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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困惑
作者:诘问其南本章字数:4113更新时间:2023-07-10 00:32:44

春日回冬的日子,总令人抱怨连连。寒气黏在脸上,冻意透过衣裳刺挠着皮肤,欲使人扎根家中。

这天与冬日唯一的区别在那白雪,只是自那次暴雪后,少见雪了。

煌玉城里,街道旁家家门口可见得红联点缀,上面描画着飞禽走兽或写下自家期愿。

不过城中冬意未能得逞,假日街道人迹更胜寻常。

正午后行人脚步轻缓,来往都穿着朴素或华丽的厚实新衣,吃过饭的孩童呼朋唤友,在人群中躲避着奔跑追逐,呼着冷气红润了脸颊,棉帽上的毛球被甩在后头不住追赶,发出的嬉闹声比脚步更快令人们注意到他们。

大人们对此往往笑着,稍让些身位供这些小小冒险者更好地穿行,偶尔有人善意提醒慢些别撞到,令部分孩子放慢了脚步。

紧接着他们便被后来的追上轻拍,从被追的变成追人的,轻声不满后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叫喊着开始追逐,刚放慢的脚步又快了起来。

他们游鱼似穿行街道,蹿至酒楼下不约而同放慢脚步,嘴里出气不出声,只因不知被父母规训过多少次。

酒楼后厨隐隐可听闻刀杓乱响,正是忙碌之时,麻辣鲜香穿廊过帘飘到门外,滋味勾得饱腹消食的行人都口齿生津,腹中竟也馋虫蠢动,不时可见有人走进那门。

香归香,小童们便是想吃实也吃不下,前后都是轻手轻脚便要走离这区域。

但忽的从天上掉下一道黑影,直挺挺落在小童们面前,登时惊得他们双目圆睁,魂消胆丧。等那黑影闪离,靠近的小童才后知后觉软了脚瘫坐在地上,心跳如擂鼓,而后哭嚎出声。

这突发变故引得行人侧目,店门口老板女儿快步走出,瞧见几个小童们聚在一起,哭的哭安慰的安慰,她心虽想着发生了什么事,还是先蹲下身轻声安抚。

随后她从行人不满与不解的视线看去,便瞧见了始作俑者的背影。

这始作俑者,自然是赵虎威。

在城中,如果要说哪个人老妇知道,小童也知道,非赵虎威莫属,他毫无疑问是与大家最熟络的叶家人,大多数人既见过,还与之相谈甚欢。

彼此街坊几十年,赵虎威如此慌张的举止并不多见,附近的人对于原因或多或少心里清楚一点。

赵虎威没有看身后的喧嚣,而是盯着眼前的另一处吵闹,正是这处的小童的惊恐引他跳下楼。

那道苍白的影子蹲着身,那双纤若无肉,柔若无骨的手臂箍着一个小童,不顾小童的推搡和叫喊,将其用力拥在怀中,悲哀地安抚着。

“你怎么在这?”赵虎威快步走上前,众人见得他来,便知用不到自己。

在这回冬之日,那身影只着浅白轻衫,露在外头的手臂于寒风中隐隐发红,但她似乎并不冷,她拥抱着孩子,好似拥抱着太阳。

“别哭,浩儿别哭,娘在别怕……”在赵虎威靠近时,那女子护卫着怀中小童,抬起头,眼睛像鹰隼一样盯着他,满是警惕。

女子身形消瘦,连简单的发髻都未编织,枯槁长发直接披散在肩后,脸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像许久未见太阳,光也照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睛空洞,残缺灵魂,漆黑眼眸填满数不尽的悲哀。

“姐,放手。”赵虎威嘴唇颤抖,女子面对他的眼神未变,他改口,“赵林灵……”

叶景云沉默地注视,他知道赵虎威可以处理好,此事后者已经历多次。

他忽想起以前。

印象中,赵虎威还介乎少年与青年之间,他则刚成婚不久,正组建自己的卫队。

自己彼时自命不凡地认为自己可以改变叶家,而赵虎威,叶景云还记得当时他的眼神,如狼似隼,少年的眼底毫不保留,燃着愤怒的火焰,但这愤怒与仇恨并不为他。

这成为叶家亲卫的机会,赵虎威求之不得。

赵虎威在问答中直言不讳想要名头和权力,缘由便是现今其身前之人。

赵林灵的人生,阳光只照着成婚之前,赵虎威全看在眼里,那时他对这些没细说,但在仅有的只言片语,他的眼神毫无掩饰。

叶景云毫不怀疑若有机会,少年会亲手掐死那个殴打他姐姐的赌徒丈夫。

所以叶景云给了他机会,因为他的能力,他的愤怒,和足以压制这愤怒的理智。

现实证明了叶景云当时选择的正确,赵虎威是好助手,能帮他在改变叶家,设立规矩的路上走得更远。

但也正因赵虎威的优秀,叶景云心头始终留有一根刺,不经意间,刺挠出愧疚。

他,乃至赵虎威都一直有能力。

若不严守律法,赵林灵不会落得这般结果。

值得吗。叶景云这些年来从不敢问,他太了解自己兄弟了。

赵虎威在他手下最大的进步,就是学会了掩饰情绪,他在人前已从那肆意表露出愤怒的鸟雀变成而今看不见真实情绪的深潭潜鱼。

但他也确实太了解赵虎威了,他一直清楚,那个坎赵虎威从未跨过去。

现在可能有机会。

这比之国度要巨大得多的城,被称之为永日之地,永不断绝的灵气灌溉这片人间沃土,灵草仙植点缀街道,异兽匍匐,世间所谓的谪仙圣女在这城中街道比比皆是,路旁小贩……

路旁不允许小贩。

但路旁确实有人边跑边叫喊:“那个穿白衣服的!把你爪子缩回去!别丫碰我的七星龙藤!你要碰坏了龙藤让我出不了师!我一定弄死你!一点规矩不守?啊?”

这周围城池尽可被称为永日之地,因为此处位于青州最西端,东圣庭之下。

这是圣庭直属城池之一,十六法城。

“又是丹殿还是医殿的在发疯。”关于大道的思绪被那叫喊声破碎,陆九渊不由无奈,这景象几乎次次可见。

“说到底为什么要把关乎他们出师与否的灵药摆在路旁,搞园艺也不是这么搞的。”他在心中腹诽。

“这些为人师表的真不干正事啊。”想到方才课上自己被一通教训陆九渊就一阵头疼,不由得轻声嘟囔,“好想去干正事啊,在这多一天我能帮的就少一天。不知道叶兄怎么样了,他应当已进了云水宗吧……”

“别想你那些没用的正事了。”身旁忽响起不满声。

陆九渊听到声音眉头一皱,扭头看去,“这不任大少爷吗?好久不见了。”

“别搁着阴阳怪气的,我可不惯着你。”任斌协漠然。

“讲经才结束,你就找着我了?”陆九渊问。

“找你有眼睛就行,别人都穿着圣庭弟子衣袍,就你一个在法城穿这道袍。”任斌协冷笑,“没被训?”

“刚被骂。”陆九渊答,他瞧着对方,其眉宇间似乎带着愁容。

“这都不换?”

“我又不是这里的弟子,我乐意。”

“算了,走吧。”任斌协说。

“算啥?走哪?”陆九渊可记得这人把自己丢进来受罪就走了的事。

“呀!还真是任兄。”一个白罗衫,紫玉冠的俊朗男子忽然窜出来打招呼道,所谓风神俊茂,目若朗星,面如冠玉种种词语放在这人身上毫不违和。

便是素来淡漠的任斌协瞧见了对方模样脸色也变了几分。

陆九渊盯着男子,除了惊叹于帅之外,总觉得似曾相识,随后他猛地反应过来,这人这般打扮好像就是刚才企图把弄七星龙藤的人。

“原是张兄。”任斌协拱手道,“许久不见了。”

“上次一别,已过去许久了。”白罗衫男子面带笑意,“天盈近来可好。”

“很好……很好。”任斌协勉强答道。

“她喜欢什么东西呢?我下次有空一定去登门拜访。”男子大咧咧笑道。

“这……动物吧?她得闲时,常往万兽园去,听说好像还供养了几种兽类。我了解不多。”任斌协苦苦思索憋出来一句,他也不了解啊,给不了意见。

“这样啊。我记得城中有外天楼的分楼,我们既许久未见,便由我做东,请你喝酒。”男子语气轻飘飘的。

“好。”出乎陆九渊意料的,任斌协竟然答应了,肯定和那个任天盈有关系。

“那你们忙。”陆九渊掺和一句就想溜。

“你也一起。”任斌协不含糊。

“可我又不认识,这不打扰你们吗。”陆九渊辩驳。

“聊几句就熟了。”

就这样,陆九渊被拖着一直跟到了巨人宫殿似的外天楼之中。

“你似乎有什么烦恼?”古朴亭子内,男子为任斌协倒了一杯酒,询问道。

陆九渊身前则是一杯茶水,他光闻着那酒味就犯迷糊,但任斌协又让他先别喝茶水。

那两人也没说几句话,他更说不上话,余光盯着四周风景,脚下是悬浮于天穹之中的岛屿,这仅是之一,边上还有数座等待人散心漫步,耳旁是身旁大江奔涌之声,远处仙鹤飞翔于天际。

这里是外天楼的厢房,一方小世界。

“我家老祖宗今天刚宣布闭关百年……”任斌协似乎等了许久,酒杯都不看,立刻看着男子说道。

“赤成子前辈?”男子答。

“对。”任斌协点头。

“你担心?”

“嗯。”

“不必担心。”

“好!”仅这么两句,竟是将任斌协眉宇间的愁绪压散,看得陆九渊一头雾水。

“那我便先告退了。”任斌协当即拱手作揖,毕恭毕敬。

“那我也……”陆九渊一骨碌就要站起来。

“都别急。”男子声音轻缓,似乎带着魔力,让陆九渊安然坐下

“将酒水喝了再走吧。”男子不紧不慢,手一挥,那酒杯便浮在任斌协胸前。

任斌协干脆地一饮而尽,随后身子一顿,感谢地看向男子,朗声道,“多谢张前辈!”

“你有能力便帮天盈分担些。”男子微笑,随后任斌协便消失在了二人眼前。

“我有事想拜托你。”男子看着连接二人的纽带任斌协消失后有些不知所措的陆九渊,轻声道。

“前辈说笑了,小子连您身份都不够格知晓,哪有本事能帮上您什么忙。”陆九渊不是傻子,自然明白现状,但他确实不认为自己有什么能耐帮上忙。

“你师父应该提过我的名字。”男子玩够了,并不打算隐藏,“我叫张七玄。”

“御史台那位?!”陆九渊反应过来后,眼睛登时睁出了这辈子所能睁开的极限。

他师父每次谈及此人时,从不吝赞美之词,总是说若不是有那人存在,他便是当世诸天之下天资第一人,其论道辩经能力当世罕见,未来必然高悬诸天。

他师父口中这些评价简直玄之又玄,在陆九渊真正了解后更是惶恐,可入诸天意味对方将有机会比肩道祖。

那可是道祖啊!无量寿福。

“小子何德何能帮得上您的忙?”见对方默认,陆九渊苦笑,比哭还难看。

“青州圣演日你知道吗?”张七玄轻声问。

陆九渊点头,为纪念东圣庭一统青州,青州将那一天设立为“州庆”,除例行每年放假外,每十年举办一次道演日,百年一次圣演日。

今年便是圣演日。

“我一直想邀请无量子来参加,我在玄州时受了他招待,想回报一下,但他次次拒绝。”张七玄说,“他这可对不住哥们。你是他最宠溺的弟子,我想通过你的话,或许有机会能让他来参观参观青州。指不定他卡着的迷惑就通了呢?”

“我师父素来一根筋,他说的话和想法只怕不好改变。”陆九渊字斟字酌,生怕恼了对方。

“你比起无量子,到底还是差了太多。”张七玄轻声道,“你有畏,你怕我,而不只是敬我,倘若你眼前大道强盛而难近,你能力不及其道,你敬之还有靠近的希望,一旦畏惧,此生大道无望。”

“求道者之心不可如此谄媚!”张七玄责怪道,“至于无量子圣演日的事,你尽力即可。”

陆九渊没有回答,张七玄的话令他思绪万千。

“将茶喝了,便离开吧。”张七玄没再多语。

心乱如麻的陆九渊跟傀儡一样,听话的拿起茶水一饮而尽。

骤然之间,天地轰鸣,陆九渊的神魂恍如通神,无比清明,那些之前令他困惑的道与理,那些想不通的人与事,那些大道的点点滴滴,悄悄为他开了一个小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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