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都没有出声，只是听着贺步瑜一人，在说出风司羽的罪行。

“如今东窗事发，他见再无隐藏的机会，便直接出手，想要将我们贺家，甚至江湖中人有头有脸的几大门派一一清除。”

“他今日所为，不是已经成功了一半了吗？”

贺步瑜抬起手刀，直指风司羽，问道：“你还有何话说？”

风司羽听着这些莫须有的罪名，越听越是离谱，忍不住，直接笑出了声。

但他一见贺步瑜认真的表情，他便知道，贺步瑜所言，便是他心中所想，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认为最正确的。

风司羽笑了两声，收起了笑容，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看着贺步瑜。

原本，他失手误杀了贺步宸，在见到贺步瑜时，心中满是愧疚之意。

但又听他所言，不知道自己该生气，还是该附和他所说的话。

这一日，对于他有误解的人，又岂是贺步瑜一个。

叶风澈听了贺步瑜的话，也是将目光放在了风司羽的身上，他眼睛紧紧盯着他，仔细的看着他的每一个反应，从愧疚，到惊讶，再到嗤笑，最后是无言。

“司羽，你自己说，大哥他所言，是不是真的？只要你开口，我必然信你！”叶风澈依旧抱着对风司羽的一丝希望，开口问道。

风司羽再次笑了出来，是因为叶风澈的眼神，原本对自己信任到极致，现在却是满心怀疑的眼神。

笑了两声，风司羽开口，只是轻轻的说了几个字，口气却又如之前一般，散漫、悠然，似乎这世上所有的事情，都与他无关：“我，无话可说！”

说完这句话之后，笑容收敛，风司羽眼中倒映出的，是贺步瑜一脸怒意气势汹汹当头劈来的一刀，和他口中隐隐传来的两个字：“该杀！”

侧身迅速躲过了那一刀，风司羽却已是暗自心惊，这刀身上的寒意，竟然比那冰潭水给他的感觉更甚。

不明白为何贺步瑜的攻击会变得如此犀利，他们二人之前不知交手多少次，几乎每一次都是不相上下，直至他接受了父母各自一半的内力之后才有所改变。

可这些，并非他自己辛苦修练而来的，那么贺步瑜呢？他又是何时、如何变得如此强的？

这一日以来，困扰风司羽的，又岂是这一件事。

来不及去想这些奇怪的问题，因为，风司羽已经没有过多的精力再去想其他的事情了。

贺步瑜的攻击太过犀利，在第一次刀身劈向风司羽时，他便已经发现了这个问题。

是以，风司羽从头至尾，并未曾与贺步瑜正面交锋，用得只是借助一些巧力或者以澈凌步闪躲。

但是，风司羽越是退让，贺步瑜的攻势也就越发的猛烈。十几招过去，即便风司羽是在全力躲闪，那柄闪着寒光的刀刃，依旧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两处刀痕。

并不是要害的部位，比之之前贺步宸刺入他肩头的那一剑要轻得多。但是，只凭借如此小的伤口，便能让风司羽感觉，如同再次回到了那冰潭之中。

那种彻骨的冰寒，是风司羽一生都无法忘记的。可以想象，若是他正面应对贺步瑜的攻击，那么，他怕是会在一瞬间，被寒气侵入，变成一个冰雕吧。

这样的想法在风司羽的脑中一闪而过，却让他浑身一个哆嗦。

风司羽自小便多次在生死边缘艰难求生，什么样的时候最为危险，他心中最清楚。

当他开始感觉恐惧的时候，他便知道，想要在这样的困境中求生，已经很难了。

之前很多次，他也是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但每次，他都会在想，想着某个人，那个永远会站在他身后的两个人：其中的一个，便是他面前的这个人，而另一个，还沉浸在他刚刚的氛围之中不能自拔。

想不到，他们兄弟会走到这一步，风司羽更加想不到，自己有一日，会死在贺步瑜的手上。

“想什么呢！”贺步瑜冷冷的声音传来。

在战斗之时，竟然想到了这些，风司羽暗自懊恼时，抬头一见，已经来不及了。

那一柄闪着寒光的刀刃，已经来到了面前，风司羽迅速转身，向着身侧极速撤去。

堪堪射过那柄刀，身形尚未站稳，迎面便是贺步瑜飞来的一脚。

已再来不及躲闪，风司羽只能双手交叉，以手臂的缓冲之力将那一脚的力道接下。

被贺步瑜的力道震得向后退了两步，强行稳住后，便又见那柄刀刃迎面而来。

想要再次提气闪躲，已经来不及了，风司羽抬起右手，以手中兵刃与那柄迎面而来的刀刃，正面相迎。

“啪”的一声，那只贺步瑜亲手所赠，风司羽自收到之后不曾离身的白玉笛子，应声而碎。

接下来，是那柄刀深深砍入皮肉，和风司羽抵挡不住而直接跪地的声音。

那柄刀，在几近砍断风司羽锁骨的那一刻，停了下来。

刀身虽停，那寒气却未停，只一瞬间，刀身上的寒气便已经贯穿了风司羽的全身。

而贺步瑜并没有痛下杀手的真正原因，并非他有意手下留情，而是，一只手紧紧的抓着他的刀刃，抓得太过用力，以至于自手心处渗出血来：叶风澈。

而那寒气，并没有放过拦在风司羽面前的叶风澈，只一瞬间，他也已经被那寒气包围了，可他，却依然不肯放开他的双手。

贺步瑜一见叶风澈被自己手上的寒气所伤，连忙收回了力道，寒气也随着退了回去。

可即便是这短短一瞬之间，叶风澈也已经感觉到了寒气的厉害。他见贺步瑜收回了手，顾不上看一眼自己的双手，连忙转身查看风司羽的伤势。

转过身才发现，风司羽已经整个向着地面倒去，而他肩上的伤，已深可见骨。

伸手一把扶住倒下的风司羽，叶风澈心中却又是一惊，在他的手碰到风司羽时，他便已经发现，这寒气，竟已入了风司羽全身。

叶风澈胆战心惊的扶着已经昏厥的风司羽，入手处，一片冰冷，叶风澈仍在流着血的双手，因为心中的害怕而有些不稳。

“司羽，司羽…”叶风澈轻声的呼唤着风司羽，心中却一片悲凉，不知道他们之间，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幸好，在叶风澈轻声唤了两声之后，面前的风司羽，有了反应。

“司羽，你没事吧？！”

风司羽经过片刻的昏厥之后，再次睁开眼，便见到了叶风澈关切的目光，如同当年一般。

风司羽稳了稳体内混乱的内息，却发现无论如何，那寒气都无法祛除，叶风澈就在自己面前，他依旧不想被他看出自己的情况。

半晌，风司羽轻声的回了一句：“我没事，你放心吧！”

听到了这句话，叶风澈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叶风澈，为何阻我？”身后，贺步瑜的质问声传来。

叶风澈以为，他已重伤了风司羽，又几乎已经取了他的性命，这时收了手，他的气多少会消除一些的。

但听他的语气，却并没有。

“大哥，无论如何，你今日已经将他重伤，你的气，应该消了。”叶风澈依旧拦在风司羽的面前，对贺步瑜说道。

“呵呵，消气？你以为，我只是为了出气？我那是在为我大哥报仇！”贺步瑜咬着牙说道。

“大哥！今日即便你真的杀了他，贺大哥他，也已经回不来了…”叶风澈虽然不忍心，却还是说出了实话。

贺步瑜再次举起了手中刀，一手抬起，直指二人，开口问道：“就算他回不来，今日，我也必杀他！”

叶风澈连忙伸出双手，将风司羽完全拦在了他的身后，回道：“大哥，今日，你若要杀，便将我们二人一同杀了吧！”

身后的风司羽本想要开口，却只觉得体内寒气再无法抑制，只得将全部的心思，放在了调息上。但他的耳朵，依然听得见。

“他做了什么，今日是他亲口承认的！这样你还要维护他吗？叶风澈，你不要是非不分了！”贺步瑜越说越气，已经恨不得想要将这二人一同斩了。

“他做了什么，那是他的事。我只知道，你和他，都是我的结义兄弟，在我的心里，你和他都是一样的，没有任何的分别。”叶风澈的声音，清晰的传到了贺步瑜的耳中。

“无论是你还是他，在这个时候，我都会站出来，这一点，大哥你应当最清楚。”

“我记得，在北荒时你曾经问过我，若有朝一日，你与司羽对立，我会帮谁。呵呵，可笑的是，那时的我，还以为你是在说笑呢。”

“原来，你早就预料到会有今日了。”叶风澈说到这里时，无奈的轻轻摇了摇头。

“那你也应当记得，我是如何回答你的吧。”叶风澈眼中含泪，看着贺步瑜问道。

贺步瑜手中的刀没有放下，双眼却已赤红，他回道：“是啊，你回答了我，无论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样冲突，你，都会拦在我们中间，将他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