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垢琉璃道天既然是心境，那么可有退出这种心境的方式？”
一道传音，由陈启编辑，群发给在场诸位修士。
长云陨落之地外面，无数鬼王探头探脑，随手砸出去的气机尽数湮灭在坠落天地长云内。
不断有鬼王前去试试水的深浅，刚要触及白烟长云，便被万千的剑气给生生打退百丈距离。
悻悻然返回的鬼王龇牙咧嘴，不再单个过去找虐，而是冷眼旁观，时不时随后掷下几道杀意四溢的阴煞气机。
暴乱的长云剑气无差别轰杀周遭的一切事物，连带着虚空都颤栗起来。
并非百位返修鞋无法冲破这层暴动长云剑气，而是大多抱着一种病态的虐杀意味在其内。
它们想看看这位骤然间从猎物变成强大猎物的修士会如何，是涎着脸讨饶，还是颇有风骨的自戕于此，亦或是死战到最后一刻，直到倒下？
百位返虚鬼王们不疾不徐，眼神冰冷，不见任何悲悯，像是想要看着入瓮的鳖究竟会如何翻腾。
长云之外，数座鬼王气机连成的攻城器械已经磨刀霍霍，准备着一举攻破长云铸就的另类城门，将其内的所有猎物一网打尽了。
此前一剑撕开鬼王气机界障的白衣僧人也引起鬼王们注意，不过大多在考虑如何优雅地吞吃掉陈启那颗光泽透亮的秃头。
百位返虚。是百位，不是十位，不是五十位，而是近乎百位返虚境界的鬼王。
就连蚂蚁到了一定数量，也足以让一头象受到撕心裂肺般的痛楚，更何况是返虚境界的凶残鬼王？
普天之下除了返虚之上的合道境界能够撑上一撑外，几乎再无人能够直面其锋芒。
就像是，一盘必死之局。
无名背后不断呼啸过去的气机来自长云之外放冷箭的鬼王们，不能真身进入长云气机覆盖之内并不代表它们无法影响长云之下的修士。
鬼王放出的冷箭，照样可怕致命。
“无垢琉璃道天是传说中的心境，在九州界内，整整十万年都未曾有人能够真正抵达这一心境。”
无名全身气机耗空，不再用的是传音，而是直接在虚空之内喊出来。
陈启眼皮一跳，等着系统的答复。
系统投影出来的清秀少年形象已经在陈启识海之内翻来覆去查看原书剧情几十遍上下。
它微微斟酌字句，“无垢琉璃道天这一心境的退出方法，书中根本没有明说，这一心境就是在原书中，也鲜有人真正抵达，所以根本没有所谓的退出心境之法。”
保持蓝瞳状态已经超越整整一刻钟的陈启再复提问，“那元应当时究竟是如何退出的无垢琉璃道天心境？”
系统暂停一下，仔细回放当时状态，逐帧放大之后才略有眉目，“元应当时心绪波动极大，极有可能是自我主动步入的无垢琉璃道天心境，在后面退出无垢琉璃道天应该有你的功劳。”
“换句话就是说，这元应当时心境步入琉璃道天之时是能够收到外界影响的，而白羽却不一样，她此时自主关闭五识，只开放灵觉，相当于一个看不见听不见的半聋半瞎，根本对外界任何都全无反应。”
“所谓叫不醒一位装睡的人，白羽此时状态便类似于此。”
“想要唤醒这么一位关了自己禁闭的修士，难如登天。”
讲真，登天并不算难，对于陈启，只要双手负后，将双腿放平，调整好心态，然后启动自带的反重力系统就足够。
但是想要让一位自封五识的修士跌落一个无垢心境，那便真的几乎是无解之题了。
陈启顶着绝对防御的神力屏障靠近五识禁闭的白羽三尺范围之内，长云剑气如同悬挂云端垂落的飞瀑，裹挟这大量暴乱肃杀的气机倾倒而下，
不眠不休的坠落。
透过半透明屏障，陈启视线之内仅仅只有苏若一人靠近白羽三尺之内。
翻腾着的云雾一样的坠落长云剑气足以轻易杀死周遭所有气机，若非苏若背后浮现的道人身影，早就该被敌我不分的气机捶到重伤濒死。
鹅黄裙的女修一寸一寸的挪动位置，仿佛身处暴风骤雨之中艰难而行，白羽的长云剑气如万道风刃刀割，剑气生生不息，不断阻挡这苏若的靠近。
剑气坠落，一大片一大片的长云从虚空上端凭空而现，然后骤然如狂风暴雨般倾泻，氤氲的剑气如水雾浮现，长久不灭。
两步不到的距离，却是走了三十六息。苏若攥着生生被拉长的一片衣角，越过万千垂落的长云，来到白羽的身边。
“师姐，”苏若轻轻探过手，绕过坠地不断的气机，触及白羽高举无音剑的那只手臂。
苏若使劲双手抱住白羽，就算那衣衫道袍上不断有鲜血溅落下来，单手摁住白羽抬剑的那一只手臂，将无音剑缓缓压下去。
萦绕剑尖三寸的白烟剑气并未为难苏若，仅仅是绕着剑身来回逡巡三圈便消失不见。
“师姐你听我说，”苏若环抱住白羽，脸贴在白羽身侧肩头，背后道人虚影一剑横放，拦住无数坠落而下的长云剑气。
“我知道小雪峰上师姐最为不重修为，练剑从来都如闲云野鹤般，从无强求，小雪峰上下是师姐带我逛遍的，后山垂钓，前山看花。”
“第一次御剑是师姐带着我的，那时我运转气机有岔险些跌入山崖半空，半只脚凌空挂着，是师姐领着我扶摇上惊蛰峰，那时山枫红遍万里和师姐的一剑凌霄，一直难忘。”
“后山镜湖里的傻鱼，层林尽染的山河落日，二十四峰里从瑞雪到盛夏都看遍。”
“师姐，我从来都被你看着护着，别人说过造化元里只有无情者无心人，三魂七魄缺了一，只剩凉薄，但我认识师姐这么多年，我又怎会不知，其实没有的，我只是觉得你木讷，你笨……”
“没能察觉到自己的心，也没能察觉到别人的心。”
“你笨，我也笨。”
“小雪峰的果蔬十四岁到如今我都馋，白峰主做的厨艺还没师姐好但却一直不肯服输，撞钟楼的大钟涂了层金漆被我用剑偷偷刮下一层，师姐还笑话我没轻没重……”
“师姐……”
苏若说道哽咽处，其实这一桩桩一件件背后都有一位名叫陆舟的修士的影子，但都被她刻意隐去，回忆中只单纯保留师姐那时笑靥。
而现在，心魔将成。不知不觉模糊了视线的苏若已经分不清那时师姐笑颜究竟是对着那陆舟身影，还是自己。
她只是抬起头，赌气一样揉白羽的垂在肩头的青丝。
“我不管什么无垢琉璃道天，什么心境，什么造化元。”
“师姐，再看我一次可好？”
白羽单手持无音剑的手缓缓降下去，绵延百里的长云依旧，但气机坠落周围却无声无息的小了下去。
万千气机如陨落大地的星辰，不间断的落在彼岸天虚空。
……
中心一圈之内降落的长云剑气递减式少下去。透过白烟之间的间隙已经清晰可见圈外的狰狞鬼王真身。
这次，是双眸通体蓝色的陈启抢在鬼王出手之前先动。
蓝色光圈一闪而逝，再出现便是再几十丈之外的圈外。
鬼王围成一圈，将坠落长云圈在一地，如同围城，固称分圈里圈外。而此刻陈启则是入圈之后主动出圈。
蓝瞳扫过靠近过来的返虚鬼王，系统扫描评估瞬息完成。“返虚境界鬼王总计九十八位。”
“总评能力相当于十一位合道境界，但无法真正同十一位合道期修士抵挡，返虚境界实力波动极大，在此分作三挡。”
“十八位返虚境界中高端战力，二十五位返虚中中端实力，五十五位一般战力。”
“作为对照组，返虚境界的白羽实力评估处于返虚境界中的高端战力中，同时也位于顶流。”
撑开神力屏障，闲庭信步的从容走在虚空之内，彼岸天内从来以真身现世的鬼王刹那间便聚齐起数千道气机铸就的箭矢。
朝着蓝色光圈内的陈启，如瓢泼大雨而来。
陈启一道传音再送入圈内荫蔽在白羽长云剑气下的众修士。
“贫僧来拖着这些鬼王，你们需尽快带着白羽离开。”
随后陈启再次关上屏障上所有用于传递声音的小孔，单方面截断了交流。
在无名、卫席宇都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不由分说地一头扎入百位返虚鬼王阵营深处。
气机轰然炸开，暴乱成浪潮的气机在彼岸天虚空之内横流，像是千军万马般的涌动着杀意的气机冲杀过来，绞杀沿途一切。
鬼王的气机不同于修士，返虚境界的鬼王气机携带者独有的阴煞之气，就好比附魔之后的武器，自带效果。
几乎能够截杀一切的洪流生生被一道幽蓝色屏障阻挡住。
陈启本人沉在团成球的神力屏障中央，双眸扫过在场诸位鬼王，轻轻从袖口之内将放回去的半神器取出。
“这也是万不得已。”双眸皆为深海之蓝的陈启如此说道。
手中是一柄量子状态的光剑，而这柄剑在说明书中的简介是光剑剑身最大可以伸缩至一千三百公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