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内，坐着七八个面试官，趁着下一个面试者还没进来的空档，正在讨论着刚才面试的几个人。
“今天面试的这些人条件差了一些，和前两天的根本没法比。”已经快五十岁的赵笙国抱着茶杯低声叹道。
“可不是吗，也就是刚才个小柳外形还行，其他人就差远了。”有人在旁边附和道。
坐在主位上的顾言眉头微皱也搭了一句腔，“小柳的外形条件是不错，后面要是没有更合适的人，就让他来报道吧！”
“小柳是不错，我也挺看好的。”赵笙国砸吧砸吧了嘴。
“嘎吱！”
这时候，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陆飞从外面走了进来。
还未等陆飞开口，所有人眉头都不由自主的皱了一下，还有人在小声议论。
“这个外形首先就不过关，外面的人是怎么回事，什么人都往里面放，浪费时间。”
“随便走个流程就将他打发走算了，外面还有好多人等着呢。”
“回头给外面说一下，以后这种人就不用放进来了。”
“也不知道这种人到这里来干什么，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
“会唱歌吗？随便唱上一首。”
赵笙国连陆飞的信息都没询问，十分敷衍的出声道，同时心中已经打定主意，等陆飞随便唱上两句就让他出去。
其他面试官虽然没开口，但基本上也都是这个想法；坐在主位上的顾言除了最开始时抬头看了陆飞一眼，其他时间一直都在翻阅面前的履历。
陆飞的脸色有些难看，他长得不算丑，甚至比大部分人还要好看一些，但放在帅哥美女扎堆的娱乐圈就有些不够看了。
可他就是不服。
凭什么只有长得好看才能成名。
凭什么一句外形不过关就能否定他所有的努力。
凭什么那些小鲜肉可以拿着天价片酬，老戏骨就只能跟在他们后面清汤寡水。
凭什么啊？
而恰好有一首歌适合他唱，唱给所有和他相像的人。
“原创的也可以吧！”
陆飞沉着脸将旁边的吉他拿起来。
“原创？”
赵笙国愣了一下，露出饶有兴趣的样子，“你还会原创，行啊。只要能唱，你想唱什么都行。”
“不过我可提醒你一句，顾总可是此道行家，不是什么歌都能打动他。”
旁边的几个人也都来了精神，等着看陆飞笑话。
词曲、编曲、演唱、配乐……
这么多环节只要一个除了问题，整首歌的感觉便会大打折扣，原唱的难度可要比普通的演唱难上许多。
房间里这些人没一个看好陆飞，都在等着他闹笑话。
“好！”
陆飞眼帘微垂，情绪不断在胸口堆积。
“怎么不会唱？不会唱就出去吧，外面还有很多人等着呢，顺便帮我给外面传一句话，以后像你这么丑的就不用进来了。”
赵笙国见陆飞没有动静，十分不耐烦的出声道。
顾言眉头略微皱了一下，陆飞的外形条件的确差了一些，但他也不喜欢用这种带有贬义的词汇来贬低应试者。
不过开口的毕竟是一个公司的同事，他也不好为一个外人多说什么。
“如果世界漆黑。”
“其实我很美。”
“在爱情里进退。”
“最多被消费。”
“无关痛痒的是非。”
“又怎么不对。”
“无所谓。”
……
吉他琴弦拨动，略带轻柔的歌声响起。
顾言愣了一下，下意识抬起头来。
这歌词有点意思。
不，是这人有点意思。
如果这歌能一直保持这个水准，完全可以破例招进公司，做不了艺人，可以写写歌，做做曲，培养成公司的御用音乐制作人也是可以的。
不过具体如何，还要等这首歌唱完再说。
……
“其实我并不在意有很多机会。”
“像巨人一样无畏。
“放纵我心里的鬼。
“可是我不配。”
……
陆飞的声音渐渐高昂起来，那嘹亮的高音犹如从灵魂深处发出的呐喊。
脑海中有关上一世的林林总总不断翻涌。
这首歌前半部分唱的是一个丑陋之人的自卑。
但他对他而言，曾根植在骨子里的自卑却是出身。
因为自卑，他拼了命的想要证明自己，因为自卑面对很多机会他不敢去争，只能假装不在意。
“丑八怪，伊呀呀呀诶……能否别把灯打开。”
“我要的爱出没在一片漆黑的舞台，”
“丑八怪，伊呀呀呀诶……我的存在像意外。
……
歌声由高昂渐渐转入低平，一种卑微到骨子里的感觉油然而生，整首歌也好像到这里就要结束了一般。
“蹭！”
顾言猛的站了起来，双手紧撑着桌子，一双眼睛都瞪圆了。
不对，不对！
这首歌不对，太低沉了，太消极了。
完全不像是对他们的反击。
下面呢？
下面是什么，是不是应该反转了。
其他几个面试官脸上的嘲弄之色也早已经收了起来，神色中带上了几分慎重。
能坐在这里的人，不敢说都是懂音乐的人。
但至少能听出来一首歌的好坏。
从各方面来说，这首歌的质量和往年的霸榜歌曲比起来都不逊丝毫，差的也只是一个专业团队。
有人甚至已经在考虑，如果将这首歌交给黄华天，是不是能让他将二线的排名往前挪上一挪。
歌声还在继续。
“有人用一滴泪，会红颜祸水。”
“有人丢掉称谓，什么都不会。”
……
陆飞朝刚才第一个开口的面试官投去了轻蔑的目光。
赵笙国的脸色瞬间就黑了下来。、
你大爷啊，你看我做什么？
意思是我没了面试官这个身份，就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
他气的想打人，但这么同事当面也只能露出几分假笑，朝陆飞点头示意，违心的表示自己很欣赏的他的歌。
“只要你足够虚伪。”
“就不怕魔鬼。”
“对不对？”
下一秒，赵笙国的脸都青了。
不就是嘲讽了你一句长得丑吗，你还没完了是吧！
还足够虚伪就不怕魔鬼，对不对。
虚伪你大爷，对你大爷啊！
他的鼻子都快要气歪了。
“如果剧本写好，谁比谁高贵。”
“我只能沉默以对，美丽本无罪。”
……
这次轮到顾言尴尬了，他看着自己本子上一个奶油小生的名字，然后轻咳两声：
“这有些过了，我们的面试还是很公允的，绝对不存在什么内定，一些面试者外形条件好的确占了些优势，但……”
顾言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陆飞盯着他唱，“当欲望开始贪杯，有更多机会……”
顾言傻眼了。
什么叫欲望开始贪杯？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怪异呢，就好像指着他鼻子骂他搞潜规则一样。
“真是怕了，怕了。”
“算我怕了你，行吧！”
顾言苦笑着将奶油小生的名字划掉，举手投降。
反正公司里这种奶油小生多的是，也不差这一个两个。
“像尘埃一样的无畏。”
“化成灰谁认得谁管他配不配。”
歌声渐渐再次激昂起来，陆飞的目光在一众面试官身上来回流转，目光停在谁身上，谁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前车之鉴，后车之师。
顾总明显已经起了爱才之心，他们今个要是被骂了，也就只能被白骂了；没看连顾总都已经妥协了。
不过怎么会有这种人。
这小嘴，得多损啊，才能骂人不带脏字，还给编到歌里去。
老赵这次没被气死，都算是命大了。
“好好唱歌。”
顾言轻咳了两声，打断了陆飞想继续作妖的举动。
陆飞听到这话也给顾言一个面子，懒得再和这些颜狗面试官一般见识，绝对不是因为后面没有应景的歌词了。
随着最后一句“我不存在，才意外”轻柔的落下，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
在顾言他们眼里，能写出这样一首歌已经实为不易，还能现场编词将老张气的都翻白眼了，你丫的是人吗？
陆飞这一手将所有面试官都给镇住了，甚至令他们生出了一种活见鬼的荒谬之感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