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城主府，董其凡早早地便候在门外，脸色焦急，见李出云回来，连忙迎了上去。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我让你办的事你都办完了？”李出云见董其凡慌慌张张，眉毛一扬，李出云知道董其凡不是一个沉不住气的人，既然如此慌张，必然是有一些棘手的事情处理不了。

前些日子，李出云和董其凡认认真真地谈了一遍，就关于如何去削弱郑家的实力，当时两人都想到一块去了，要削减大家族的财力，只有一条：此消彼长！那么作为官家，就有一条最大的生命线可以掌控：关税。“关”，又称关津，主要指陆路关卡，或设于道路要隘之处，或设于国境交界之处。其作用首先是政治安全，主要任务是稽查行旅，进行安全检查，以及对国宾的迎送，故有“国门”之称，其次才是收税。也就是说，“关税”是指对通过国家所设关卡的行商进行课税。

秦帝统一整个玄黄界后，汉唐各代国境不断扩大，在陆地的边境和沿海地区港口征收关税大大增强了国家的财务收入，同时在国家内部关卡征收的关税也是官府财政的来源之一。各个朝代在沿海港口征收的关税也开始有了各种各样的名称——唐朝的“下碇税”、宋朝的“抽解”、明朝的“引税”、“船钞”，由称为市舶司的机关负责征税。

但是之前，关税只不过作为国家收入的一点锦上添花。到了玄黄一朝，由于民赋的增加，整个关税的地位瞬间低落了下来，甚至有些城市，对于关税这种东西，根本不放在心上，只是略一查看，连税都不收就给放过去了。经过长时间的演化，慢慢的，整个玄黄界大部都默契地取消了关税。

金陵城原本也有足足千年没有收过关税，可是关税是摆在明面上的，是写在玄黄律法之中的，要较起真来，收取关税乃是占了大义。李出云当即拍板，重开关税。并且依靠着祖制，金陵城的关税完全可以抽到三成！三成看起来不多，但实际上已经彻底的触犯了商人的利益，行商一途，大多人走的是薄利多销，利润未必能有半成，可以看出，这三成是什么概念。

董其凡苦着一张脸吐槽道：“我听了您的话，开放了关税，可是这关税吧，实在是不好定，金陵大多行商的利润也就在半成，要抽关税也不过是百中取一，郑家的货物都是高利润的茶叶，丝绸，还有些许丹药，利润足足有两成，抽取百中之一对于郑家来说是不痛不痒，但若是抽成抽的高了，又会影响小型商贩的利益，造成人心不稳，这着实是难住我了......”

“......”李出云无语地望着董其凡，无奈地道：“就这？老董，我还以为你很聪明，现在看来......也不是那么聪明，你真的对财政一窍不通啊......”见董其凡是真的不知道，李出云也只好循循善诱：“你看，郑家的利润高，其余商贩的利润低，你就按照利润抽税啊！比如利润只有半成，我们从利润中百中抽一，利润一成的，我们从总量百中抽二，利润两成的，我们直接抽了他利润一半，三成的，我们就抽两成，不就完事了？凡事要懂得变通。”李出云恨铁不成钢地道。

“那......这样是不是有点过分针对了？他们不会看穿吧？”

“看穿又怎么了？皇权钦赐，关税一行各界域自行主导，我们是奉皇命办事，有何不可？”虽然李出云压根也没把这所谓玄黄帝君当成皇帝，但是在需要他当工具人的时候，拿出来使使，还真好用啊......

董其凡一拍脑袋，如梦方醒。“我马上去办！”

“等等！”李出云及时将其唤了回来，眼珠一转，坏笑着道：“你找几个你城主府以前亲近的行商，让他们就在主城前静坐抗议。”

“然后呢？”

“然后？然后当然是将他们抓起来啊......”李出云意味深长地看了其一眼，拉长了声音道。董其凡先是一愣，随后很快反应过来，恍然大悟道：“您是想......”李出云眼睛一瞪“我想什么？为什么都没想，还不快去！”“对，对！您什么都没讲。”董其凡心领神会，退了出去。

董其凡心里面对李出云的佩服已经到了一个无以复加的地步：老王爷这位孙子，可是真阴啊......找几个一向和城主府交好的行商抗议，就是告诉世人，我们这不是针对谁，而是对每个商贩都一视同仁，绝不会厚此薄彼，就算是老朋友老熟人也不行。然后再将他们抓起来，这就是告诉大家：我们官府，对于不遵守规则的，绝不手软，不管你什么背景，什么交情，通通不行。我们金陵城，就是这么铁面无私！

至于下面......董其凡“嘿嘿”一笑：下面当然是“朋友的钱如数奉还，郑家的钱七三分账”啦！老朋友的钱一概退回去，再整点好吃好喝的慰问慰问，至于郑家的钱......那当然就是贡献给官府了，哼哼哼......

想到这里，董其凡赶紧跑到前堂，唤来几位师爷，将告示写就分发下去。

果然不出李出云所料，告示一经分发，整个金陵的商贩都吵翻了天，似乎极其不满：那肯定啊，原本好多年不收关税了，现在突然收了，本来就让人有点猝不及防，又搞出个什么按利润抽税，那不是生生从身上割肉吗？金陵的商贩似乎要集结起来，共同反对这奇特的税法。

一日，几名商贩带着铺盖，坐在了主城门口，迎着周围百姓的好奇目光，将铺盖铺了下来，坐在上面就开始哭嚎：“这日子没法过啦！官府这是吸血，吸我们的血哇......”

“本来就是小本生意，这一抽税，连自己都养活不起啦......”

“我抗议！我抗议！我抗议！”

一时之间，抗议的也有，吐槽的也有，痛哭流涕的人更多，将整个主城道路堵得水泄不通，周围除了看热闹的百姓，还有一些原本准备抗议的商贩，在观望形势。

“哒哒哒......”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一队穿着着盔甲的士兵赶来，为首的一人手提宝剑，指着那群坐在地上抗议的商贩道：“城主有令，凡有违者，严惩不贷！给我把他们抓起来！”身后几位兵士下马，带着绳子，将几名商贩五花大绑起来。那群商贩原本只是想要抗议，施加压力逼迫城主府收回成命，哪里想到董其凡会有这种雷霆手段？一时之间都傻了眼，直到绳子绑到身上才想起来害怕：

“不要啊......哎哟......勒死我了！”

“饶命......饶命啊！”

“轻点，轻点！董其凡，你王八蛋！”

“......”

很快，整个城门又恢复了通畅，原本作壁上观的几名商贩交换了一下眼神，腿还有些打颤，他们可是看得真切，方才那几名商贩，可都是原本董其凡的座上宾。今日凭着自己和城主的关系好，公然挡路，挑衅官府，结果却被雷霆行动拿下。董其凡这货，可真狠啊，还真下的去手，我们这些和他关系不好的，还是赶紧溜吧，别掺和这滩浑水了，比起利润，还是小命要紧啊......

“公子，公子！”李出云正在房中吟诗作画，董其凡兴冲冲地推门而入：“公子！你真是太神了！我按照您的吩咐，让几个老朋友演了一出戏，现在啊，整个金陵再也没有出演反对的了！”

李出云微微一笑，这原本就在自己的计划之中，压根算不上什么胜利，眼神已依然停留在画上，道：“其凡，你来看看，我画的如何？”董其凡上前一看，不由地赞道：“公子这画技，确实是出神入化，这一幅画，若是我没看错，应该是画的整个金陵城？这些石头斑驳奇峻，古木参天遒劲，确实是一副不可多得的佳作。”

“其凡，这金陵城，又叫石头城，就是因为外部三面环山，一面环水，高山入云，长江流深，是个绝佳的军事重地，易守难攻哇！可是你看。”李出云抬起手，在画上指了一指，正是郑家的位置！“郑家却深居石林之中，几乎是四面环山，只有一道小口出入，便是这样一个地方，居然诞生了一个世家，修炼世家，行商世家！老董，你不觉得，很诡异吗？”

“老奴不明白，还请公子示下。”董其凡凑上前去，仔细观察了一遍，还是没发现有什么不妥，不就是住在主城外吗？住在主城外的世家多了去了，难道那里有什么门道？董其凡不知内里，只得老老实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