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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更骨之术
作者:朝闻墨本章字数:7733更新时间:2020-10-27 15:40:33

【欲入江湖先换骨,万山之中生情根】

  宋翊手腕被攥,只觉筋骨欲断,疼得呲牙咧嘴。

  高汉武却瞪圆双眼问道:“你说张守真死了可有凭证!”

  宋翊一边掰着高汉武大手一边说道:“你,你,你先把手松开。”

  高汉武方觉情急之下用力过猛,险些将宋翊手腕捏断,急忙将手放开。

  宋翊揉揉手腕,从怀中取出玉牌递给高汉武说道:“我师傅只留下一个玉牌,不知你是否识得?”。宋翊看到高汉武焦急模样便知道他与师父定是有些交情,而且此人一身豪气也不应是什么坏人。

  高汉武见到玉牌长叹一声,心知宋翊所言不虚,于是也从怀里取出一块一模一样的玉牌,说道:“我与你师父却是有些交情,但是眼下我也不能倾言相告。张道长的玉牌你暂且收好,日后兴许还有用处。你给我讲一下张道长遇害的经过。”

  高汉武的玉牌,无论质地、图案都与宋翊手中的一般无二,只是背后却是个“肆”字。见到高汉武得玉牌,宋翊心中顾虑尽消,便将登州之事详细讲了。

  高汉武听后,不住感慨:“张道长却是英雄豪气,我不如他。”转头又问宋翊道:“这段时间你又在哪里落脚?”

  宋翊又将在龙德太一宫的事情讲了,最后补充道:“我本想为师傅报仇,现如今却成一个废人,如果您和我师父渊源深厚,有朝一日还请您出手帮我师傅报仇。”

  却见高汉武正色道:“手刃愁敌,乃是人生一大快事,岂能假手他人,你师父的愁还要你自己报!”

  宋翊苦笑着摇头说道:“我报,我怎么报?”

  高汉武却不解地说道:“当然是把武功学好。”

  宋翊又道:“我刚刚说过了,我真元大损怎样学武?”

  高汉武哈哈大笑:“学武和真元有什么关系,你觉得我武功如何?”

  宋翊正色道:“应该与我师父不相上下。”

  高汉武十分骄傲地说道:“我行伍出身,十六七岁便在沙场之上搏命,死人堆里爬出过几回。一身武功都是从厮杀中悟出来的,从没练过什么内功心法。”

  宋翊想了想又问道:“那你定是天生神力。”

  高汉武听罢又是一阵大笑:“神力我确实有,但却不是天生的。人生来各有不同,你所说的真元是如此,骨骼筋肉、心肝脾肺也是如此,你看人们高矮胖瘦各有不同便是如此原因。

武学一道也分内外,内家功练气便是你们修道之人最喜欢干的事情,听说能修成仙,我却是不信。

我们这些俗人,尤其是舔着刀尖过活的人还是炼外家功的居多。实际上,炼体之术比练气之术的出现要早的多,只不过炼体更为痛苦,而且又有诸多的条件限制,所以人们渐渐放弃了这门学问改为练气。

练体虽然更容易见效,但是练气修到极致的确不是炼体可以相比的。可世上能把练气修到极致的又有几人?你若报仇,炼体足以。”

  “炼体什么法门?”宋翊听到还有这么一门武学,忽然间来了精神。

  “炼体就像练气一样法门很多,我只会其中一种,是在战场上从一具党项人的尸体上发现的。

这个党项人身高六尺开外,蛮力惊人,手持一柄巨斧硬是砍翻了我们两百多个弟兄。盾牌铠甲在他面前纸糊的一样,没有人能挡得住他,他的周围堆满了尸体。

后来西夏军兵败撤退,他的战马累死了,他却不肯退,仿佛后退的耻辱远远超过了对死亡的恐惧。党项人几乎都是自私的胆小鬼,而他却是我唯一敬重的党项人。

一支箭根本杀不死他,甚至无法射透他坚实得筋肉。但他最终还是死在乱箭之下,身上插满了羽箭巴掌大的空地也找不到。

我焚烧尸体的时候,从他的背囊中找到了一本书,却是一本用汉文写的书,书上记载了奇特的炼体之术——更骨术。”

  宋翊起初认为炼体就是锻炼筋肉的方法,张守真当初也让他练习过扎马步举石锁之类基础功夫,确实是十分辛苦,忽然听到“更骨术”这么血腥的名字下了一跳。心想,该不会是把骨头一根根剔出来换新的吧?

  高汉武看到宋翊一脸警觉的样子笑道:“所谓‘更骨术’,是指让身体骨骼重新生长,使筋肉骨骼变得强韧,从根本上增强你的体质,几乎有脱胎换骨的效果。”

  宋翊听道高汉武解释后才松了一口气,仔细看了看他又问道:“你是不是更骨之后才变这么高的?”

  高汉武想了一下回道:“我想是有些关系。那时我刚十九岁,习练更骨术后身高长得非常快。嘿!你到底学不学?”

  宋翊想了想:“看来这个高汉武与师父颇有渊源,应该不会害我。而且我现在已然这个样子,纵使苟活一生也是索然无味,不如博尚一把。”当即下定决心道:“好,我学!”

  高汉武道:“那你跟我走,先离开此地再说。”

  高汉武带着宋翊来到祥符县城,觉得宋翊一身道服太过显眼,便给宋翊换了一件土黄色粗布筒袖短褐①,一身普通百姓的打扮。

到了晚饭时间,二人找了一间中等客栈打火投宿。客栈名叫“满堂辉”,掌柜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又矮又胖满面红光,为人十分热情,将二人安排到了二楼一个大间。

  高汉武安顿好行李便带着宋翊到一楼用饭。高汉武生性洒脱,喜欢豪饮,唤过店中小二问道:“店中有何好酒说来听听?”

  小二是个机灵人,一见高汉武如此口气便知道是个好饮不疼钱的主,便道:“这位爷,俺们小店有自酿的水酒,也有本地的特产的佳酿。不过些这都不是上品,本店最好的酒要数这京城“忻乐楼”自酿的“仙醪酒”②,酒香入骨闻之皆醺,只是价格贵了点。”

高汉武听到好酒哪还能够顾得其他,随手摔出一两银子说道:“那个仙醪酒先打上二斤,再安排些好酒好菜,麻利点。”直接用银子付账的豪阔人倒不多见,小二接过银两眉开眼笑,吆喝一声直奔后厨,心想这一两银子可以揩出不少油来。

  不多时,一桌酒菜摆的满满登登,烧羊肉、溜变蛋、鲤鱼焙面、清蒸狮子头、五香豆干丝、香芋蒸火腿、琉璃藕、最后还有一道“套四宝”外加几盘青菜,全部都是开封府的出名菜肴。

  最绝的就是这个套四宝,鸡、鸭、鸽、鹌鹑四只全禽层层相套,个个通体完整,无一根骨头,集浓、香、鲜、野四味于一体。宋翊看到这些菜肴眼睛都直了,这是几个人的饭量?这店小二真是拿他们当大头了。

  高汉武看了却不以为然,先给自己到了一碗“仙醪酒”,闻了香气便道声“好!”,端起碗来一饮而尽,大笑道:“好酒,好一个酒香入骨,闻之皆醺,果然不错。”

高汉武拎起酒坛又给宋翊到了一碗说道:“喝!一分酒量一分胆量,一分食量一分力气。”说话间已将一个狮子头下肚,正拎着一根鸡腿大嚼特嚼,口中还不住称赞:“这个鸡腿甚好,没有骨头,吃起来痛快”。

  宋翊不会饮酒,顺着碗边细细咂了一口,只觉温酒下肚腹内便似燃起一个火球,十分受用。吃了一口青菜,又饮一口,不知不觉间半碗酒下肚,只觉通体舒泰,烦恼皆消。

  高汉武不动青菜只是一味食肉,边吃边道:“宋翊,习武之人力气大,食量也就大,酒气也能变成力气。你什么时候食量跟我一样,功夫也就成了。”说话间又给宋翊把酒倒满,两人对饮起来,酒酣耳热言语见多。

  宋翊借着酒劲,将自己身世与心中憋闷一股脑地全倒了出来。高汉武听罢也是连连唉声叹气眼中蒙泪。

仰头喝干一碗酒,高汉武也自说家事道:“我出生在大宋边境横山附近的一个小村庄里,横山边境经常受到西夏兵的抢掠,我的父母就是被西夏兵所杀,当时我只有十六岁与你差不多年纪,只能投身大宋西军荣边。”

  两人越说越近,最后竟然称兄道弟。宋翊趁机想问玉牌的事情,高汉武却是绝口不提,只是一味劝宋翊喝酒。高汉武饭量甚大,一桌酒肉让他吃了个盆干碟净,宋翊不胜酒力喝了两碗便醉的不省人事。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高汉武催促宋翊洗脸上路。结了店钱,高汉武又到马市选了两匹好马,两人两骑一路向南。

高汉武身上带着兵刃,为了避免麻烦便选了林中小道。行不多时,便见一众人马簇拥着一辆马车对面而来。骑马者二十余人皆是白衣骏马,马车也是朱漆车架锦缎帷幔雍容华丽。

这林中小路不过一丈宽窄,怎容得双方擦身而过。若是让那辆马车过去,宋翊、高汉武需要避让到树林之中。

高汉武心中纳闷,看这群人的样子非富即贵,怎会驾着马车走这样窄小的乡间小路。

那队车马离着高汉武二人只是百步,但那马车行得极慢,似乎是车上乘着什么危重病患,生怕土路颠簸将车内之人伤到。

高汉武只不过多看了两眼,对面便已生疑。马队中当先纵出二骑来到高汉武面前查探。

那二人一前一后站到高汉武对面,为首却是一名与宋翊年龄相仿的少年。这少年生得身材高挑,略显消瘦,皮肤白净,双目晶亮,两眉入鬓,窄口薄唇,身穿素白色紫衫,头戴白玉偃月冠,虽然腰佩宝剑却是一副儒雅文生模样。

少年并未下马,双手抱拳向着宋翊、高汉武二人说道:“家主年老不便下车,还请劳烦二位让个空挡。”

这少年说话和气,而且马车避让行人确实不便,高汉武本就打算相让。哪知少年身后又是急匆匆赶来一位,头戴玛瑙二寸小冠,身上穿一件素白色褙子,三十出头年纪生得皮白肉嫩样貌脱俗,乌黑美髯打理得精整发亮。

先前二人见后者前来纷纷低头让路,那人坐在马上神情倨傲,也不看旁人一眼,只是向着高汉武抱拳道:“我乃南荣世家李自远,请二位回避片刻,待我家车马过去再行赶路。”

这人说话也有礼数,但是语气却不客气,一副高高在上的命令口吻。显然是见高汉武二人衣着粗鄙,故意搬出“南荣世家”的大名头来压人。

宋翊却不知道什么南荣世家,倒是高汉武眉头一皱忽又散开,轻笑两声说道:“好说,好说。但我这马儿却只会走直路,我和它又说不上话,劳烦你和它讲一声。”

这是明着骂李自远是畜生,对方怎能听不出来?李自远手按剑柄便要发作。

这时马车正巧行至近前,只听车内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自远,莫要生事。”接着又像高汉武说道:“这位壮士,老朽身有沉疴行动不便,可否借路行个方便?”声音中透露着虚弱无力,显然已是风烛残年的样子。

高汉武也不说话,打马行到一边让过马车,车内老者甚是客气还不忘向高汉武出声道谢。只是那个李自远扭身狠狠瞪了高汉武一眼,才打马追了上去。

反倒是那青年十分恭谦,向着宋翊、高汉武微微抱拳以示感谢,却听身后李自远喊道:“李石奇,莫要耽搁!”声音中充满怒责之意。那李石奇不敢忤逆,叹了口气立刻打马赶了上去。

直到走远了,宋翊才问高汉武道:“这个南荣世家很有名气吗?”

高汉武搓了搓下巴点头说道:“确实大大地有名,他家祖上更是有名。”

宋翊对江湖之事大感兴趣,眼巴巴地望着高汉武,希望他多讲一些,却听高汉武继续说道:“他家乃是‘江南国主’李煜之后。”

以宋翊的才学怎能不知,当即抖机灵说道:“是那个坐拥江南富庶之地,后来兵败被擒李煜?”

高汉武点头道:“不错,那李煜本是南唐的国君,那时天下四分五裂,太祖皇帝举兵讨伐南唐,李煜兵败被擒后一直软禁在京城。

虽然是个亡 国之君,但宋廷对他的后人一向礼敬。因此,南荣世家的财势和地位远非一般人可比。但是近年来却逐渐衰微不复往日容光,听说还有加入‘江湖行会’的趋势。”

说罢,就连高汉武自己也陷入了一阵沉思,喃喃自语道:“他家这是祖孙三代人都出来了呀,这是偷偷摸摸地干什么去了呢?”

说起一国之君李煜,那自然是大有名气,但是宋翊对李煜并不感兴趣。他对高汉武提到的另外一件事却兴趣大发,本着打破砂锅问道底的性格追问道:“江湖行会是个什么东西?”

高汉武回答道:“‘江湖行会’是目前江湖上最大的帮会,势力遍布天下十二路,明里暗里都有他们涉足之处,会首禽天鹏更是江湖中一等一的豪杰。”

宋翊听到此处瘾头大发,立即问道:“一等一的高手,那就是和我师祖张虚白不相上下了!”

高汉武瞬间哑然失笑,说道:“那倒不至于。”

宋翊又继续追问高汉武江湖上的高手,高汉武却闭口不谈。

宋翊连问几次,高汉武才不耐烦地答道:“你连把刀都没有谈什么江湖谈什么高手,什么时候你学会了武功有了自己的刀,自然身在江湖之中。江湖上处处刀光血影,让没有武艺傍身的人憧憬江湖只会害了性命。”

  高汉武不愿意说,宋翊也不能强问,沉默了片刻又向高汉武打听此行的目的地。高汉武眼望远方出神地答道:“去西南边陲,十万大山的深处。”

  宋翊听罢吃了一惊,从没想过要去这么偏远的地方,于是又问道:“更骨术必须要在大山多的地方练吗?”

  高汉武回道:“更骨术需要大量珍惜药材,最好就地取材才能保证效果。”

  宋翊又问:“你也是在那里练的吗?”

  高汉武道:“练了两年,交了很多朋友,又在那里留了一些时日。珍州地区民族甚多,民风不同,你要小心说话办事。”

  宋翊想了一想又问道:“珍州也有苗人吗”

  高汉武道:“有,而且人口很多,大概占了两三成,但是不如仡佬族人多。”

  宋翊从没听过“仡佬族”,便让高汉武细讲。

  高汉武左右无事便细细解释到:“传说仡佬族是古时僚人的后羿,数百年前也有自己的国家叫做“夜郎”。仡佬人汉语讲的很好,用的是汉文,风俗习惯也与汉人相近。他们善于炼铁,采朱砂,提炼水银,而且他们布料造的也很好每年都要进贡朝廷。”

  一路上高汉武还要教导宋翊骑马,二人行的极为缓慢。索性都是闲人,边走边玩,每晚误不了一顿吃喝。

那日林中,萧力、萧绝身上不少金银都被高汉武笑纳了,路费盘缠自然不是问题。高汉武从军多年,战场上都是要将死人搜个干净,难不成还要孝敬土地公?因此,高汉武大花死人钱财也是心安理得。

  越往南行,越是山清水秀,石山林立树木丰茂。行了十几日,二人已至夔州路④珍州乐源县⑤。此地群山耸立、重峦叠嶂、冬无严寒、夏无酷暑、空气湿润、气候宜人,与中原风景大不相同,是已到了大宋边陲。

  高汉武与宋翊来到乐源县内一处仡佬族村寨,村寨所在之处是山中一块极大的坪坝,寨内有三百余户人家,每家皆有一个独门小院,院内盖有干栏式脚楼⑥。

  高汉武带着宋翊直接来到寨子最北边的一处院落。着眼处,房屋后竹木葱芳,屋尚覆盖小表瓦,四壁竖装木板壁,夯土院墙涂刷白灰,清爽明快。高汉武翻身下马走到近前叫门:“彭老哥可在家吗?”

  一个四十出头的精壮汉子短衣筒裙,青布包头,足上一双黑绒布面云勾鞋,拖拉着未及穿上,听到叫门声便急匆匆前来开门。

汉子看到高汉武十分激动,几乎带着哭音大声说道:“一听声音就是你,我还以为你这一去多年已将老哥忘了呢。请,快请进!”汉子热情地将二人让进院内。

  院内朝南有正房三间,均为二层楼居构造,中间为堂屋,供着祖先牌位,无天花板及楼板,两侧耳房则为卧室。前一卧室有一火炕,火坑里终年薪火不绝,全家人就餐待客皆在此处。

正房背后,左右各有矮小畜栏圈藏两间不与正房相接。院子东西各建厢房一间,每间厢房又各自隔为前后两小间。院子中房屋错落与汉人十分相似,虽然修得极为普通,却也是入寨之后见过最讲究的。

  那汉子将高汉武、宋翊二人让到卧室内,围坐在火坑周围说话。那汉子名叫彭老叶。仡佬族没有自己的文字,因此名字都用汉文,风俗习惯也与汉人大体一样,是珍州众多民族中最好接触的一族。

  说话间,彭老叶的夫人端上一盘油茶。油茶制作极繁,需选上好清茶先用猪油于锅内爆炒,然后掺水熬煮,待水微干,用木瓢搡茶成糊状,曰“茶羹”。

饮茶时,视饮量及浓淡,再将茶羹用猪油煎炒少许,掺水煮沸,再放猪油、油渣、食盐、花椒、熟芝麻、黄豆、花生粉,才可饮用。宋翊端起一碗油茶便已浓香扑鼻,轻饮一口,感觉入口爽 滑,层次分明,味道浓烈喷香,回味绵长。

  彭老叶、高汉武二人聊性正浓,宋翊不便发言只得坐在一边喝着油茶听他们叙旧。

珍州境内群山千里,山势磅礴,树木遮天蔽日,名贵药材不计其数。

十几年前,彭老叶上山采药,为求上好材质的药材直入群山深处,不知觉间犯了苗人领地,遭到蛊苗围攻。正巧高汉武路经此处帮其解围,彭老叶才侥幸得活。

  宋翊听到此处不由问道:“此处的苗人也是如此猖狂吗?”

彭老叶这人十分随和,见宋翊半路插话便立刻回答道:“小老弟有所不知,这珍州地处大宋西南边陲,再往西去过了大渡河就是大理国。这里多族群居,单乐源一县就有二十多个民族。

这乐源县中,仡佬的族村寨有二十多个,人口占了五成,苗人占了三成,常年生活在一起并无争端十分友好。但是这只是生活在平坝地区的熟苗,深山里的苗族人极重领地,而且性格凶悍,蛊苗尤为甚之。”

彭老叶感念高汉武救命之恩向来都以兄弟相称,因此也称宋翊为“小兄弟”。

  宋翊心中总是对蛊王“念念不忘”,借机向彭老叶打听道:“为何有蛊苗之称,苗人不是都养蛊吗?”

  彭老叶摇了摇头答道:“苗人中只有一少部分养蛊,而且多在深山老林之中,基本不怎么与外人接触,就连其他的苗族人都接触的很少。”

  宋翊对张守真被杀之事耿耿于怀,咬牙说道:“蛊苗养蛊害人离得越远越好。”

  彭老叶却觉得宋翊想法偏激了一些:“蛊苗并不一定都会用蛊害人,有的蛊虫也可以救人,一般蛊苗养蛊只求自保的多一些。”

  宋翊还要讨论蛊苗的问题,却见一名少女推门进来。这少女十六七岁年纪,上穿及腰蓝布短衣,袖桶上绣鳞状花纹,下穿红白相间三段无褶长桶裙,足踏一双锦绣勾尖鞋。秋水明眸,眉似翠羽,丹唇外朗,皓齿内鲜,鼻梁纤巧,下颌微收,皮肤白皙,腰若杨柳,身材秀美,体生芬芳。衣着虽然普通,却难掩青春美貌。虽不是倾国之貌,也称得上如花似玉。

  宋翊正自看得出神,却听彭老叶轻咳一声道:“汉武,这便是我那小女彭晓月,你见过的,认不出来了吗?”

  高汉武使劲看了看道:“没错,确是晓月。十几年不见变化如此之大,竟出落得如此亭亭玉立。”

  彭晓月听到褒奖,又瞧见宋翊望着自己出神,顿时脸颊绯红,向高汉武行了礼便跑到后面去帮母亲做饭。

  彭老叶和高汉武继续闲聊,说自己两个儿子非要到汉人书馆里去读书,翻山越岭十几日才回来一趟。

又问及高汉武此行目的,高汉武却只说带着宋翊进山采药,还要向彭老叶讨几样难得药材。彭老叶当即就表示,只要自己有的高汉武可以随意拿去。

  晚饭时候,彭夫人炖了一只公鸡,又弄了几样山珍小菜。彭老叶却将一个密封的瓦缸摆在中央正色道:“高老弟,今日你来的突然,哥哥未我曾准备,只有几个家常小菜,但是这咂酒可是特意为你准备,你上次走的时候便封上了未曾动过。”

  瓦缸三尺多高,缸口处有泥土密封,封土上插有两根拇指粗细的竹管,一根弯曲一根竖直。

高汉武倒是熟门熟路,凑到弯管上吸了一口,细细品味后笑道:“好酒,老叶你真不欺我,确实有十几年的分量,比我之前喝的浓醇许多。”

  彭老叶却比高汉武还要高兴,哈哈笑道:“我哪敢骗你这个大酒鬼呀?上次,你把我家酒喝了个干净,几年份的酒你一尝就知道。”说罢,也就着弯管饮了一口,两个人相对大笑。

仡佬人制作咂酒时,先将玉米、小麦、小米、高梁煮熟以后再发酵装缸。

装缸时,将两根水竹除顶端留一竹节作为封口外,其余竹节全部打空,竹管插入缸中再将缸口密封好。封藏的时间越长,酒味越醇浓。

饮酒时众人围坐,打通封口竹节,就着竹管轮流吸饮。

宋翊也吸了一口,清凉醇厚的酒夜顺着竹管涌进口里,只觉口感醇厚两颊生香,虽不如仙醪酒一般浓烈但也不是寻常酒水可比。

  正自细细品味,却见彭老叶击掌而歌,彭晓月挑起一曲助酒舞。

只见她轻抬微步折纤腰,慢呈皓腕出轻纱,眸含春水清波流,香娇玉嫩面如花,肤似凝脂唇如朱,一颦一笑带彩霞。

一曲结束,便让宋翊感觉心跳加快、呼吸发紧。心中暗想:“今天这酒远不如仙醪酒的劲力,怎么刚喝一口便要醉倒了?”

  皆因为,豆蔻年华情根种,酒未尽时心已醉。

  

备注:

  1短褐

  用粗布做的上衣下裤的男装,上衣长度一般在臀部和膝盖上下。

  2忻乐楼仙醪

  载于北宋张能臣的《酒名记》

  3珍州

  北宋属夔州路,下辖乐源、绥阳二县。今为贵州省正安县。

  4路

  宋朝行政区划,实行州、县二级制,在西南少数民族地区,继承了唐朝的羁縻制度,也可以算是一定程度上的民族自治。同时在地方设置路,路是直辖于中央并高于府、州、军、监的一级监察区。至道三年(997年),共分十五路(名称上道改为路),后析为十八路,又析为二十三路。

  5乐源县

  现遵义正安县附近

  6干栏式建筑,

  即干栏巢居,是远古时代的人群,特别是南方百越部落的建筑风格,即是在木(竹)柱底架上建筑的高出地面的房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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