帮忙的村民道谢，“今日之事多谢各位了，改日必定请各位上门吃饭。”

村民们纷纷摆手，“于娘子客气了，这事是于老太做的不地道，我们也只是说了句公道话。”

送走村民，于笙独自回了家。

李家五个孩子因为被于笙勒令不准跟来，只能焦急地在家中等待消息。

好不容易等到于笙回来，纷纷冲上前问，“娘，没事吧？”

于笙摇头表示无碍，只是心中略有疲惫，“都该干嘛干嘛去吧，别跟着我。”

李大友和李二石踌躇了一会之后还是干活去了，只有李三生眼巴巴地跟在于笙身后，语无伦次地道歉：“娘，是我没有保护好四弟和小妹，我就不该带着他们离开家里。娘，你骂我打我吧，都是我的错才害的四弟……”

于笙听着李三生的道歉，长叹口气，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和你无关，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李三生怔住，眼泪唰得流下，“娘，是我的错……”

自从昨天知道李长铭的伤这么严重之后，李三生就一直出于深深的愧疚和自责之中。他觉得不应该带着弟弟妹妹轻信了其他人，也不应该留下四弟自己带着小妹跑掉。

四弟在算术方面那么有天赋，如今却断了手腕……要是断的手腕是他的就好了，反正他也不会打算盘，他也用不上……

眼看三生哭得越来越狠，于笙将三生搂进自己的怀里，轻拍着他的背温柔安抚，“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

次日，天才刚刚亮，李长铭的屋子里就传出来了噼里啪啦的动静。

李长铭脸色苍白，手上裹着药草，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手，神情越看越心烦，越看越难过。

他在想，要是当时被打断的是腿就好了，打断腿的话顶多是行动不便。可打断手了，他就再也不能打算盘了。如果问他后不后悔的话，他还是不后悔的，毕竟保护了妹妹和哥哥。可是不能用手的话，以后不就是一个废物了吗？

废物只会拖累家里，得要娘和大哥他们一直照顾他，他不想当一个废物。

可是他还有什么办法呢？

正当李长铭正盯着自己的双手陷入自厌自弃之时，于笙推门进来了。

“到饭点了，怕你饿的慌，我给你端进来了。”于笙拿着饭碗，饭碗里面盛着不少吃的。

“娘，你说我的这个手还有的救吗？”李长铭眼巴巴的看着于笙，在他心里于笙比神仙还要灵。如果娘说他的手有救的话，那他可以不听那个破大夫的话。

面前李长铭恳切的视线，于笙难得的沉默了。在她想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房门再一次被推开，李长欢进来了。

李长欢神色恹恹，眼下还有乌青，像是没有休息好，不复以往在于笙面前活泼开朗的样子。她进来后看见于笙在喂李长铭吃饭，脸上流露出难过的表情，很快开口道：“娘亲，我想喂四哥吃饭……”

于笙知道她在想什么，估计是像李三生一样觉得是自己害了李长铭，于是也没拒绝她的要求，只是把碗递给了她后嘱咐道：“你小心点。”

李长欢和李长铭一样也才六岁，但是大概是因为女儿更不受原主的喜欢，所以李长欢受到的虐待比李长铭更多，看起来也比李长铭瘦小很多。她端着的那个碗比她的手还大，但是在她手里却端的很稳。

于笙没忍住，抬手去摸了摸她的脸蛋，温声问道：“小五，昨天夜里没有睡好么？”

李长欢主动用脸蹭了蹭于笙的手，却摇头小声道：“没有的。”

其实昨天夜里她做了一晚上的噩梦，梦里四哥因为保护她和三哥流了好多好多血，吓得她一直睡不着。但她不想告诉娘亲再让娘亲为她担心了，她已经给家里添了很多麻烦了。

于笙知道李长欢没有说实话，但也没有硬逼着她，心里恨惨了于老太和于天成。

只是再恨也没用，她该想想怎么去弄点东西来治好李长铭的断手，让李长欢睡得安稳一点。

“娘有小妹在这里陪着我，您就放心去忙吧。”李长铭也不想让于笙为了他现在这个窘迫的模样一直耽误时间，低声出声赶人了。

于笙也知道这个孩子好强，也就听从他的意思起身离开了。

反正他的那个手就算是那些医师不能救，她也会想办法救的。

而且相比起其他人，她的办法可多了。她可以从系统里面兑换治疗断骨的药，骨断其实也只是小事情，相比起其他大病来说好治的多了。只是她现在积分还不够，还得再努努力凑到积分才行。

于笙离开后李长欢看着李长铭，终于忍不住似的，带着哭腔问道：“四哥，你的手腕现在还疼不疼？”

“没事，已经不疼了，你不用担心我。”李长铭当然不会在妹妹面前表现出脆弱，即使他心中非常的苦涩。

娘不回他话，他就知道估计娘也没有办法，他应该是要当一辈子残废了。

如果只是他残疾一辈子的话，那就算了。但是他担心他现在这种状态会让娘还有妹妹她们蒙羞，以后其他人提起娘亲他们，就会想起他们家里还有一个残废。

那他还不如自行了断，免得拖娘亲还有小妹他们的后腿。

只是可怜了娘，辛苦拉扯他长大，还没来得及孝敬她，他就得离开了。

想到这里，李长铭心中的苦涩如墨入水一般化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