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几年前，崔大娘还是一名年轻妇人，那时候崔大娘的丈夫也就是她口中的老鬼还在，他们的女儿妮儿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就和现在妞妞的年纪相仿。

那时候崔大娘生活平静而充实，丈夫老鬼是一名渔夫，女儿温婉可爱，那时候的崔大娘憧憬的生活就是女儿快快长大嫁人之后，她和丈夫安享晚年。不需要惊天动地的事业，不需要叱咤风云的生活，只求平静安详。但是一场战火将当年崔大娘憧憬的一切都终结了，那场战火丈夫老鬼和妮儿被齐国士兵杀害，而崔大娘有幸活了下来，从那个时候之后，她就恨透了齐国人。

几年前，崔大娘刚到村子的时候，她有很多次都冲动着想要杀几个村民解恨，但是随着她和村民的深入接触，她发现这个村子的齐国人实际上非常的淳朴和善良，和当初发动战争，到处烧杀抢掠的齐国人完全不一样，她就慢慢接受了村子里的人，虽然没有完全没有芥蒂，但是已经没有了杀人的冲动。

这也正是崔大娘没有下手烧自己房子的最根本的原因。

几名黑衣人正在草丛中潜伏，这个时候就看见一个人影从村中走了出来，借着月光隐约能看出来这是一个老妇人，这名老妇人一边走一边在呼唤。

“妮儿！妮儿！”

实际上，崔大娘在呼唤已经死去的女儿的名字，她仿佛在招魂，她在慢慢的行走，在后山的道路上缓缓前进。

在后山道路附近有三名黑衣人，他们看着老妇人缓缓的靠近，静静的潜伏在草丛中没有任何异动，上司没有发布行动命令他们绝对不会有任何行动，卫队有铁的纪律，这种纪律在一次次行动中强化和建立。

老妇蹒跚的走在山路上，她行动非常吃力，口中依然不停的喊着“闺女，我的妮儿！”，老妇一边走一边喊一边不停的抬头望着山上的道路，她在呼唤着还没有回家的孩子，满脸的焦急表明了此刻老妇的心情。

就在老妇靠近一名黑衣人隐蔽的草丛附近的时候，老妇似乎被一块石头绊了一下，身形明显有些趔趄，身子不由得一歪，差一点跌倒，老妇勉强稳住身子，伸手缕了缕被山风吹乱的头发，依然向山上迈步前进，就在老妇即将迈步的当口，老妇身形猛然向隐藏在草丛中的黑衣人扑了过去，同时手上突然多了一把匕首，在月光下闪着乌光，就看见匕首猛然划出一道弧线，闪电般的向草丛中的黑衣人刺了出去。

老妇前后极度反差的变化让草丛中的黑衣人一惊，用手中的刀格挡已经来不及了，他举起手中的刀凌厉的向老妇挥去，打算用这种以伤对伤的手法逼退对手，换得喘息的机会。

黑衣人的刀在月光下闪着耀眼的光，划出的刀光仿佛一道白色的闪电，向老妇招呼过去，黑衣人的刀很长，刀身很宽，很明显这刀要是砍刀老妇身上造成的伤害要非常严重。

出乎黑衣人预料，老妇没有躲开刀光，她依然毫不犹豫的向黑衣人冲刺，手中的匕首毫不犹豫的插入了黑衣人的颈部，几乎在同一时间，黑衣人的刀光隐没在老妇身上，伴随着刀光的隐没，老妇身上溅起大片的血光。

老妇手中的匕首刺入黑衣人的颈部，手腕拧动，在黑衣人的颈部继续挑刺，黑衣人张口想要招呼同伴，但是口腔内涌进大量的血，将黑衣人想要发出的声音淹没在口中。

草丛中猛然窜出两个黑衣人，他们呼吸之间已经闪身来到了老妇身边，他们抽出手中的兵刃，向老妇招呼过去，从身后冲击的这两名黑衣人，一个人手中拿着一把刀，一个人的兵刃是峨眉刺。他们明显有配合，峨眉刺攻击的是老妇的头颈部，而刀攻击的是老妇的腹部。

老妇猛然转身，身形猛然向身后的两名黑衣人俯冲而去，对冲击到身前的攻击似乎浑然不觉，手中的匕首对着身后的持刀的黑衣人刺出，电光火石之间，老妇的匕首刺入了持刀黑衣人的肺部，而峨眉刺刺入老妇颈部，又一道刀光隐没在老妇的腰部，又是一片血光。

这种对撞的打法确实罕见，老妇这种拼命的招式出乎了黑衣人的判断，在短短的几个呼吸之间，老妇就连伤了两名黑衣人，老妇身子猛然向后面滚落，大片的鲜血浸染了老妇的衣服上，使老妇的衣服变成了鲜红。

老妇粗重的呼吸着，几次想要撑起身体，却没有做到，她一面用手肘撑着身子，另一只手紧紧握着匕首，双眼凌厉的看着面前的黑衣人，口中同时发出笑声，这种笑声在暗夜中格外的刺耳，仿佛是一种讽刺还含着一种疯狂。

从身后攻击老妇的两名黑衣人中，一名黑衣人用手捂着肺部，不停的咳嗽，手持峨眉刺的黑衣人全身戒备的看着老妇，一副随时预备攻击的姿态。

突然的变故让远处还在监控整个村子情况的成副将措手不及，他带着几名黑衣人急速的来到了老妇附近，借着月光，就看见老妇的脸色已经惨白，身体侧卧的草地上已经流下一滩血迹。

成副将走到老妇身前，他知道老妇已经活不了太久，这么短暂的时间，他希望尽可能获得一些线索，他冰冷的看着老妇，平静的问道：“如果猜的没错，你就是村里的细作吧？”

老妇吃吃的笑着，没有回答成大人的问话。

很明显这名老妇没有兴趣回答他的问话，成副将没有介意，毕竟时间剩下不多，老妇的身体还在流血，已经无法支持多久了，成副将赶紧接着问道：“你上山的时候喊的妮儿是你什么人？”

老妇这次没有笑，她怨毒的看着成副将和周边的黑衣人，断断续续的说道：“妮儿是我的女儿，我上山就是替她索命的！当年就是你们这些该死的人杀了我的女儿，你们都该下地狱。”

成副将充耳不闻老妇的咒骂，“没有回来的那两个孩子和你是什么关系？”

老妇依然怨毒的看着成大人，“去死吧！你们这些活鬼！”

接下来，不论成副将怎么问话，老妇就是一直的咒骂，而且声音越来越微弱，到了最后老妇终于安静了下来，她眼睛依然怨毒的看着前方，眼神已经空洞，一张脸在月光下分外惨白，身体依旧保持着预备攻击的姿态，手中紧紧握着匕首。

成副将示意一名黑衣人试探了一下老妇状况，黑衣人用手试探了一下老妇的呼吸，摸了摸老妇的颈部，然后走到成副将身边，低声汇报道：“大人，已经死了！”

虽然早就预料到这样的结果，成副将还是难掩激动的心情，之前一切行动的顺风顺水，到现在却横生波澜，两个进山的孩子到现在没有消息，跟踪的人也没有回来，一名老妇人莫名其妙的就发现了草丛中隐蔽的人，还发动了攻击，造成他们多少有些意外和措手不及。

这个时候又有一名黑衣人报告，草丛中的黑衣人已经殒命，这名老妇刚才的攻击造成了他们一死一伤。

成副将微微稳定了一下心神，“将所有的尸首搬走，打扫周围的痕迹，继续潜伏，还有让昨日进村探查的人确认这名老妇在村中哪里住，查一下她和那两名进山的孩子是否有关系！”

很快成副将得到了汇报，老妇确是村里人，查出了她在村中居住的位置，那两名进山到现在还没有回来的孩子就是和老妇一同居住的，进村刺探情况假扮成货郎的黑衣人同时报告，据村里人讲，两名孩子中，那名小女孩是老妇的亲戚，刚刚来到村里不久。

一切的情况已经有些明朗，这一名老妇和两名孩子很可能构成一条情报暗线，就是这三个人负责在村中接收和传递情报的。

成副将听着汇报，沉默一会儿，对身后的两名黑衣人说道：“你们两个带人，赶紧追查那两名孩子的行踪。要尽量带活的回来。”

微一沉吟之后，又对身后另外两名黑衣人说道：“跟我走！”

说着话，成副将带着黑衣人开始向村中进发，目标直指刚才老妇村中所在的屋子。

很快成副将带着黑衣人潜入村中，他们没有惊动附近的村民，行动格外小心，来到老妇所在的房子周围，立即进行了布控，将房子周围的各个角落部署了人手之后成副将带着四名黑衣人进到了房间。

成副将打量着房间的样子，很明显这是一处很普通的农家，一切都显得非常自然朴实，与周边村子里的人家没有什么大的区别，成副将微一观察之后，就示意手下开始搜索房间，成副将低声示意道：“不要造成破坏，掩盖痕迹！”

很快房间的各个角落都被翻看一遍，任何有价值的线索都没有查到，这虽然在成副将的意料之中，但是还是略略的让人有些失望。

成副将在房间中来回踱步，他不确定村中还有没有其他的细作，老妇已经死了，明天老妇一家人全部失踪一定会引起村民的注意，要想隐瞒下去已经不可能了。更重要的所有的线索似乎已经全部断掉了，查出其他的细作的可能性已经很小了，用不了多久魏国也一定会察觉到情况，原本打算一举端掉这条线上所有的细作，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成副将叹息一声，低沉的说道：“我们收队，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