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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作者:莫道桑榆晚本章字数:3634更新时间:2023-01-14 20:37:23

  风依旧呼啸,雨仍旧漂泊。

  永安城前一日还是万里无云,而当天夜里便突然间雷声阵阵,闪电惊起,鸟兽奔走,狗吠蛇窜,次日太阳还没有升起之时,便已然开始下起了蒙蒙细雨,卯时未到,便已然成为了倾盆大雨。

  整个永安城,都笼罩在这阴暗之下,风声雨声还有壮士的呼啸声,垛堞上征人住足,将士握紧长矛,双眼之中流露出了坚定。

  开平王神色肃穆,站立于永安北城城墙之上,他将放于脚边的一个大箱子一脚踢到了一边,对着身边的裨将说道:“既然是太子太傅送来的东西,那就分给部将们,他们为国而守都城,为论如何,都是英雄,我会亲自接见每一位城内的士兵,并且保证每一笔钱财都会给到他们家人,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等到郑兄从边境回来了,一定给他们沉重的打击!”

  这是一场豪赌,开平王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将最精锐之师直接调往东线,只要大胜郑国,自己一方若能挡下梁国雷霆万钧之势,两者双双达成,那么一瞬之间所能达到的民心高涨,便一定能够接下来进行一系列的事情,到时候再一次征兵便不是紧紧将郑国赶回去,紧紧将梁国的突袭部队剿灭了。

  到时候趁着当时的大好情况,组织起军队,一鼓作气吃掉郑国,再顺手灭掉所谓唐国也是轻而易举的,至于那个还算是强大的两国,则徐徐而图之,岂不是唾手可得?

  这个事情其实他本来并不想如此决断,只是武平帝一直坚持,让他放心大胆的去做,自己都城的百姓若是都对自己不够拥戴,那自己就算是身死,就有什么可值得去埋怨的?

  是想就连跟着你一起打天下的亲兄弟,都不愿意去保护你,那天下的其他人呢?那些只不过是跟着你领着工资吃饭的人,就怎么会为了你去挡子弹呢?

  如果真是那样,就可以很明确的下到一个通知,你已经不得民心了,这个天下虽然在,但他已经是名存实亡了!

  这些事情虽然可能听起来很让人不能接受,但是没有办法,这却是一个接一个的事实!

  开平王随后正准备亲自前往为三军演讲以鼓舞士气,却惊讶地发现所有的雨林军不知何时已然聚集在了大殿的正中央,方向放眼望去,一个个羽林高竖着指向天空,一张张年轻的面庞,写满了对未来的向往以及对战争的渴望。

  而站在所有人的最前方的则是穿着黄金战袍的武平帝!

  开平王看到眼前的武平帝,不禁微微一愣,他知道现在武平帝的身体状况是何等之差,且不说他还能不能背负得起这几十斤重的铠甲,就算是让他站直了走一会儿路,他都会觉得无比的疲倦,而现在他是如何做到披上一身的铠甲站在这里,鼓舞三军将士的?

  一时之间开平王愣在了原地,僵在了,当场一瞬间,脑海中的回忆,不由又浮现起了二十年前时的场景。

  那个时候君臣都还年轻,都仍然有一番远大的抱负,说干就干的勇气,还没有那么多的条条框框来约束他们,也没有那么多的顾虑,需要他们去思考,更没有所谓的什么对未来的帝国接班人的计划,也没有对自己所谓什么后人有什么想法。

  那个时候他们君臣还有吴氏兄弟,常常在这紫金宫内喝的酩酊大醉,君臣几人还时不时的笑着指出对方的缺点,甚至还拿着酒水洒在武平帝的脸上,几人一起无话不谈,甚至还讲出了一些帝王轮流做的大逆不道之言。

  但是那个时候谁会拿这种话去做文章呢?谁又会为了这些话而表示不悦呢?

  那个时候他们是真的有一腔热血,那个时候他们是真的把彼此,当做是亲兄弟。那个时候他们是真的愿意对彼此毫无保留的信任。

  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天下的统一,消灭掉三国以及去除掉自己本国的所有旧习陋习,被其他读书人称之为剿灭第“四国”之后,他们每一个人地位和身份也发生了变化。渐渐的,他们再也没有像曾经一样一起喝过酒,更别提相互睡在一起拿着手指骂着对方的场景了,如此想起来好像这一番场景已经是上一辈子的事情了。

  现在他又看了一眼,已经显得老态龙钟,但是仍然有帝王气度的武平帝,又看了一眼自己那满是老茧的双手。现在虽然他手中没有一块铜镜,能够照一照自己的面容,但是想必也已经是两鬓斑白,双眼之中满是疲倦以及常年过度思虑而形成的眼疾。

  这一刻好像所有的东西,包括他们自己的身体都在告诉他们属于你们的时代,已经在悄然的过去新的时代已经到来了,一切的辉煌已经留在了过去,新的开始是一切的未知。

  开平王看着远处的武平帝,站在高处向他挥了挥手,他骑着高头大马快速赶了上去,一下马便准备单膝跪地,行一个军礼,却被武平帝一把扶了起来说道:“大将军免礼!寡人听说你把所有的财宝全部分给了将士们,可有此事啊?”

  开平王默默颔首,武平帝得到确定的答复之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大声的说道:“将士们!寡人知道你们平日一直想要杀敌报国,但是无奈你们一直守在都城,一直守护着寡人,你们没有和敌军正面交手的时候,现在你们的机会到了!你们可以选择不信任寡人对你们的领导,但是对于我们帝国的元勋帝国的将领,开平王宋宏,你们应该可以抱有足够的信任吧?”

  武平帝说着便轻轻的拍了拍开平王的肩膀,那眼神分明在告诉他,接下来该你说话。开平王听到这话缓缓的走到了武平帝的身旁,他刚刚站好一众羽林位,都纷纷把好奇的目光看向了他。

  他们想要看一看被称之为帝国战神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模样,是否是凶神恶煞的魔鬼状,又是否是慈眉善目却自带威严的样子。

  等到他们定睛细看,不少人便无奈地摇了摇头,开平王的身高虽然很高大,胸膛也很宽阔,但是那面容却是极其普通,甚至可以说是略显狰狞。

  虽然不是什么凶神恶鬼状,但也绝对不是什么,雄姿英发,长得很英俊的将领。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他们眼前这个看似并不英俊的男子,在曾经第一次带领将士们冲在前线的时候,是何等的雄姿英发!他当时的面容还没有经过时间的打磨,还没有被重重琐事压身,让他的双眉紧紧的靠在一起,让他的五官略显变形时的样子。

  这可能便是,岁月是把杀猪刀刀刀催人老的真正内涵吧。当年那么英俊的一个大将军,现在也变得略显凶神恶煞,让人觉得不太友好了。

  等到全场安静下来之后开平王,还突然间抽出长剑说道:“将士们!现在我们要和敌方最优秀的士兵来一场碰撞!虽然敌方仅仅只有一千人左右,但他们却是一个个可以以当十的狠角色,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信心能和他们一战,但是我知道你们每一个都是英雄,你们能站在这里,愿意为都城的守卫,而去贡献的时候,我们已经胜利了,我们中原虽然经过无数的大灾大难经过无数次的血与火的洗礼,但我们依然顽强的挺了过来,跨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困难,挺过了一道又一道的波折,现在敌人仅仅只是带来了一千精兵而已,我们的家在这里,我们的亲人在这里,我们的朋友在这里我们能不能守得住?”

  一番话说完,全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但是安静了,没有盏茶的时间,便听到了冲天的怒吼:“我们可以!我们可以!”

  瞬间所有的羽林气势如虹,声音如雷贯耳,论气势之雄伟,就连当年的细柳营,在气势上好像也压不过他们这一群人。

  等到众人的声音安静下去之后,却突兀地听到了一众士兵中传来了一个异样的声音:“我们现在算得上赢?我们还没有开战呢,我们还不知道要死去多少人呢!”

  开平王听到这话,刚准备开口就被一旁的武平帝拦了下来:“如果寡人没有记错的话,你应该是叫做王国之吧。”

  被叫出名字的那名羽林听到这话,满眼中都是震惊二字,一瞬之间,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很多,但下一刻便恭敬的单膝跪地说道:“回禀陛下,属下正是王国之!”

  武平帝颔首道:“我知道你们家的生活过得不容易,你是家里唯一的顶梁柱,所以寡人在这里向你承诺,无论此战是胜失败,只要寡人还有一口气在,只要开平王还有一口气在,你的家人我们不会遗忘,从此以后只要有人敢对你的家人不敬,那他就是在调戏于寡人!即便是倾全国之力,寡人也一定会把他斩杀!我知道这一场战争不容易取得胜利,敌方本来就是精锐之士,而且又是有备而来,千里突击,想必必然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我们是守的一方,本来气势就不如对方,但如果我们在战斗之前首先怀疑起自己来打这场战争,我们就已经彻彻底底的失败了,寡人乃一国之君,你说向我作出的承诺作不作数?”

  一众士兵听到了武平地这话都在心中感慨起来,他们从来没有听说过任何一个帝王能够叫出他身旁的羽林的名字的,他们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名字,有一天会被当今的陛下能开口叫出来。

  王国之张了张嘴,最后用他最高亢最响亮的声音回答说道:“陛下一言九鼎!末将愿意誓死追随于陛下!”

  开平王站在一旁见到这一幕,不禁暗自在心底对武平帝升旗敬佩之意,即便是他也不可能做到随随便便便开口叫出一个士兵的名字。

  “将士们!陛下可以叫出你们每一个人的名字!也可以保证你们每一个人的家人都可以得到帝国的庇护!本王也可以在这里向你们保证,你们无论结局如何,家事都由我们来承担!现在敌人已经率领着部队即将到达我永安城下,如果我们倒下了,我们身后的百万百姓也会倒下,敌人便会杀死我们的亲人,掳掠我们的妻儿,会把我们的尸体埋在他们的牧场,肥沃他们的土地!我们想成为最后的失败者,成为他们口中的中原猪狗吗?!”

  “我们不愿!我们一定会打败他们!”

  “我们不愿!我们一定会打败他们!”

  山海般的呼声,在这一刻响彻了整座永安城,同时也响彻载了每一个将士的心中,同时这一声声的呐喊,也穿过了云霄,抵达在了那一群正在快速前进的梁国精锐们的耳朵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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