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可以公开的情报——人类鄙视链

　　在西大陆，传统的平原人享有人类中最崇高的地位，当然，那些皇族血统要更尊贵一些。

　　比平原人低一级别的就是高地人，在大陆左半叶（赛亚联盟、艾尔文王国、索尔帝国区域），高地人还能享受平民待遇，但在大陆右半叶，很多国家是将高地人视为奴隶的。

　　比高地人更低一级别的是拟耳人（半犬妖、半猫妖等，后半精灵也被并入其中），拟耳人是魔法实验的产物（不包括半精灵），通常长有动物的耳朵，在大多数国家都被当做奴隶，能够享有自由之身的只在少数。

　　最低一档的人类一旦现身必然会被处死，他们就是信奉黑暗邪神的地底人。由于常年不见阳光，地下人通常肤色苍白瞳孔暗红，与普通人类很好区分。

　　至于其他的不死族、魔物、兽人、精灵等都不属于人类的范围，不再讨论之列。

　　既然“光明神”的名号已经吓不住对方，汤利也只能接受“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结果了。

　　“说吧。”汤利故作怒视状，试图维持强硬的态势，微微颤抖的声音却已经漏了怯：“你想怎么样？”

　　“只想问你几个问题，为什么要杀哈珀？”

　　“当然是为了净化！堂堂圣剑公爵被黑暗邪神控制了思想，意图废除阿莱迪公子，让一个肮脏的高地人私生子来玷污圣剑之名。”汤利狞笑道：“肮脏的高地人能够存活在人类诸国已经是光明神最大的宽恕，如果胆敢觊觎代表尊贵的爵位，圣光必将……”

　　“啪！”

　　一个巴掌把汤利下半句话给打了回去，这个裁决之刃队长不可思议得看着阳炎，这个沐浴着圣光的家伙早已习惯了别人对他敬重有加的模样，何时受过这种待遇，一时之间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甚至连咒骂的词汇都组织不起来了。

　　然而这时阳炎却在暗爽：“这就是打脸的感觉？好爽啊！怪不得网文里总会出现一些脑满肠肥的高位者让主角整，这抽起来的手感简直绝了！”

　　不过，尽管心里爽到不行，阳炎的思绪却没有乱。恰恰相反，他完全不相信汤利会是一个如此愚蠢的人。阳炎最擅长的就是高估一点敌人的智慧，所以此刻在他看来，汤利那教条味十足的说法多半是一种掩饰。

　　各怀心思对峙了片刻后，汤利终于想起来要恼羞成怒，但此时阳炎拔出短剑对准了他的双腿之间：“别装了，汤利神父。”

　　“小汤利”被剑一激，一股寒意彻底打乱了汤利的心理防线，他的眼神在暴怒和不安间来回切换着，语气也变得十分动摇：“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我早就听一个朋友说过，裁决之刃是红衣派清除异己的嫡系部队，如果光有狂热信仰没有心机，是坐不上队长位子的。听说你已经调动过好几次，带过三支裁决之刃了。像你这种人，怎么可能是个头脑简单的狂信者？”

　　“你调查我？”

　　汤利怒视着雨果，阳炎只是把短剑对着小汤利微微一捅，就强迫大汤利收回了目光。

　　“我喜欢直接一点，告诉我，你收到的命令到底是什么，否则我不介意让你从三条腿变四条腿。”

　　在西大陆上，即使是被认为“恶徒”的不法佣兵也很少会攻击对方的“要害”，可以说阳炎这行为已经算是“毫无底线”了。但不得不承认的是，一个毫无底线的疯子正适合对付汤利这种强硬分子。

　　“我再问你一遍，你们杀哈珀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净化……贵族的名誉。”

　　“是么？这理由好像说不通吧？”毕竟阳炎也不是什么恶魔，虽然汤利还在嘴硬，但他没有继续动粗，而是反问道：“我以前有一个传教士朋友，她曾经告诉我裁决之刃一般都是少数精锐，就和小型佣兵团一样，通常六七人就能组成一队，最多也就是十人组一队。但你的部下足足有五十多人，远远超过了这个数字。这好像不符合常理吧？”

　　刚刚还在逼问哈珀的事，忽然又跳到了队伍规模违规的事情上，阳炎的这种手法正是从刑侦剧中学来的。果然，汤利根本来不及反应，眼神本能看向左上方，那是一种逃避的信号。

　　“也就是说，扩张队伍规模、刺杀哈珀，两件事是有关联的。”

　　得出了这个结论之后，阳炎回头看了一眼雨果，老佣兵虽然没有看过刑侦剧，但多年经历让他和阳炎猜到了同一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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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窗外的光线逐渐明亮起来，大马车里的孩子一个个醒了过来，老友佣兵团靠在路边开始准备早饭。审讯不得不临时中断，阳炎可不想让孩子们学到这种成年人之间的残酷游戏。

　　从马车里走出来的时候，阳炎发现车队停在了一片草坪，毕达用土元素升起了一张矮土桌，Q和哈珀正帮忙铺设桌布。

　　塔米娜挎着个篮子站在旁边，孩子们排队从她这里领着面包，就像孤儿院里的规矩一模一样。艾登提着一个水壶站在一边，说是帮忙，却只是望着修女的背影发呆，眼神说不出的温柔。

　　见雨果也跟着阳炎走了出来，塔米娜连忙把篮子交给艾登，拿着面包亲自送到了两人面前。

　　“艾登告诉我你们一夜都没有休息，累坏了吧？快吃早饭。”

　　雨果这年纪熬不得夜，接过面包就吃了起来，唯有阳炎却还有心思开玩笑：“修女小姐还是这么会照顾我，就像我们第一次在孤儿院见面时一样。”

　　“第一次见面？”没等塔米娜回答，Q带着浑身的金属碰撞声走了过来：“怎么照顾你的？”

　　“这丫头居然吃醋了？！”阳炎花了好大劲儿才没有笑出声来，咬着一侧嘴角忍笑：“你直接问修女小姐啊？”

　　他的嬉闹得到了预想中的结果，平日一身仙气的Q慢慢瞪圆了眼睛，那股过于明显的醋意就连塔米娜都看了出来。

　　就在修女小姐面露尴尬的时候，艾登居然急急忙忙赶了过来，上来就是一句：“干嘛围着塔米娜？吵架了？”

　　他那副急于维护的模样直接逗笑了阳炎；就连Q也忍不住散去了气场咯咯笑出声来；毕达不知道什么事但第一时间赶过来跟着笑；最后艾登也被迫加入了发笑的行列，虽然他头上还有很多问号……

　　“呵呵呵，老了……比不过年轻人了。”一旁的雨果也轻笑起来。

　　逃出鸬鹚镇的第一天早上，那十个孩子学到了人生中一个重要的道理：为什么故事中的英雄都是佣兵？不论遭遇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他们在第二天早上都能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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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过了早饭，众人继续一路向北，雨果和阳炎没有再继续审讯汤利，这一老一少策马离开队伍，来到了路边一处矮坡之上。

　　圣剑领南部的冬季虽然暖和，但清晨的北风却异常喧嚣，站在高处的矮坡上，两人的话音刚出口就会被强风打散，也只有近在咫尺的对方才能听清。

　　这正和两人的心意，毕竟现在要谈论的事情确实不适合被第三人听见。

　　“老爷子，你觉得这个汤利招兵买马是为了什么？”作为一个卑鄙的外乡人，阳炎当然要先征求雨果的意见。

　　“现在还不能确定，但如果能去附近的城镇打探一下，或许就有答案了。”

　　“您是说……其他城镇也有汤利这样过度扩张势力的人？”

　　“一支五十人的裁决之刃并不可怕，但如果几个镇子联合起来，就会棘手一些了。”雨果点点头：“你对教廷的事情可能不太熟悉，教廷国的领土虽然在右半叶，但他们的意志却可以影响到全大陆。很多中小国家里都有所谓的‘信仰区’，那里不允许存在国家的官员，平民上缴的税款也会被直送教廷本土。”

　　“殖民地？”阳炎脑中第一时间反应出了这个词：“您的意思是，汤利也想搞个信仰区？”

　　“或许吧，五十人的队伍在我们艾尔文面前是不够的，但如果十几个城镇都这么做，几百个圣职者就很棘手了。再加上平民对光明神本就充满信任，说不定还会主动帮助他们驱逐王国官员。到了那一步，不需要教廷再多做什么，光是汤利就有资格宣布这一片地区的平民甘愿为光明神奉献一切，然后就有权新建一片信仰区了。”

　　“这么简单粗暴？”阳炎简直不敢相信，难道西大陆的教廷势力已经这么豪横了？一个神父拉起几百人就敢直接吞掉一片王国领土？

　　雨果苦笑着摇了摇头：“不，其实这种可能性很小，有佣兵工会的存在，教廷已经很难这么做了。如果裁决之刃真的过了线，各城镇的官员完全可以雇佣佣兵维持统治权，拖到四大兵团来是绰绰有余了。”

　　“原来您预测的是最坏的结果。”

　　“和你小子待久了，老夫的思绪都变得悲观起来了。”雨果笑着打了他一拳：“差点忘记了……要从更高的地方来看待问题才行啊。”

　　“更高的地方？”

　　“汤利敢在鸬鹚镇这么蛮横地行事，都是因为教廷在背后撑腰，他绝对不敢违背教廷的意思。”雨果解释道：“现在的索尔帝国无比强大，教廷需要拉拢艾尔文一起与索尔对抗，还怎么可能染指艾尔文的领土？一个信仰区带来的利益可比不过一个盟友。”

　　“确实是这样，教廷敢分裂艾尔文的领土，艾尔文就敢分裂和教廷的同盟关系。”阳炎边思考边说道：“不过，如果不是直接占领……那就是间接占领呢？”

　　“什么？”原本雨果还在细品阳炎那句“你们艾尔文”，但在听到“间接占领”后，一个更不安的念头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