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若神机不冷不热,是个温柔的季节,信纸摆在桌上,卿惊寒半拉着眼皮子,面容之间皆是疲倦,垂眸看桌面不知在想什么,卿暮天背挺的笔直,神色凝重的看着卿则言。
从密信展开的一刻,不论卿暮天如何问他,一个时辰过去了,卿则言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皇帝定的时间是一个月,时间上算不上有多宽裕,但也是需要分秒必争的。
卿惊寒慵懒打了哈欠:“若神机真是一个绝好的休息之处,真想立即把母妃接来这边好好享受一番,就是不知夏日是否也是这般美好。”
“嘭”
“接你母妃来之前先抓到凶手,保住自己的命才是最要紧的。”卿暮天怒气迁移到卿惊寒身上。
“抓人这样的累活本五皇子才不做,我要去睡觉了,你们爱咋咋滴。”
卿惊寒在卿暮天气愤到极点的目光中,抱着袖子,一步三摇回屋了。
卿暮天强压着心头的火气:“我亲爱的太子殿下哥哥,这手法是你告诉太医的,结果现在怎么问你来就是一问三不知了。”
卿则言:“去金岁客栈,寻一邋遢、绝美的女子。”
卿暮天有些傻眼,这两个形容词真能放在同一个人身上吗?
三个时辰后,派去寻人的小厮带着一身伤和一句话回来了:“不会让自己委屈的接受没有任何诚意的邀请。”
“滚!”卿暮天一脚踹上小厮,“请不动人,你就不知道抓回来?窝囊废!”
卿则言闪身扶住小厮,自腰间拿出一瓷白药瓶,塞到小厮手里,攥着太子的药,小厮一溜烟跑了。
卿暮天嗤笑:“真不知你是真慈悲还是假慈悲。”
未答复,卿则言烧了密信出门了,卿暮天手持了一柄剑跟在卿则言身后,脸上尽是嘲弄:“你一个太子去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真亏你也能拉的下脸?”
“我说你做戏能别做的这么恶心吗?直接派人把他抓回来不就行了,我看着你这幅冷的要死模样都想吐。”
几句嘲讽话,未得卿则言侧目,卿暮天气得上前拦住。
怒意昂扬:“卿则言,你若去了,你知道代表了什么意思吗?”
卿则言淡淡看他,平静的眼神里无端的,卿暮天瞧出了几分寒意。
他缩了缩脖子,往旁边一退,自动让开路。
行至金岁客栈门口,卿暮天再次拦住了即将踏进门槛的卿则言。
一脸正色道:“卿则言,你的身份,你的地位真的允许你这么做吗?”
卿则言难得启唇:“我的长相能见人。”
卿暮天着急了:“卿则言,你他娘的别回避我的问题,你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你....”
他话尚未说完,卿则言抬头看了一眼楼上,便脚尖点了地,轻飞上去。
卿暮天也抬头,见的是青衣入窗户和一只迅速拉上窗户的白净手。
如此速度,卿暮天脑子一时未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便立马跑上楼,拍打着屋门:“大胆贼人!你可知进去的人是谁!太子殿下你都敢掳,我看你他娘的脑袋是不想要了!”
抽出剑,想要劈砍房门暴力进屋,一柄寒光凌厉的飞镖穿窗而出,飞镖与鬓边发丝擦身而过,然后“叮”的一声插在卿暮天身后的木框上。
——卿则言随身携带的三重雪。
脑中忽的回忆起一年前,在围猎场的的恐怖记忆。
一身青衣藏身在草里的人,两指捻了一镖,仅轻飘飘一扔,飞镖所过之地的草尖皆落,镖停下之时,已然是插在鹿脖颈之上,两寸长的飞镖只余了一个镖头系着红缨留在外头。
这是警告,警告他离开。
卿暮天不敢多加留念,忙不迭的跑下楼。
屋内,谢星繁歪斜在美人榻上,双眼半闭,眸光迷离:“太子殿下突然闯窗而入,不怕坏了自己的名声?”
头微侧,视线避开榻上所有的不堪入目,卿则言道:“凶手是谁?”
“什么凶手?”谢星繁揉着太阳穴,故意叫唤,“哎呀,我这头啊,要是有个人来给我捏一下,别说是油锅了,就算要我这条命,我也心甘情愿的愿意给他。”
“噌”
软剑直指谢星繁的太阳穴。
感受到寒意,谢星繁抖了一个抖擞,坐起,面含娇羞之色:“太子殿下这是要逼良为娼?”
“恬不知耻!”
“我再不知耻,又哪里比得上太子殿下如此迫不及待的热情相拥?”谢星繁拥着被子,眉目含水。
娇弱模样,仿佛是才遭了一番云雨过后,男人提起裤子不认人,活活遭受了欺负一般。
“无赖至极。”卿则言持剑的手的手抖了抖。
“最后一次,凶手是谁?”卿则言盯着谢星繁。
谢星繁拢了拢宽松的袖口,手撑着腮帮子,发丝凌乱,魅笑:“想知道一个答案,自然要拿东西交换,否则我凭什么把我查到的答案轻轻松松的告诉你?”
“为皇分忧。”
“我与皇帝一不是亲戚,二不是兄弟,三不是父君、臣子关系,他忧不忧的与我何干?这么和你说吧,就算这江山另换主了,也和我不相干。”
谢星繁掰着手指头算,笑得肆意妄为。
见着卿则言不眨眼皮的眼睛,谢星繁内心狂笑,世人称为冷血的太子殿下,没成想的也会被她惊的说不出话来。
卿则言:“....”
“想让我告诉你凶手也不是不可以,只要....”谢星繁话未说完,只用一双眼睛在卿则言身上打量着,嘴角的狭笑透出了她此刻心里所想。
一切深意尽在不言中。
出了客栈,卿暮天不近不远的跟在卿则言身后,心里却是不停的犯着嘀咕:怎的人进去了一趟,脾气臭的仿佛是良家妇女遭到好色之徒的调.戏一样。
天光正好,恰逢是赶集日,街上熙熙攘攘满是人,卿暮天似一块牛皮糖,紧紧跟在卿则言后面。
眼角余光中瞟到面具摊上的一张素白的桃花面具,忽大声嚷嚷:“这张良家妇女的面具最适合你!”
来往的行人稍有侧目,光天化日之下,哪见的有男人说出如此臊人之语。
卿则言脚步不停,卿暮天着人看的面色发红,掉头又跑回了客栈。
半时三刻之后,谢星繁悠悠摇着步子走出来,卿暮天喜气洋洋的背着几个包袱跟在后面。
谢星繁顿了顿步:“卿则言那人傲娇的上天,你说的能代表他吗?”
言语中尽显不屑。
卿暮天嘴一咧:“只要你能查出凶手,叫新皇开心了,莫说是十来个美男,百八十个都不成问题。”
“....我只要他一个。”谢星繁纠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