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毕业，毕业……”

万红壮抓了抓头，一脸的局促，“这……这我哪能忘呢？没忘！”

做错就得挨打，何况，他本就是一个识相的人。

小雨撇了撇嘴，白了他一眼，“信你才怪！”

万红壮抓了抓头，赶忙扯开话题，“那你怎么还有空……嗯，带我在学校里逛，不用去做什么准备？”

没话找话。

但实际上，他根本不清楚，这所谓的大学毕业究竟有什么流程。

打小就开始混社会的他，就没怎么正经上过学……最终学历，也仅仅只是高中毕业。

因此涉及到这个话题，他只觉有些捉襟见肘。

“还没到时间嘛。”小雨低着头，略带失落。

“再过会，就要去教室集中了。”

“嗯。”万红壮点点头，望着眼前的芙蓉湖，失神。

只是他的心，还是没来由地一痛。

望着情绪低落的小雨，一时间，他竟是有些不知所措。

他大概知道，自己这次回来是为什么了：

或许是为了补全，因为自己而缺失掉的记忆，还有小雨背后，隐藏着的秘密。

——她为何会与自己如此的相似，除了有课，大多数时间都选择待在出租屋里。

这显然不是一个正常大学生该过的校园生活。

广泛的社交、漫无目的的闲逛、享受生活与美食……还有，甜甜的爱情。

“不行不行！”

万红壮用力摇头，将脑海中的念头驱散，“除了爱情，其它的都行。”

“这些，她都没有。”

没来由的，万红壮感到有些失落。

原本他还以为，这可能是两人较为相仿，以及契合的点，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那么……

万红壮低着头，陷入沉思。

时间，在悄无声息间流逝。

忽然，身旁的小雨起身，侧着头，望着远处，“时间差不多了。”

“嗯。”

万红壮点头起身，望着小雨，“那……我就在这里等你，等你毕业典礼结束，我再带你去吃好吃的。”

咧着嘴，有些勉强。

万红壮的微笑并不好看。

小雨望着他，一脸失望……显然，这并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然后，转身离开。

不知怎的，望着小雨渐行渐远的背影，万红壮忽然感到一阵的失落。

微微一怔，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高呼道：“小雨！”

小雨转身，讶异，眼波流转间，满是莫名的期待。

“我和你一起去！”

小雨微微一愣，然后笑了，灿烂，宛若这初夏，灿烂绽放的凤凰花。

……

一路无话。

两人都清楚，先前的那段对话，虽然没有明确表达什么意思，却无疑将两人之间，那原本朦胧的关系，重重的向前推了一步。

但仅剩的最后一步，却让两人再度变得犹豫起来。

像是有一条隐隐存在的暧昧界限，可以靠近，却不能轻易越界。

夕阳西斜，柔柔地笼罩着这个世界，咸咸的海风吹拂，夹杂着初夏的余温，还有眼前的绿树、红砖、青瓦……

美的，有些不真实。

重要的是，身边有人，有对的人，只是这样漫步徜徉……

不说话，也很美好。

“喏，就在前面。”

忽然，小雨停下脚步，指了指远处一座带着浓重历史气息的礼堂。

红墙青瓦，在斑驳夕阳的映照下，泛着神圣的光。

四周，人潮涌动，蜂拥而至，涌向这座礼堂。

他们中，不少已经穿上了学士服，戴着学士帽，呼朋引伴，雀跃欢呼。

更多的，还只是穿着便服。

他们有的是当届的毕业生，有的则是特意前来观礼的学弟学妹，甚至还有不少，应该是学生家长，特意前来，见证着美好的瞬间……

而小雨，只是怔怔地站在那里，孑然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她的脸上，无端浮现出些许的哀切，以及浓浓的失落。

万红壮愣住了。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小雨。

纵使现存的记忆零散，不成体系……但印象里，小雨似乎总是微笑着，明媚对待一切。

而眼前的小雨，虽然令他感到陌生，却莫名增添了几分鲜活的色彩。

似乎，这才是真正的她。

当然，他没有蠢到去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尤其在当下的情境中，无论问什么问题，似乎都有些不合时宜。

气氛，莫名的有些微妙、沉重。

他忽然感觉，自己像是抓住了一些什么，但具体的，却又说不上来。

而他所能做的，也只是静静守在她的身边，陪伴。

只是……这突如其来的哀切，是那么的悲伤。

眼见着，她的双肩开始微微耸动，眼眶，也早已被汹涌的泪水充斥。

她侧过头去，微微扬起，逆着光……倔强的，不想让万红壮察觉到她的异样。

可是，怎么可能。

望着她，万红壮的心底，忽然萌生出一种冲动。

——迫不及待地想要上前，然后，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下意识的，他开始上前，双手微张，轻颤的指尖……是肉眼可见的紧张。

越来越近。

他似乎可以感受到小雨的体温，以及极力压抑，却依旧无法控制地低声啜泣。

只是，就在即将触碰到她的时候，无端的怯懦，却再度涌上心头。

他，不敢。

这一刻的她，孤独孑然地站在原地，张望着，绝望着。

——是什么原因呢？

万红壮低着头，陷入沉思。

之所以产生那么大的情绪波动，原因，无外乎是她忽然想到的，或是看到的。

那么……

万红壮猛地抬起头，望着远处。

那里，早已是人潮汹涌。每个人的身边，或多或少，都有人陪伴着，共享这一刻的美好瞬间。

他们的身份，或是朋友，或是家人，或是……爱人。

唯独小雨。

似乎永远只是她自己……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刚才，自己说要等着她时，她会表现出，那样的失落。

真是愚蠢呀，万红壮！

万红壮低着头，一脸的懊恼。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默默从口袋中掏出手机，轻声呼唤：

“小雨。”

声音异乎寻常的温柔，带着几分的怜惜，还有理解。

宛若那初夏和煦的微风，熨帖地拂过，两人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