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诊所里，林耀舞时不时看一眼面无表情的芈雅，心情莫名。

时间回到刚才，南筱艺的原话是：“哦！我知道了！你说的是小雅吧！她对外宣传的确是s级增幅型异能者，但那只是拿来唬唬外人加大兰柯的吸引力的！你也知道，拥有一位s级增幅型异能者，对那些寻常的或者说散人异能者的吸引力太大了。这样一位异能者，几乎就是战斗胜利的保障！但她真的不是。说起来她也挺可怜的，从小父母双亡，住在姑姑家，可偏偏天生丽质，惹来她姑父的觊觎，还好危急关头她觉醒了异能，让她姑父陷入了幻境，对着一根柱子做那种事情。等到她姑姑报了警，警察赶到的时候，下面已经成了一堆烂肉了。不过也是他活该。当初是南擎空也听说了这件事，就猜到小雅一定是觉醒了什么幻术类异能，于是亲自找上门去把小雅领回到兰柯。在确认了她是心灵幻术类异能者后，突发奇想，对外宣称她是增幅类异能者，并让她开始训练如何让场中双方的人都坚信一方被她施加了增幅。久而久之她的名头也就闯出去了！但说到底也只是强烈的心理暗示而已，事实上他们并没有受到哪怕一丝一毫的增幅。怎么？你也被她骗了？”

“……是的。不过我要问的不是这个，而是……算了，也没有问的必要了，既然她不是增幅型异能者，南擎空又对她知根知底，那想来她的心灵幻术对南擎空大概是毫无作用了。”林耀舞有些泄气。本来还想着多多了解一下芈雅的情况来打动她让她能够帮助自己出手对付南擎空，可这样一来，芈雅也只能对付一些杂鱼，对付南擎空根本没有丝毫作用。

“怎么？你是想借小芈雅的增幅想和南擎空硬碰硬？别傻了，哪怕芈雅真的是增幅型异能者，可你也不会是他的对手，空气虽然有形有质，可是肉眼难辨。你根本防不住他的进攻，难不成你还想和他比消耗不成？不过嘛，如果加上步樱兰，那就又不一样了。她之前就是主宰，听说最近能力又得到了一次升华，异能跨入了另一个层次，甚至可以把齐宇苍活活困死。呵，连齐宇苍的刀都劈不开的冰……或许你可以拉拢她一下试试？不过这个女人自从他爸走后心思有点就重，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一点你要小心。别被她骗了还在那沾沾自喜。”

“是这样吗？我明白了。”林耀舞点点头，把这些话记在了心里。毕竟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南筱艺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况且自己刚刚还使劲浑身解数讨好她，她没理由骗自己，而且话语中也没什么陷阱，反而处处为自己着想。反观步樱兰，反目在前，迷之操作在后，让人实在是搞不清她现在的心思。或许，的确该对她有所警惕了。

把步樱兰的事先放一边，林耀舞看向芈雅，神情有些犹豫……既然她已经没有用处了，那到底该不该花费这么大力气，冒着暴露的危险为她做手术呢？

从理智的角度来讲，不弃她而去已经很好了，做手术一旦让兰柯心生警惕，查到他们，得不偿失；从感性的角度来讲，他们相处也就这一天，甚至于昨晚还是敌人；哪怕从一个男人的角度来讲，芈雅这种狰狞的脸和平板身材，也就只有某些变态会嚷嚷着“关了灯全都一个样”吧……可他最终选择了，做！

并不是因为什么狗屁温柔——林耀舞自己也意识到，轮回的可怕之处不仅仅在于经历时的不堪回首，更在于它将这段经历烙印在你的脑海里，记忆里和灵魂里，仿佛那些的的确确是你的人生阅历，是你生命中的一部分，而这一部分，会和其他部分一样，组成一个历经沧桑被一笔一笔改写后的你。

而林耀舞现在，已经被改写了。

他之所以做这个决定，也只是想提醒自己，自己是一个人，一个活在善恶交加，但总体为善的世界上的人，而不是一个，如轮回般日日夜夜在炼狱里忍受煎熬，被动地接受改造的魔鬼。

“你都知道了？”芈雅虽然涉世未深，可还是挺聪明的，见林耀舞眼神有些不对，且屡屡向她看来，也猜到了一定是南筱艺把她的身份暴露给了林耀舞。

“知道了。”尽管林耀舞已经做好了决定，但还是想听听芈雅自己的想法。不仅仅是出于尊重，也有几分警惕。

“知道什么？”章晓璃莫名感到有些紧张。虽然她从芈雅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可林耀舞凝重的表情她尽收眼底。

没有人理她。林耀舞和芈雅依旧在无言对视。

“什么情况啊！你们倒是说话啊！刚刚那个女人不是冷血渣男的一个情妇吗？她能告诉林耀舞什么啊！”章晓璃急得一连咳嗽了好几声。她实在想不明白，刚才的交谈虽然有些尴尬，但总体还算融洽，怎么林耀舞接了一个电话，气氛又剑拔弩张了起来？

“章晓璃！你先出去看看黄兴到了没有。”林耀舞吐了口浊气。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抽烟喝酒了，虽然呛喉咙辣嗓子，可也许只有这样，才能稍稍麻痹自己的内心吧？

“你……”

“出去吧。”

章晓璃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听到芈雅也开口了，实在不好再多说些什么，加上她也不适应现在的氛围，干脆一气之下跑了出去。

“你想怎么处置我？”只剩两人对峙，芈雅索性开门见山。

“你想我怎么处置你？”林耀舞反问道。

“你这么好心？”芈雅看了他两眼，才侃侃而谈，“最好直接放我离开，这样就算被抓住我也可以说是死里逃生。或者你拿我做人质也行，不过能不能骗得了人我可不敢保证。实在不行，你要是嫌麻烦的话，那就杀了我。至于把我当做发泄工具……你应该没这么重口味吧？”

芈雅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林耀舞。林耀舞听完，没有立马做出反应，而是一阵抓耳挠腮之后，整个脸都挤在了一起：“就这？”

芈雅有点没听明白，但还是下意识点了点头。

“没了？”

“没了。”

“唉。”林耀舞深深一叹，“我其实挺可怜你的，你遇见的都是些什么人啊！拜托你能不能往好点的方向想啊。”

“好点的方向？”芈雅歪了歪头，“你准备放了我？”

林耀舞：“……放了你？我就算放了你你觉得凭你能走出滨北吗？”

芈雅有些迷糊了：“那你的意思是？”

林耀舞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让章晓璃出去看看车来了没有是为了什么？”

“你……还是决定为我做手术？”芈雅有些不敢置信，“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我乐意！”林耀舞自然不会把原因说给她听——说到底，两人现在依旧不熟。

可芈雅显然误会了，她面无表情地盯着林耀舞看了好一会儿，用狐疑的语气问道：“你……不会是想泡我吧？”

林耀舞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大姐，你是对您多有自信啊！说实话，可能有些人对你会很感兴趣，可你真不是我的菜啊！”

“那就好。”芈雅拍了拍她一平如川的胸，“之前听说你喜欢年纪比你大的，我还以为只是谣言或者巧合，现在看来，果然如此。你救章晓璃，也是因为你馋她身子吧？”

林耀舞：？？？

“这是哪里传出来的谣言？简直就是败坏我的声誉！之前只是御姐，现在都年上了！再传下去，是不是就是来者不拒了？”

“可能吧……”芈雅点了点头，突然又问道：“你真的不会对我心怀不轨？”

“……真不会。”

“行吧……那手术之后呢？”

林耀舞看着芈雅“巴巴”的眼神，陷入沉思，最终犹豫再三道：“如果……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去江东。”

“江东？南陵吗？”芈雅显然对林耀舞的资料有过了解，“你的意思是，让我去保护楚楠？”

“不。”林耀舞摇头，“说实话，现在我还无法完全相信你。如果你到了江东之后反水，那后果是我无法承受的。我的意思是，胥州。”

“胥州……”芈雅点点头，“我知道了！看来，你果然暗恋着尹静淑呢。”

林耀舞：？？？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的意思是……算了，有些话不方便说，等到了胥州，你再决定要不要留在那吧。虽然对你来说背井离乡有些难以接受，但是总比继续留在这里时时刻刻有生命危险的好。”

“我懂的。”芈雅虽然面无表情，但林耀舞总觉得她有取笑自己的意味……只能说这面无表情的脸太具有迷惑性了。

也就在这时，章晓璃从门外闯了进来，看着气氛依旧奇怪但是已经不再紧张的两人，悠悠说道：“黄家的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