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笙蹲了下来。
小五抬起小小的脑袋，圆溜溜的大眼睛疑惑的盯着她，配上怯生生的眼神，可怜极了。
她哪里见过这么乖的孩子，抱起她，想擦拭掉她脸颊上的眼泪。
可不等她碰到小五，一道身影迅速地推开了她，挡在她面前。
怨气冲冲的盯着她：“本来还以为你改了，结果才这么短的时间就原形毕露，你别卖小五，我们几个哥哥已经长大了，能挣钱养妹妹。”
于笙本想解释一二，见小四强装镇定的模样，突然有了兴致，“你既说能挣钱，那你说说，你想好怎么挣钱了吗？”
小四没有想到她会问，支支吾吾了起来，好半天才嘟囔着道：“我们今天捡了这么多板栗，可以拿到镇上去卖。”
于笙没说话。
小四没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不对，可看她没什么反应，心里没由得打鼓。
于笙也不笑他，认真了起来，“你想法是好的，可板栗是天天都能有的吗？更何况你去过几次镇子，真做起生意来，你应付得了吗？”
见小四想反驳，于笙反而更严肃了，“更何况山里猛兽之多，你老二老三昨天就出了事，你能保证你出了事能有他们幸运？到时候小五怎么办？”
“你又能护得了多久？”
小四紧紧咬着嘴唇，拽着衣角，他想反驳，可却如何不知她说的是事实。
见其他几个孩子也是瞪大了眼睛，于笙知道差不多了，才道：“不过是一口吃的，我还没有老得干不动，能卖了自己女儿不成？”
刚刚还心思各异的几个孩子纷纷瞪大了眼睛，还是有点不相信，这话是从娘嘴里说出来的。
还是有点吓人，但想着娘这几天的改变，倒也像那么一回事。
老大媳妇是唯一一个完全相信了的，婆婆这些天随意煮的粮食，都可以买小五了，犯不着撒谎。
唯有小四，臭着个脸，他现在才反应过来他刚刚是被娘给耍了，一想到自己还急得面红耳赤的，就觉得丢人。
于笙可不管他们怎么想，看到小五哭的稀里哗啦的，早就心疼死了，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擦掉脸颊的眼泪。
小五顺势揽住娘的脖子，将头埋进娘颈窝里，贴得紧紧的，“我相信娘说的话，小五也会乖乖的，少吃饭多干活。”
于笙：“？”
她轻轻点了点小五的鼻子，认真道：“那可不行。”
“啊。”小五愣住了。
于笙笑了笑，“小五懂事就行，但要多吃饭才能长大呀，长大了才能对娘好。”
小五吸了吸鼻子，想想是这个道理，重重的点了头，将头埋得更深了。
于笙抬头，见孩子几个都一脸惊恐的盯着她，转头看向旁边愣愣的大儿媳妇，“你去帮忙找一下小五的衣服，我去给她准备洗澡水。”
“哎，好。”大儿媳妇应下了，连忙忙活去了。
其他几人，却虎视眈眈的盯着她。
于笙清楚，她改变有些大了，不给他们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们根本接受不了，她也不可能做到原主那般恶毒，只能找了一个借口。
“娘昨天做了一个梦，梦到娘死了，可是没有一个人怀念我。”
几个孩子没一个敢应，纷纷瞪大了眼睛瞧着她。
于笙硬憋出几滴眼泪，“人活一世，我就想给自己留点念想，到头来却都巴不得我死了。”
“娘，我们不敢。”老二老三急了。
老四没有说话，只是紧抿嘴唇，一副凝重的模样。
“前几天你们爹托梦也是让我好好待你们，如此想来，娘之前做的事情，真是糊涂啊。”
说罢，于笙话风一转，“行了，你们都出去吧，我要给小五洗澡。”
“娘，还是我来吧。”老大媳妇刚从厨房出来，虽说娘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可娘从来都没有干过这些活。
于笙干脆的把澡巾从她手上抢了回来。
“我跟我女儿洗澡是应该的，你们忙活其他的事情去吧。”
房间里，小五怯生生的将头从浴桶里探出来。
“娘，我喜欢你。”
说完后，害怕的将身子缩在了水里。
直到于笙将她捞出来，她觉得这个丫头真好玩，前不久还是一副害怕她的模样，轻轻勾了勾她的鼻子，“那你喜欢娘什么呀？”
小五犹豫好半响，见娘笑眯眯的瞧着她，豁出去了，一把抱住她，轻声道：“娘现在哪里都好。”
“噗～”这小姑娘嘴巴真甜，于笙更喜欢了，却特意板起了脸，“喜欢娘的话就听娘的话，以后要好好吃饭，不然的话……”
“呜，求娘不要变回去。”小五吓得身子一抖一抖的，却抱得更紧了。
于笙觉得好笑，她还什么没有说呢，只能轻声安慰着她。
晚上睡觉时，于笙将这个大家子，里里外外想了个遍。
孩子们都不小了，也该学点什么榜身的手艺，更要替他们规划好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再就是小五，这个年代的女孩子，往往要比男孩存活得更艰难，从小开始培养的性子与本事。
往往更能巩固她的后半身的日子。
至于她自己，带着这么多孩子自然是不好再嫁的，更何况她也不想委身于他人，这样倒也不错。
这一想，一个时辰便过去了，于笙辗转反侧，许久才进入梦乡。
但心中装着事的她也没睡多久，天刚亮便醒了。
一出门，发现大二媳妇早已在厨房里忙活半天了，大儿子也在院子里劈柴。
正在于笙感叹他们多早起来时，大儿子喊住了她。
“娘，我昨天晚上的时候去村子里问过了，牛车一天只有来反两趟，差不多还有一个时辰便要去镇上了，吃完饭后刚刚好。”
于笙点了点头。
村里人一般不会去镇上，就算去也必定会带上家里的农作物到镇上去卖些钱财，或者做些生意。
一天能有来返两趟就很不易了。
趁着空闲，于笙洗漱一番后，便将昨天采摘的板栗装了满满一筐，大概有三十多斤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