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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23 寻来
作者:殷让本章字数:3134更新时间:2024-01-27 18:50:07

小凤祥客栈,二楼。

尽管柳月和赵玉凤早已从楼下路过,但段志感依旧毫无所动,只是端着酒杯,垂目无言。

石崇瑞并未去观望段志感的神色,只是在沉默之后微微摇头。

嗒。

但此时,段志感却突然放下酒杯,引得石崇瑞举目看来。

段志感垂眸不语,他纵是望着酒桌,却并未留恋太久,便起身离开了这里。

石崇瑞目送段志感去往楼上,随后深陷沉默。再转头看向这一桌渐冷渐温凉的酒菜,他既无食欲也无关饥饿,默然再久,思虑再多,最后也只得微微摇头,暗叹于心……

……

小筑,廊亭下。

嘚。

凌云志运棋一道,此间对局才从前期转入中局,他便已经盘活大阵,占尽先优,自是一派悠然。

凌夜小皱眉头,长思之后方下定夺,但不等他着手从翁中取出白棋落下……却突遭风滞,更激起了他手上的一丛毫毛。

呼……

风之所来,南路竹荫。虽轻盈,却吹鼓起几丛落叶,袭来时亦有些寒意。

凌夜对那里皱眉相望,可不等他多做思索,凌云志却突然传来轻唤:“夜儿。”

凌夜目中一动,即刻念清神回,当他转头看去时,却见父亲嘴角含笑,只望着棋盘,便不由皱起眉头。

凌云志对小鬼置若罔闻,他的双手放在双膝之上,稳而不动,且坐得笔挺,体态端正,坐姿豪放:“去将室内的刻刀和竹笺拿来。”

许是感察到凌夜将眉头皱紧,他便微微一笑,补充道:“棋局枯燥,一边雕刻也能赢你。”

此言一出,凌夜顿时眉头一拢。但他纵是不服,也只敢在心中腹诽对方不是,遂嘟囔着小脸和嘴巴审视了凌云志一眼,便没好气地起身走向堂屋那边:“唪。”

凌云志微微一笑,既未多言也无他动。

“自以为是……”凌夜嘟嘟囔囔地走进厅堂,径直去到供堂长案前,他如今只比这长案高出半头,想要拿来放在上面的刻刀和一沓竹笺便只能垫起双脚:“唪,看我不令你满盘皆输……”

小小少年郁闷又幽怨,可谓小媳妇附体,委屈上身。

“老不正经,今日倒是道貌岸然……”凌夜本来还在嘟嘟囔囔个不停,但一脚跨出门槛之后,却是嘴巴一闭、眉头一皱。

眼下,廊亭内早已人去楼空,又哪里还有凌云志的身影?唯有那一盘冷棋在向门口的驻足者叙述幽怨罢了……

而此同时,竹林内。

窣、窣!

那持剑者在前方头也不回地疾步穿梭,他并非是在奔跑或冲刺,但速度却如同掠影。

呼!噌!

凌云志在后方飞纵追进,他此时面目阴沉,在辗转腾挪间屡屡飞竹踏石,借助一切地势和任何可用之物加速追进,只在身后留下连串作残影,难定其踪。

呼!

那持剑者突然停步回望,但也只是简短一眼,便即刻加速前纵,一跃入林。

呼!嗖!

一入高阔竹林,持剑者便换成短步幅的疾步跑动。后方的凌云志也不再凌空飞纵,而是采用电光式的低空飞掠。

呼!

这一片竹林实则不小,邻近小筑那边的竹丛也只是其一尾分支,只可惜,在这二人急速的追逐之下,只短短三两眼的功夫便已经来到了竹林深处的中心。

远见前方有一片圆形空地,持剑者顿时目光一闪,随后只搪剑一扫旁边的竹子便向前飞纵过去。

呼!

闻声知速,见影追踪,凌云志仅是眼睑一眯便锁定对方落点,遂在猛然一踏地面间飞纵过去。

呼。

持剑者于此空地中心翻身落地,遂立身时背手持剑,可他却没有回头,而是笔挺跨立,剑也不出。

呼。

前后不错一念,凌云志便在此人的后方三丈处空翻落地。

在收步立身时,凌云志且眉头微皱,但随后便慢慢舒展开来。他没有靠近对方,也没有作出任何的攻击姿态,而是在上下丈量了对方一眼后阴沉沉地背负起了双手:“你敢来寻我。”

他的声音异常阴沉和森冷,哪有平时的温言声色?

那人垂目观心,却也沉默,但只缄默一息,他便侧眸回窥向后方的凌云志:“门主铁令,无人能抗。”

此人,姓白名三叶,既是日前那个去往通县药铺的不速之客,也是绝情门内部组织七十二地煞的成员之一。

然,白三叶的回答,却令凌云志阴沉咬牙。只不过,凌云志早就心有决断,此间更不会与其废话,是以只是阴沉凝视了对方一眼便转身离开:“别再出现第二次。”

呼——其声虽慢,但侧目间,白三叶便已经闪掠到了凌云志的身前,且在拔剑出鞘:“你没有选择。”

啨!

剑鸣出窍,其光如弧,可剑光明明扫中了凌云志的胸口,却为何不见血出?

“咔!吱——!”此声非是人声,而似铁器在受到压缩或被巨力扭转时产生的挤压摩擦声,实是令人牙酸。

“你想死。”凌云志面无表情地俯视着白三叶的双眼,他单凭左手抓握着对方手中那柄直刺在自己胸前半寸的长剑,手部已是功力化形,状若指虎,但更似刀爪。

白三叶同样目光阴冷,似要用目光洞穿凌云志眸中的深渊,也正在此时,他骤然转身后旋,是以身形势,又化势为能,却将长剑直接从凌云志的手中抽离出来,摩擦出一串火花:“我亦没有选择。”

噌!

白三叶在旋身归正间挥扫出去的月弧形剑气极为庞大,但对于凌云志而言,还不够看。即便距离很近,他亦云淡风轻,只用脚尖一点地面便向后方倒飞出去,只此一步,便足够他拉开距离、腾出手来,遂突出右掌,反手向斜上一挥,便将这宽若玄湖的剑气当场扫溃:砰!

呼呜——溃成两半的剑气因受力而向前钳合,只可惜,凌云志正好处于这钳空当中,是以它们便与之擦身而过,遂旋转交错着飞斩进位于凌云志后方的两侧竹林当中。

当凌云志阴沉落地时,那两片竹林顷刻间竹断枝落,倒作两片。观其纵深,何止三十丈?便是横宽,最短也有十七。

呼……

此声无他,源于凌云志——他在轻慢地攥握了两下左手之后散掉了手上凝聚出来的实质刀气,随后便阴沉沉地背负起了左手:“让你一臂。”

此言一出,白三叶顿时目光一闪,即刻横陈长剑,飞掠而来:“冷傲依旧!”

呼——不等凌驾敌前,白三叶已然舞转剑腕,非止长剑之上溢起湛湛流光,剑体旋过之处也是残像频生,正是以影追影,以像叠像,从而汇聚出一股瞬间滞住前空飞尘落叶的威势。

在凌云志眼中,白三叶起招出招的动作虽然看上去“不快”,却行云流水、毫不迟滞,而与其势对比,便给人造成莫大的空间矛盾感和错乱感,使人难以用肉眼锁定剑之真形。

说时迟,那时快,白三叶眨眼掠至,却于敌前落砍对方肩颈,似将整片空间化作流水裹挟,席卷而下。

面对这当头一剑,凌云志并未如何,只是疾速转身后踢,跨度之大几成站姿一字马,却是用左脚击中对方的手腕,非但将那席卷下来的剑势震出涟漪,更令对方长剑脱手。

白三叶冷目一凝,瞬觉臂膊酸麻,但他并未撤手,而是再次伸手抓住剑柄,即刻沉肘反挥、重续剑势,削向凌云志的膝窝。

凌云志且是眉宇一簇,便顺其自然地旋落前腿,平平躲过对方这擦膝而过的一剑。同一瞬间,他又以前脚带动腰身,再以腰身带胯起腿,打算值此剑体划过之际,将腾空扭转之力全部倾注到顺势抬起的右脚之上,将对方一举击破。

然,白三叶却在此一瞬突然一转剑柄,而后松开。

凌云志虽未去看其手,却是陡然目光一凝,当即将右脚改踢为挑,却是同步仰身,向后空翻过去。

噌!

同一瞬间,白三叶突然转手向下,一把倒抓住刚好旋转过来的长剑之柄,立侧步向前,先反手向上斜扫,向前方发出一刀剑气锁敌,而后如同向前击肘般转手反切,再发出一道流光,遂突弃剑鞘,在转剑归正时以双手持之,一口气向凌云志那边或劈或斩出整整七十道沧洌洌的剑气与波光。

凌云志早在翻身落地之后便使脚尖点地,一路倒飞出去,而今第一刀剑气近身,他只一挥右手,便将之击溃:嘭!

然,还有第二道,第三道,第七十二道。

砰砰砰砰砰砰砰!

轰鸣之声犹如惊雷阵阵,凌云志在一路向后倒飞中却也从容,他单使右手便将前十余道剑气与波光悉数劈开、削断、贯破、拍开、挡走、按灭,直到稍有间隔的第十六道剑气率众而来,他骤然伸手将其抓住,且在落地之时向后退转身形,却是将自身功力强行灌入其中,令它骤然膨胀成一枚巨大的双勾回旋刃,并将之甩进那剑气狂潮之中。

彼时,轰鸣纠缠着爆破,火花迸溅出电弧,那回旋刃尽管贯穿搅碎了所有的剑气和波光,但自身也只比前者多走了一步而已,便当场碎灭,化成晶莹。

“受我一剑!”白三叶突然从那回旋刃的消失点上空飞临下来,却是双手持剑,以剑为刀,当头向前方的凌云志劈下惊天一剑,犹如流光断瀑布一般。

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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