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蔼蔼，屋外不知何时雨势已停，檐上几洼积水不时滴落，敲在楚楠心里，荡起层层涟漪。
楚楠犹豫良久，还是没敢敲门，只能掏出手机给林耀舞发了一条消息。
“睡了吗？”
“还没。”很快林耀舞传来回复。
“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什么？”
“今天下午的消息不是我发的，是阿兰。”
“我知道。”
林耀舞很早就反应过来了，先不说步樱兰和楚楠的关系有没有好到这种地步，就算步樱兰真的把这些都如实相告，那楚楠的反应也不会是第一时间拿这些来调侃他揶揄他。况且，楚楠更可能称呼自己为“女仆姐姐”，而称呼他为“耀舞弟弟”、“变态主人”，而“渣男”这个称呼，她也就演唱会那晚之后喊了几句，发现林耀舞不喜之后便没再喊过了。
女仆虽然喜欢开车，但还算乖巧懂事，怎么可能会说出那些让他难堪的话来呢？
“你早就发现了啊！哼……怪不得晚饭时你这么针对阿兰呢。”从话语中都能看出楚楠现在的欣喜，更加别说林耀舞还隐隐听到了门外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楚楠就在门外？林耀舞无奈的摇摇头，女仆又傲娇了，还真是她会做出来的事呢。
“没办法，她太不像话了。你也看到了，我只不过稍微说她一句，她立马就翻脸。这脾气不改过来我这一路上不好过啊。”
“谁让你不带我去，有你好受的！”
“你现在可是堂堂如涯总裁，这点小事哪能劳烦你呢？”
“……我当总裁是因为什么，你不知道吗？”
林耀舞愣了一下。
“对了，你和林可馨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你怎么知道？”林耀舞皱眉，自己好像并没有和楚楠提起过啊，莫非是步樱兰？
“猜的。之前你提起你的可馨姐，总是嘴角含笑。可最近两天，你一次都没有提到过她了。”
“……女人都是这么心细的吗？”
“没有啦！也有大大咧咧的，比如阿兰。说起来，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还以为她是个文静秀气的女孩子，没想到斗起嘴来这么咄咄逼人。只能说不愧是滨北人吗。”
“我也没想到啊！我们都被她那张脸给骗了！”林耀舞深有同感。
“不过你也是，跟个小孩子似的。人家毕竟是女生，该让还是要让着点的。说起来你的情商偶尔真的会下线！不愧是才二十岁的你呢。”
“那能怪我吗？其实我也在纠结该用什么姿态去矫正步樱兰的那些臭毛病，偶尔有些失措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为什么一定要让她改呢？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合法萝莉呢，想想都有些小兴奋。”
“……我真没这想法。只是毕竟相识一场，希望她变得更好，以后少吃点苦头而已。”
“知道啦知道啦！你总是这样……”
总是这么温柔得让人想要亲近，可走近了才发现，你的心里有一道门，而我从来没有那个荣幸能见一见门里的光景。毕竟，我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总是哪样？”
“你猜！”
“……”林耀舞无语，他真的挺想听听楚楠对他的评价的，不论是好是坏。可是楚楠不愿意说，他也没有办法。
“哎呀！差点被你糊弄过去了！其实，我主要是想找你说说林可馨的事。”
“什么事？”
“如果……我是说如果，万一你们因为某种原因不能在一起了，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
林耀舞清晰的听到了楚楠的呼吸声，他却感到有些呼吸苦难了。
“什么……机会。”
“哎呀反正就是……我看你也没谈过恋爱，恰好我也没谈过，不如我们互相学习一下怎么去爱一个人，体验一下恋爱的感觉，说不定就知道爱情到底长什么样子了。”
林耀舞有点口干舌燥。
“哦……这样啊。可以啊。我没意见！”
“那就说好了……我在南陵等你。”
门外响起脚步声，楚楠应该是离开了。林耀舞放下手机，心绪不定。
“啧啧啧，‘我在南陵等你。’楚楠怕是真的对你动情了呢。”
尹静涵不知何时出现在房间里，把林耀舞吓了一跳。
“师姐？”林耀舞手忙脚乱的把手机藏好，小声对她说，“你怎么来了？”
“我也要睡觉啊，可外面乱成一团，想来想去还是你这最清净。”尹静涵随口解释道。
林耀舞想想也是。大量房屋因为这次震动成为了危楼，在恢复过来之前，很多城民的居住都是个问题。就连他刚翻新的老宅也在其列，不知道是内部腐朽严重还是装修队偷工减料……
“行了，不说我了。你这是默认林可馨和尹静淑在一起了？给自己找了个备胎？”尹静涵调笑道。
林耀舞摇摇头：“在我确定放弃可馨姐之前，我不会找任何一个女生。”
“这样最好。不然，我挺为楚楠感到不值的。她是个好女孩。”
“师姐好像很了解她？也对，你调查过我身边的人。”
“我可没有！我已经明令禁止再去调查和你有关的人了，但是奈何下面的人阳奉阴违，背着我偷偷调查。那段音频就是这么来的。”
“话说除魔殿在南陵城也有分部？”
“没有，只有一个巡查小队。江东省因为种种原因并不是很受异能者欢迎，没看那些异能者也只能偷偷摸摸的在经济体背后生存吗？而且愿意呆在这里的大多也只是臭鱼烂虾。所以除魔殿也懒得管理这些异能者。事实上，整个南方异能者数量并不太多，而且大多也聚集在西南高原雨林之中。大多数异能者还是存在于中原内陆与北方平原，那里地广人稀，人口流动不大，比较适合异能者扎根。我们这次的目的地滨北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我说呢，你们来南陵也只是住在那个破落小院里，每次找我也都是亲自来，连个传话的人都没有。”林耀舞点点头。
“是啊！可就是这样，你还不给我好脸色看。”尹静涵揶揄道，“真是见色忘义呢，有了情姐姐就忘了我这个师姐，你都不知道我当时有多伤心，多惆怅呢。”
“咳咳……我那不是关心则乱吗，师姐你每次都是那么凝重那么来势汹汹，我心里也慌啊。而且，你也不是不怎么相信我吗？”
“你都那样对我了，我还以为你真的就不要我这个师姐了呢。还让我怎么相信你？”
“是是是……我错了，大错特错，请师姐原谅我。”
“耀舞，你知道吗？”尹静涵突然喊了林耀舞一声，神情有些恍惚，“其实当林可馨和尹静淑找到龙脉的时候，我就已经确定影主就是林可馨了。那时候怎么说呢，心情挺复杂的。尹静淑和林可馨是不可能知道或猜到我的布置的，齐桓天也不会说，那么也只有你才有可能，有理由帮他们推测龙脉的所在地了。”
“师姐……”
“我当时很生气，气你背叛了我，气你被她们俩迷了心智，反过来设计我；我也很欣喜，你那么聪明，又那么了解我，能够猜到我所有的意图。而到了林可馨放了我们一马的时候，我就意识到，她所谓的手下亡魂必有取死之道只是一个借口。我们的确是挡了她的路，她却没有伤我们一丝一毫——尹静淑是不会做到这种程度的，至少不会放过齐桓天。那么，也只有你了，一定是你用了什么作为交换，来保证我们的安全，是龙脉的藏身地吧。”
“师姐你都猜到了啊。”林耀舞有些尴尬，被人当面揭穿“背叛”的事实，哪怕是为了尹静涵好，还是让他有些不自在。
“后来想想，也的确是你的行事风格呢。所有人都完好无事，只有你夹在中间难做人。”尹静涵轻笑，“就是有一点。下一次，我可不满足于不欺骗我，有些事，该让我知道的一定不能再瞒着我！我又不是那种什么事都往外说的人。”
“是是是……能说的我一定毫无保留。”
“那不能说的呢？”
“师姐，这……”林耀舞一脸苦相。
“行了行了，知道你有许多秘密，我也没要你什么事都对我说啊。主要还是这次陡然知道真相实在无法接受。你以后说这些重要的事也别说的那么隐晦，我很难揣测到底是什么意思的。”
“主要是当时我也只是道听途说，不能确定啊。”林耀舞苦笑。
“这样啊……那也只能怪我心理承受能力太差了。”
“师姐你已经很坚强了。”林耀舞正色道，“在那么大的压力之下还能将一切布置的井井有条。如果不是我，想必是能撑到除魔殿援军到来的。”
“那个消息也是你散布的？”尹静涵轻哼了声，“我就知道……算了，毕竟计划赶不上变化，而且，结果也还能接受。说起来，多亏了你，龙脉才没能复活逞凶呢。”
“没有没有，我其实什么忙都没帮上。”
“还跟我谦虚起来了！行了，早点睡。明天一早还要赶路呢。”
“好的，师姐晚安。”
尹静涵踩着雪花飘然离开，留下林耀舞一个人在房间里，释然一笑。
今晚，能做个好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