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不过？“
姜念和朱可及同时站了起来。
飞羽境虽然只是无御境之中相对来说擅长速度的那一类，但那季末可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大无御，普通的无御境对上他，想要取胜都十分的困难，可是他却说，一个小小的人贩子团伙之中，出现了一个自己打不过的家伙，这让姜念和朱可及都感到匪夷所思。
“那家伙是个无念境？”姜念皱眉。
“我也不清楚，大概不是。”季末道：“我刚刚进入他们的老巢没多久，立刻就被发现了，紧接着，不知怎么就触发了机关，我在那些暗器的逼迫之下一路逃了出来，刚刚走到那些人贩子的老巢之外，就被一个带着面具的人给拦住了，他的速度没有我快，但是我的速度对他也没用，相互之间过了几招之后，我们两个谁也拿不下谁，然后我就撤了！”
姜念道：“能让大无御束手无策的，自然也是大无御。”
郁夜的眉头微微皱起，他的耳朵动了动，似乎在听着什么，紧接着，眉头又微微地舒展开来，“三罗四网七杀阵，那个团伙之中藏着一个精通机关术的家伙，我想，如果能够把他带回去的话，王虹薇应该会很高兴的。”
季末摇了摇头道：“不，老王的手下从来不收不义之人，拐卖良家少女，可不是什么好习惯，也许，你把那个人的脑袋带回去，她会更高兴一点。”
郁夜轻笑，“我乃五百年前的魔教首宗，杀人无数，岂非也是不义之人？”
“魔头不见得就是坏人，那些道貌岸然之辈也不见得就是好人，甚美必有甚恶，你杀人无数，虽不算个好人，但似乎也不算是一个不义之人。”姜念笑道：“若有朝一日，老王觉得你是个不义之人的话，大概你也会死在她的剑下！”
郁夜道：“她还杀不了我。”
“不，”姜念道：“她能，五百年是一个很漫长的时间，现在已经不是属于你的那个时代了。”
郁夜没有反驳，只是陷入了沉默。
浅浅则是皱眉道：“北上的路可以晚一些走，那些女人，需得解救。”
姜念的目光依旧落在郁夜的身上，笑容就像是天山之上的雪花一样澄净，即便是被他支使的大魔头郁夜，也么有产生半点的反感。
“许多年不曾动过筋骨了，走一趟也好。”郁夜那一双眸子如同深邃寒潭的眸子，微微地绽开一丝丝涟漪，一股强大的气从他的身上绽放开来，化作一道蛋壳形状的透明光幕，徐徐地跳跃。
在姜念的眸子之中，仿佛有一团跳动的人形火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强大而邪恶的气息在整个车厢之中扩散开来，被这股气息浸染的人，仿佛置身于无边地狱的熔岩世界之中，死亡和绝望的恐惧在蔓延。
浅浅的嘴角却是勾起了一抹笑意，道：“道心种魔，正邪同修，不赖嘛，若你以后能够将儒释道三教的精髓融会贯通，成就无生境也未尝不可。”
郁夜第一次把目光落在了那个坐在姜宁身边的少女身上，神情微妙地道：“你很强。”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浅浅道。
“我去会一会那个家伙。”郁夜拉起马车车厢外的帘子，一闪身消失在了迷蒙的春雨之中。
时间倒回到昨天夜里。
姜念和浅浅注意到那个奇怪的六品武夫的时候，一路跟着他们过来的季末也一样主意到了那个壮汉。
六品巅峰，接近五品的武道实力，在江湖上绝不应该是一个籍籍无名的人。
可是，作为机杼阁蔷薇院的人，无生榜的榜单本身就是他们所制，排名的时候自然要搜集信息，并且考虑到很多的层面，才能够做出最后的综合判断。
而不管是榜单上下的江湖武夫的信息获取，还是最后的排名，轻功极好的季末都是经常需要参与的。
换言之，他对于后晋以及周边几个王朝之中的江湖人士都十分的了解。
但是，他没有见过这个壮汉。
季末和姜念他们感兴趣的点不一样，他感兴趣的是，为什么在如此接近后晋王都的位置，会出现一些自己完全不认识的武林高手。
这本就是一件不同寻常的事情。
在整个南川城以及周边的区域之中，并没有什么出名的江湖势力，勉强上得了台面的一个江湖武夫，就是那松林武馆的馆主杜松林，也不过就是一个六品巅峰的武夫。
可是那一夜，在森林灌丛之内接应那个背刀壮汉的三个人，各个都是六品巅峰。
四个六品巅峰，自己居然一个都不认识，这就让他更加好奇了。
南楚，大越，北燕还有东海之畔的北齐，每一个王朝的土地之上，都曾经有过的他季末的足迹，那些大大小小的江湖人士，季末基本上都能够如数家珍地盘点出来。
别说是毗邻后晋王都，就在机杼阁家门口之上的南川城了，就算是几个王朝之中山高皇帝远的苦寒或者烟瘴沼泽横行之地的江湖武夫，对于季末来说都不算是陌生。
但是林子之中的这四个人，他是真的一个也不认识。
他立刻就想到了一个可能。
那四个人不是江湖人。
所谓武夫，在以前基本上是江湖中人的代名词，但是在五百年那一场王朝和江湖的战争之后，一切就都变了。
有了无数高阶的内功心法和武技之后，王朝明里暗里培养的武夫就不在少数。
三百年之前，五大王朝联名对机杼阁施压，要求不再把隶属于皇室的武夫排上武榜，否则就联手把机杼阁的老巢找出来，并且灭掉，因此，三年之后的无生榜之上，绝大多数的王朝之人就都离开了无生榜的榜单。
当然，也有少数人例外，就比如说如今那个排名天下第二的少年将军云旌猎，他自愿上榜，也得到了皇室的批准，自然不在话下。
季末对于自己对五大王朝江湖人的认知十分的有信心，所以，自己不认识的，无疑就很有可能是官府或者某个达官贵人，王公宗亲豢养的武夫了！
可是，官府，贵胄中人，自己违背王朝律令，做出这等有损天家威严的事情，无疑是一种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反面案例，任侠好义的季末，又怎么能够看得过去？
只不过，有些事情可以在暗中去做，却不能够在明面上宣扬出来。
机杼阁固然厉害，但是和王朝碰撞，总归是以卵击石，所以，从三百年前开始，机杼阁的榜单内容，还有一些情报生意，就渐渐地把重心转移到了江湖之上，对于王朝的事情，虽然还是有着极大的关注，但是却已经不再随便做一些与王朝有关的生意或者事情了。
自己可以在暗中碰一碰这一个贩卖人口的团伙，但是如果自己的身份暴露出来，就极有可能引火直接烧到机杼阁和蔷薇院。
所以季末虽然决定跟上去看一看，但是他本质上还是十分谨慎的，一旦有身份暴露的风险，他就会选择撤退。
大无御层次的飞羽境，速度几乎已经到了一个极致。
季末的脚尖踩在林子之中的叶片上，完全没有任何的声音。
四个人一人背着一个大箩筐，里面装着的全部都是从夜市之上买来的各种各样的食物，他们沉默不语，自顾向前。
林子之中，除了雨点落在树叶之上的轻微的吧嗒声，夜晚穿林而过的风声，还有偶尔的动物的脚步声之外，就不再有任何的声音。
四人排成一列，即便背着东西在山林之中穿行，脚下踩着十分容易折断的枯枝，但是很少会有声音发出来，即便有，也被淹没在了山林之中的风雨声里。
季末踩在那松林顶端的枝丫之上，就像是一直夜枭，在虚空之中悄然追踪着自己的猎物，没有人意识到，在他们的上方，一直都有一个人在紧紧地跟着。
直到那一行四人走入了那通体由松木搭建而成的寨子之中的时候，季末才堪堪停下了脚步。
他本人除了轻功极好之外，对于机关傀儡术也是十分的了解。
当然，他算不上是什么机关师，那些精巧的机关，若是让他自己去做的话，大概一个也做不成，但是论起对于天下机关的了解，就算是一些有名气的机关师也不见得比他知道的多。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毕竟，对于一个行踪遍天下，甚至敢去皇宫之中偷东西的江洋大盗来说，他这一辈子需要面临的机关和陷阱实在是太多了，只要稍微一不小心，就会死在别人预防小偷的布置之下。
不管是古代王侯的墓葬，还是江湖高手的宅邸，不管是皇宫大内，还是那些名门大派，只要季末想偷，就几乎没有偷不到的东西。
及所以还要加上一个几乎，是因为，季末也曾经失手过，正是因为那一次失手，让他如今成为了王虹薇蔷薇院的人。
至于他当年究竟要来蔷薇院偷什么东西，又是如何被王虹薇抓住的，没有人知道，大家唯一知道的就是，从那以后，季末就开始在蔷薇院做事，而且到目前为止，蔷薇院那一次，是他在偷术大成之后，唯一一次偷东西被人抓了个现行的。
只是站在那寨子之外，静静地看着那四个人的奇异步伐，季末就知道，院子之内有机关。
“巽二兑五，离七艮四，坎三泽六，乾一震八！”
记下那四人的步伐之后，季末并没有急着走入那寨子之中，那四人走路的速度很明显比之前在松林之中要慢许多，而且每一步抬腿的高度也比之前要高寸许，这些微的差距，在暗夜之中，隔着数十丈的距离，一般人根本无法注意到，但是季末却看得十分清楚。
他立刻就意识到，如果不是地上有什么可触发的机关的话，根本不可能是这种情况！
区区一个山中临时搭建的寨子，而且建筑结构看起来也十分的粗犷，但是内中却有如此细致的布置，这不得不让季末对于建造这里的那个人又高看了一眼。
一般人见到如此潦草的建筑之后，立刻就会放松警惕，但当他真的走入之后，就会发现，这寨子内里简直就是步步杀机。
不单单是从外面往面闯入十分的困难，寻常人想要从里面走出来，也是相当的不容易。
“我滴个乖乖，被关在这里面的那些女人，就算是没人看守，也不见得能够从这里面囫囵个儿地逃出来，牛啊，这山林之中，竟然还藏着一个这么厉害的机关师！”
他下意识地抬头，感觉到了一丝锋锐之气，却不曾看到在哪里有金属锋刃瞄准自己。
等意识到危机的时候，身体几乎是本能地化作一道虚影，朝着侧面一躲，一只暗箭没入了自己左前方的地面之中。
季末虚手一招，内力牵引之下，地面上的那根箭矢就落入了他的手中。
“果然，箭头被人用油漆涂抹成了黑色。”季末的眼睛微微眯起。
作为一个臭名昭著的江洋大盗，在夜晚作案是家常便饭，他可以在极为黑暗的环境之中依旧保持着一种良好的光感，只要有金属锋刃在折射细微的光线，他第一时间就可以注意到。
但，方才那一箭，他是凭借着大无御层次的飞羽境对于周遭微弱气流的敏锐感知，还有自己那近乎于变态的反应速度和身法才躲过的。
若是速度稍微慢一些，恐怕已经被命中。
虽然不知自己为何会被人发现，但是季末一点不慌。
这么多年的盗贼生涯之中，偶尔触发机关，或者中了别人的套路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但是他有着相当完美的逃脱能力，就算是真的正面硬刚，在蔷薇院之中改换了内功心法，经过了王虹薇这么多年的改造之后，在无御境之中，也很少有他季末会怕的人。
最危险的一击，往往是最出其不意的那一击，若是在季末毫无防备的第一击之下都没能成功，自然后续的攻击，也只是一场徒劳的试探罢了。
如果说，一个多月之前，在青州的雪松林之内，和齐放以及石崇建周旋的杀手蝴蝶，速度和灵巧度都已经让人叹为观止了的话，季末的速度，就已经堪称是妖怪！
他整个人似乎一直都站在原地，但是在周遭的林子里，却在同一时间有七八个季末的虚影出现，那些箭头之上被涂抹了剧毒的黑色油漆，在黑夜之中几乎不会反光，它们瞄准了季末制造出来的所有虚影，在盏茶的时间之内，射出了七八十箭，可是所有的箭矢却都落在了那虚影之后，而在箭矢的风波平息之后，季末的身形，竟然依旧站在他最初的那个位置上。
“出来吧。”季末翘了翘嘴角，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
这当然不是对于自己身法的自傲，而是一个绝世神偷，在遇到了棋逢对手的存在之后的兴奋感。
能够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就发现自己的存在，这第一局，原本就是那个隐藏在暗中的机关师胜了。
但，那第一轮的箭矢全部落空，这第二个回合的较量，自然就是季末胜了。
棋逢对手，惺惺相惜，大约就是如此。
只不过，出来的自然不会是那个机关师，而是一个穿着黑衣，头上戴着一个孙猴子面具的男人。
他的武器，正是棒！
天下兵器何止十八般，但是用棍棒做武器的武夫是真的不多，隶属于王朝的武夫习惯用刀，枪，江湖上的人用剑，用拳脚者居多，其余用刀，用腿，用各种各样兵器的人也都有一些，但是用棍子做武器的，除了享誉天下的白龙寺之外，还真的就没有几个。
季末皱眉道：“白龙寺的人，也做这等龌龊勾当？”
那棒起如风，带着连环气劲横扫而来，季末脚尖轻点，踩在那棒子末端，笔直地就朝着那人脸上抓去，他要卸掉那悟空面具，看一看那对手的真容。
可那人我这棒子末端的手手腕一震，一股精纯的内力就顺着棒子直接在季末的脚下炸开！
精于身法之人，自然不愿自己脚下受伤，季末当即脚下发力，令那人的手腕一沉，而他自己则是借着这股力道拔空而上，重新化作七八个虚影，在那松林的针叶之间辗转腾挪，无数散发着银光的小球在他的手腕扭动之间，就从不同的方向朝着那个人投射了过去。
那人的反应也不慢，抓住那棒子的末端向后用力一拉，直接握住那铁棒的中段，由大开大合的单手甩棒变成了当下的双手持握的姿势，然后棒影飞旋，在那人的身体周围化作了 一道黑色的球形光轮，所有的弹珠全部都被反向弹射了回去。
季末似是掌握了一门和那杀手蝴蝶相同的功夫，那些弹珠弹射而回的速度比起他之前投射出去的速度也不遑多让，但是，季末在躲避的同时虚手一招，内力牵引之下，那些珠子在虚空之中重新化作一道道弧形的光线，回到了他的手中。
最后一颗弹珠飞出去之后，男人收起铁棒，末端着地，树在自己身体的一侧，那声音沙哑而粗犷，“我不是白龙寺的人，不过白龙寺做的那些龌龊勾当，也不见得比我少！”
季末没有多言，白龙寺的事情他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那男人说的虽然未免夸张了一些，但是有些事情，确实也没有那么光彩。
棒影如龙，追了上来，季末闪身拉开距离，又是一连串的飞珠！
两人之间一攻一防，一掷一挡，越来越大的雨点在他们两个的身边炸开，化作了的无尽的水花。
几十个会和之后，依旧没能分出胜负。
季末的速度足够快，那个人根本追不上，但是那个人的防御密不透风，力道也比他大了一些，想要取胜也并不容易。
两人之间纠缠了片刻，季末已经忍不住握住了自己腰间的短刀，这才是他真正的杀器。
寻常人用暗器，一般都十分飞镖，飞针之类的东西，毒辣一些的，甚或是会在这些暗器之上淬毒，但是他用的却是弹珠，便是不愿一出手就杀人。
那一双短刀削铁如泥，一寸短一寸险，若是真的起了杀心收不住，待会儿不是自己死，就是那个人死了！
“不和你玩了！”季末甩手丢出一个颜色略微有些暗淡的弹珠，那男人用铁棒挡住之后，瞬间炸开了漫天白烟，他第一时间就捂住口鼻，闭上眼睛，一手握住铁棒，保持防御的姿势，但幸运的是，那弹珠之中藏的只是普通的面粉和石灰粉混杂在一起的粉末，除了有阻碍视线的作用之外，内中并没有什么毒素，那人才算是勉强镇定了下来。
其实之前，季末说自己不是那人的对手，不过是谦辞，真的要全力相拼的话，谁胜谁负，谁生谁死，还不一定。
郁夜的身形刚刚消失掉一刻钟的时间，很快就又回来了。
“他们已经离开了？”姜念笑道。
郁夜点了点头，“人已经离开了，而且看样子是在昨日和季末战斗之后没多久，立刻就转移掉了，留下的，只有那个寨子。”
姜念笑道：“你能够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感应到三罗四网七杀阵，却无法感应到有没有人在那里？”
“不！”郁夜道：“我能够感应到那里有人，但是过去之后，才发现那只是虚假的人气。”
“又是那个机关师！”季末道。
浅浅挑眉：“连季末和郁夜都能够欺骗的机关师，却在一个人贩子的团伙之中做事，未免有些大材小用了吧？”
季末也略有些郁闷的道：“何止是大材小用啊，简直就是杀鸡用牛刀拿着神武大炮炸蚂蚁！”
郁夜笑道：“不过，那里留下来的人气，那个机关师没能够清理干净，应该是受限于他自己的武道实力，不曾察觉吧，所以，我还是记住了那些人的气息，如果再次遇到的话，我一定可以认出他们来！”
姜念道：“那我们就出发前往王都吧，这天下不平之事实在是太多，若是一一管来，怕也手忙脚乱，还是先管管我们青梅姐这个自己人的事情吧？”
浅浅习惯性地碾过了姜念的脚，没好气地道：“在场这么多的男人，就你对她最上心！”
姜念道：“我未娶，人家青梅姐未嫁，惦记一下怎么了？”
“你娶了，你娶我了！”浅浅加重了语气。
“就算我娶了你，那也是失忆之前的我，”姜念厚颜无耻地道：“现在的我是一个新的我还是自由的！”
季末双手抱臂，靠着车厢的木板，虚着眼鄙视道：“真是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皆是读书人！”
朱可及也笑着道：“浅浅是个不错的姑娘，你们两个天等地对，怕是上一辈子结草衔环的因缘，躲是躲不过的！”
而那个人魔郁夜，则是目光灼灼地看着当下正在打闹的两个人，眸子之中时光回溯，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最后，整个人就别过了头，背靠着那车厢，陷入了沉思之中。
姜念收回了视线，不再和浅浅打闹，而是把目光放在了那个刚刚苏醒的人魔身上。
那样凄凉而深邃的目光，他曾经也在自己的父亲身上看到过，母亲早死，一年之中，清明寒食，母亲的生辰忌日，父亲总是会显得格外的沉默，渐渐的，他就喜欢上了酒，若不是后来又沾染上了酗酒的毛病，或许他还能够在病榻之上缠绵几年。
甚或还有一丝治愈的可能。
恍惚之间，姜念心里觉得，父亲当年或是自己决定离开这个人世间的，为了早些能够去到那边，见到自己的母亲，也为了不用在病床之上拖累自己！
不知为何，每当姜念看着人魔那一双沧桑幽深的眸子的时候，他都会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大魔头，在他这里，他的轮廓却显得格外的柔和，他的气息却显得格外的亲切。
许久之后，似乎是被盯得不耐烦了，那人魔转头，一股阴冷而邪恶的气息在瞬间就把姜念的身体笼罩，而下一瞬，浅浅的身上有一股柔和却坚韧的力量升腾而起，那股气息瞬间就消散了！
“你盯着我做什么？”人魔丝毫没有因为浅浅轻松地弹开了自己的气势而退缩，反而用依旧冰冷的视线落在姜念的身上。
“你有儿子没有？”姜念道。
“有一个女儿，死了。”人魔的眸光微漾。
“那我给你当干儿子呗？”姜念舔着脸道。
“不需要。”人魔依旧冷冷地道。
姜念笑道：“那等你需要的时候，通知我一下。”
季末差点没倒在地上吗，没好气道：“我第一次见到这么硬核的认爹！”
“准确的来说，应该叫恬不知耻。”温文尔雅的朱可及补刀。
姜念指着那两个人，一愣一愣地道：“你们两个什么时候穿一条裤子了？”
这个时候，那人魔郁夜忽然道：“你真的想当我这个大魔头的儿子？”
“多威风！”姜念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