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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清静篱笆
作者:秋风不依本章字数:3564更新时间:2020-08-23 12:00:01

五龙镇外,五里地处,几间小而简陋的茅草木屋坐落于此,屋后靠山,屋前是一条曲折小道,一圈篱笆将屋子围起来,篱笆上的牵牛和常春藤长得很放肆,已经布满篱笆每个角落,但却又很齐整,没有十分突兀的枝叶,该是有人时常精心修剪和打理。就算如今季节已秋,是牵牛花期的终末,月色下的篱笆仍旧泛滥璀璨生机,墨绿如新。

慕容回雪站在篱笆前似已看痴,她喜欢这里的篱笆,山林野地中居此一方清净处所,想来定是件美事,她忍不住开始想象自己隐居于此的日子该有多么宁静自在。

这里,便是田不旱的家。

此刻沈易安一行人已站在屋前,其中包括顾长羡和盲琴先生。顾长羡和盲琴先生也都在五龙镇没有栖身之所,受沈易安所邀便一同跟来,田不旱对此并不反对。先不说盲琴先生,以顾长羡越剑山庄少庄主的身份地位,在五龙镇找不到一方之地容身,传出去怕是让人笑话。

按照他的说法,他本是与他父亲顾苍臾一同来的,但是路上他临时有事耽搁了,便与父亲分开赶路,顾苍臾昨日到的五龙镇,现今应该已在山上。而顾长羡今日傍晚才到,既上山不便,又人生地不熟,客栈无房则没了去处。

其实他若跟镇上的人亮明身份,以越剑山庄在江湖中的地位,愿意向他巴结献好的人大有人在,完全不必为栖身之所发愁。然而这种方式,是他最不愿意做的,甚至厌恶,厌恶通过越剑山庄得到任何好处。所以田不旱今夜愿意收留他,对他来说已是帮了他天大的忙,他非但不计较田不旱动手想要杀他,反倒有些感激田不旱。

清浅的风轻轻吹弹起慕容回雪的细柔长发,沈易安偷偷瞧着她,从慕容回雪的眸中,沈易安瞧见了喜悦,所以田不旱也算是帮了他一个大忙,转头对田不旱说道:“你为何同意带我们来你家?”

田不旱抬头望向沈易安的眼睛,道:“你又为何救我?为何帮我?”是的,素未谋面的沈易安救了他,救了他握刀的手,救了他生活唯一的指望。并且,不止救了他,还毫不犹豫地答应要帮他,几乎不求回报。

沈易安的嘴角慢慢勾起,他把目光送向夜空中的明月,道:“你就当是因为缘分罢!”

“是哥哥吗?”里边亮着微弱烛火的一间屋子里,突然传出清灵少女的声音。

“是我!我回来了!”田不旱推开篱笆小门,领众人进了去。入门两边都开辟了小片土地种植花果鲜蔬,与篱笆上的牵牛和常春藤一样葱郁健壮。方穿过两旁菜畦,一名十一二岁的少女飞奔投入田不旱的怀抱,是那么急,那么用力,少女连连咳喘几声。

田不旱低头轻轻抚摸少女的头发,眼中原有的杀伐之意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如水般温柔,他道:“小雨,不是早跟你说过不要跑得那么急,你怎老是不听”。

“哥哥回来我实在高兴,所以一时忘记了,下回我一定注意。”小雨瞪着圆圆的大眼睛,吐着舌头说到,然后便发现了站在田不旱身后的沈易安等人,她马上松开哥哥的怀抱,躲在哥哥身后,米黄的脸上挂着惊异的神情,这是哥哥第一次往家中带人。

“他们是哥哥的朋友,我带他们到家里来住一宿。”

一听是哥哥的朋友,小雨立即卸下心防,牵起哥哥的手领众人进屋,口中喊道:“奶奶,哥哥回来啦!”

屋里陈设简单老旧,中间摆放遍布黑斑的方形木桌,一位六旬的老太正坐在桌边剥花生,布满沟壑的手像被凛风吹刮的老树枯枝不住颤抖,听见孙女的呼唤,她笑了。这一笑,让荏苒年华在老人脸上刻下的沧桑痕迹显露无疑。听到有人进来,老太眼睛也不抬一下,倒是将耳朵侧对着门的方向,那一刻,沈易安便明白,老太的眼睛早已瞎了。

家人至亲见面少不得嘘寒问暖叙述温情,世间各家皆是如此。沈易安等人不想打扰他们,悄悄退出门外,好在院内还有几张勉强立得住的小破竹椅,他们毫不犹豫拿来坐下。

没有挑剔,没有抱怨,他们都不是喜欢挑剔、抱怨的人。凤秋梧只对酒挑剔,顾长羡虽出身名门,倒是极其随和,对衣食用度各方面毫不讲究,慕容回雪、沈易安和盲眼先生也都不拘泥于这些小事,几人坐于皎美月色之下,听清风吹拂,倒也惬意。

不知过去多久,田不旱的声音突然响起:“你既说要帮我,那便进来罢!”这话是对沈易安说的,所以只有沈易安起身跟田不旱进了屋。

月夜静默,顾长羡和慕容回雪自幼经历良好的家风教诲,都是耐得住性子的人,盲眼先生眼里的世界一片黑暗,更是早就磨砺出不急不躁的性子。对他们来说赏月听风是件美事,只有凤秋梧不大自在,老觉得美中不足缺了点什么。

风月豪侠无心风月,那只有一个原因。不错!酒!凤秋梧此刻浑身的不自在,都是因为没有酒!一旦闲下来,他第一个想到的,必定是酒。可这里毕竟不是酒楼,不能想喝酒时呼之即来,他得找办法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让自己想到酒上面,便道:“参加武林大会的人可真多!”若非来参加武林大会的人如此之多,凤秋梧此时只怕早已躺在客栈中大口喝酒了。

顾长羡接话道:“我听父亲说,每次参加武林大会的人都能挤爆山门!”

凤秋梧道:“明日山上人声鼎沸,也不知谁能在武当紫霄宫前折桂?”

顾长羡笑道:“凤兄如若参加比武,宫前折桂的非凤兄莫属。”

凤秋梧不在乎虚名,亦不喜争斗,武林大会去凑热闹看看也就罢了,参加比武费神伤身可不是他乐意干的,摆手说道:“我一介庸人去了也只有给武林同道陪衬的份,倒是顾老弟名剑君乾在手,无越剑法使得出神入化,看似竟不比老庄主差,本次武林大会顾老弟可不得斩落头名荣耀而归?”

顾长羡两眼一低,有些不大好意思说道:“父亲确实命我参加比武,却也是以磨砺学习的心态前来,那大会头名小弟万万不敢奢望……”

凤秋梧道:“顾老弟过谦了。”他又转头对盲眼先生说道:“先生也是来参加武林大会的?”

盲眼先生的脸平静如水:“是。”

“先生不能再参加比武!”沈易安出现在众人身后,田不旱和小雨跟在后面与众人打了声招呼,朝屋子旁边用茅草木头搭的一个棚子走去,那里是他们家的厨房。听小雨说是要做包子,慕容回雪一面好奇如何做包子,一面好心想帮帮小雨,也跟了去。她不懂,也还未做过包子,心想跟着学学。

见沈易安出来,凤秋梧笑着问道:“为何?”

沈易安道:“先生今日受的伤……”盲眼先生打断道:“我还没有死!”盲眼先生今日孤身战风、雷二人,身上所受剑斧之伤不下十处,其中有一处更是口深见骨,且他未接受沈易安医治,再参加比武与送命无异。

沈易安道:“只要未死,就还要参加武林大会?”

盲眼先生:“是。”面对武林大会中如云的高手,盲眼先生虽死无惧,他,必定是有不可言弃的坚持。

沈易安道:“先生何以执意于此?”

盲琴先生将背后的木琴取下,平放于膝上,伸手轻轻抚摸琴弦,任由一股淡淡的沉香味自琴腹发散开来没有说话。凤秋梧见之忍不住道:“想必这把木琴对盲眼先生来说很重要,它在先生手下弹奏出的曲子,定如天籁!”

盲琴先生的手突然停下:“我不会弹琴,更不懂音律。”

凤秋梧和顾长羡十分惊讶:“那先生为何时刻将琴背在身上?”

盲琴先生:“这把琴……原是我一位故友的……”故友的琴却时刻带在身上……并且把琴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盲琴先生、故友、琴,他们之间显然有一段神秘又有趣的故事,凤秋梧一下来了兴趣,两眼巴巴问道:“难不成……盲琴先生参加武林大会也与这位故友有关?”

盲琴先生明明看不见,却还是精准地抬头将脸对着月亮,缓缓点头。盲琴先生光动头不动嘴,让凤秋梧等着急了,打听趣闻轶事是他除酒以外第一大爱好,不撬出这门故事来就算给他喝最烈的酒也不是滋味,着急追问道:“然后呢?盲琴先生要不跟我们说说,这把琴是如何从你那位故友处交到你手中的?”

盲琴先生的脸抖了抖,他似乎不想再将那段往事重提,却又不好意思拂了凤秋梧的面子,不问世事的他对风月豪侠的侠名还是有所耳闻的,他道:“他死了,琴便交到我手上。”

“没……没了?”凤秋梧的嘴张得比拳头还大,盲琴先生竟是惜字如金不愿再多言一字,他跟旧友的故事,显然不似他说得这般风轻云淡,其中参杂多少血泪仇苦,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道得明的。

沈易安突然开口道:“盲琴先生既然不愿说,凤兄还是莫问了罢!”

沈易安不说还好,一说倒让凤秋梧将注意转移至他身上:“沈兄你一定早就知道盲琴先生的过往,才能猜出他的身份,对不对?”

沈易安道:“我也是看到木琴,才认出盲琴先生的身份。”

凤秋梧的嘴抿得跟弯月似的,他对沈易安说道:“盲琴先生不愿说,不如沈兄你替他说,主要不是我一人想听,顾老弟也想听听盲琴先生的秘闻往事,对吧顾老弟?”

只顾在一旁微笑看戏的顾长羡被凤秋梧突如其来这一手整得不知所措,说“是”与“不是”皆不尽人意,索性两眼盯着夜空的月亮满口支吾搪塞过去。

凤秋梧还是只得继续追问沈易安,无奈之下,沈易安选择赶紧逃开,甩手转身朝慕容回雪她们走去。凤秋梧不肯罢休还欲拔腿跟来,被沈易安一句“再上前一步就挑筋切舌捆成一捆扔到荒郊野外!”骇在原地,言语中那冰冷的语气啊,比隆冬的大雪寒风还刺人心骨。

相处几日凤秋梧也是第一次听沈易安说出这么狠的话,确实一下被骇住了。他一身热血豪胆闯荡江湖从未惧过谁,强如江左司徒第一世家宠惯独子蛮横霸道,他一个看不惯出手教训说得罪便得罪了,惟有沈易安,是他打从心底里不愿去招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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