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大地上,夏甲折下夏日中愈青的茅草叼着嘴中,脚尖轻点茂盛的草地,一步十丈,走走停停。
并非无目的的漫游,夏甲的第一站便是那来时降临之地,岚邯道人的渡劫之处、魂断之所。
那里还有些未带走的物品,未销毁的痕迹,夏甲认为消除隐患很有必要,因此便步上了寻乡的道路。
不如来时的惶恐紧张,夏甲此时极其放松。
一路上,莺莺雀雀,花花草草,壮丽山河,匆匆路人,袅袅炊烟皆能使其驻步观之。
来时不足半日的行程,夏甲足足用了三个时日来丈量它的长度。
只是独自赏景观花略显有些无趣。
辞别邯城后,夏甲便将阵军残缺的部分归还于她。
多日未有融合灵体的阵军竟有些不适,那残缺的部分竟有了部分灵智,到是让阵军震怒不已。
强行将残肢融入自身后便陷入了沉睡,回魂断戬之中,将长槊留给夏甲使用。
虽然省了夏甲忽悠阵军的功夫,但是一路上也少了许多乐趣。
“唉~~二者不可得兼。”
远处天边山尖接连处,诡谲云涌将落日遮掩,红红火火烧了半边的云天。
玉银盘悄悄攀上深邃夜空,混元皎白。
“今日,月满吗?”
冷风捎走夏甲的思绪和言语,只是,连夏甲都不知道是在与谁言语。
夏甲落在苍山峰头,脚下环抱须三人的杨魁树摇曳着枝头,似乎在诉说着自己的不满。
取出茶具放置在树梢上,栖树而坐的夏甲被缠绕在杨魁树上的藤蔓引去了心神,一朵淡紫芯白的小花。
采下一片花瓣落入紫砂壶中,煮沸后有阵阵清香。
夏甲也不知是自己养成了习惯,还是岚邯道人留下的习惯,他总是喜欢喝茶。
什么都泡……泡茶。
山脚升起的袅袅炊烟带来饭菜的香气,追蝶砍柴的少年、少女在传遍清野的呼唤声中推开门扉,归家。
山边小村的清闲使得夏甲慕羡不已,甚至将夏甲的心境都提升了一些,拂去了少许的烦躁。
明日就到了,我也该结束这悠闲的“入世”了。
思思念念着,夏甲合上了眼睦。
……
“救命!救救我……”
“阿来,快带你妹妹走……”
“孽畜!我跟你们拼了!”
喧闹打扰了夏甲的清修,眼睦未有睁开时都能感受到袭面而来的热浪。
山脚的小镇此时已被火焰吞没,阴影中浮现一双双发光的眼睛。
带着猩红血丝的馋涎落在地上,着地的四肢粗壮有力,青灰皮毛如钢钉般乍起。
竟是一群玄级妖兽,速狼。
狼群袭击了这安静村落平静的夜晚,应当是触发了什么防备的机关,惊醒了睡熟的村民。
一场夜间袭杀变成了惨烈的对杀。
夏甲眉头皱起,他发现有些不对。
此时正值夏日,食物充足,应当不会有大量的狼群聚集狩猎,更不要说能聚集起足够冲击村落的狼。
这山林中定是发生了什么。
不过都与夏甲无太大关系,毕竟仅是路过罢了。
翻手引出未有饮尽的茶水,覆手将水化作如毛冰针,环绕手心运转。
随意挥袖撒出,冰针成落雨一阵落下,狼死火灭,人声平息。
山脚村落如近腊九寒冬。
见众人眼光寻来,夏甲提身飞走,心中尽是不满,他不愿被人打扰。
也不管月下的身影是否刻入了某些人的心神。
……
尽管夏日炎炎也难以驱除溶洞中的潮寒,尽管溶洞内潮寒入肤也难清散人心中的燥热。
花白虎皮铺上石台,虎皮王字前。
“出洞虎”李顾跪立其上,正在教导着新娶的压寨夫人背诵着咏鹅。
鹅,鹅,鹅……
辟谷境巅峰的李顾,在邯城三城郊外的崇山峻岭中拉扯起一班班底,据山为王,截道敛财。
本来小日子逍遥又自在,可惜最近那城里的探字传来了消息。
岚邯道人进位结丹,抹杀了自己的师弟。
手段之凶狠震惊李顾,一连惊扰了几日的清梦。
毕竟相比于岚虹道人,自己做了三城的吸血鬼这么多年,行为更加恶劣。
岚邯道人必定会打上山门来,宰了自己!每每念及此处李顾都冷汗满背。
小命和钱财之间,李顾纠结了许久,最后不忍的选择了前者,准备带着新的压寨夫人和这些年的积蓄离去,就这几日。
一味贪图享乐必定会遭殃。
就是那想再偷欢几日的念头,使其失去了脱离是非的时机。
山寨木门外,青山树从中。
两道身影停立树梢上,压弯了纤细树枝。
“蓝国主,你迟了。”
月神教主教,月痕有些不耐烦,好看的眉梢弯如脚下树梢。
“哼!”蓝启自然不会失了气势。
“李顾……”月痕闭目掐印。
皎白月光撕开滚云将光芒普照。
山间月光都浓郁了几分。
几分喜意上眉梢,月痕的情绪有些触动。
“还真的让我好找呀!李顾……”
言语中的寒意使一旁的蓝启都有些发寒。
毕竟这狡兔三窟的李顾太能藏了,从来不住在营寨中,这几日也不去劫掠,可让他们在茫茫山林中一阵好找。
“既然人已找到,那么本国主就告辞了。”蓝启微低额头,压下眼中、心中的骚动。
“我们时间不多……”
“那你还不做事?”蓝启毫不客气的打断月痕的言语。
气氛冷了一阵,两道冷哼后皆散去。
……
同一片天空下,差不多的境界下,却有着不同的境遇。
擦去滑落的汗水,杜势待抬头望,城隍庙的房梁上竟能连接整片夜空。
明月点作天灯,行者思故乡。
被夏甲遣去昊然古宗送信的杜势待露宿在破败的城隍庙中。
接了夏甲的命令后,杜势待星夜兼程的赶了几日的路,赶至运乾国内,却误了些时辰。
城门紧闭,城楼上的官员竟然禁止任何人进入,辟谷境也没戏。
只是寻常的盘问却让杜势待闻到些不明的意味,转身便伪装了一番。
现在的杜势待乃是露宿的乞儿,冷眼旁观着一队队身披战盔的甲士从院前经过。
“这运乾国来者不善呀,看来接下来要小心些。”
将裹在身上的破布裹了裹,向着稻草堆里挤了挤,惹得一旁的乞儿一阵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