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梁老师请假帮秦莫羽办出院，然后秦莫羽开车送梁老师一起到了青阳五中。他把车直接开到宿舍地下车库，然后从宿舍里走出来，穿过一片小花园，往学校教学楼走去。

在医院呆的这段时间只半个多月，然而秦莫羽明显能感到冬去春来的季节变换。路过小花园的时候，梁老师身穿长裙，一边走一边吟出一句诗：

啼莺舞燕，

小桥流水飞红。

秦莫羽说道：“这里没有莺啼，也没有小桥流水，乱引用啊。”

梁老师也没看秦莫羽，反驳道：“心里面有就好了啊。”

就在这时候，花园里一对情侣从师生两人身旁路过，男的回头偷偷指着梁招娣：“据说就是他俩，那天被捉奸了！现在还敢招摇过市，真不要脸。”

那男生说话声音很小，然而“捉奸”两个字却清清楚楚地让梁招娣听到了，瞬间感觉犹如晴天霹雳，她蓦然转身，怔怔地看向那个男生远去的方向。

秦莫羽看向那对嘻嘻哈哈的情侣，皱了皱眉。

学校里本来是禁止情侣出现这样亲密的行为的，然而两个人之所以有恃无恐，就是他们觉得秦莫羽和梁招娣两人才是见不得人的那一对。

“这话是怎么传出来的？”秦莫羽皱眉。

梁招娣什么也没说，她的牙咬着嘴唇，眼睛仿佛要滴出泪来。

秦莫羽想了想，说道：“梁老师，咱们还是别一起走了，免得被人……”

“不！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一起走路而已，主动避嫌反而是证实了他们的猜测！”

说是这么说，然而梁招娣刚刚大好的心情，转瞬之间就没有了。先是一个人走在前面，然而迎着周围人的目光，她又选择跟秦莫羽离开老远走。秦莫羽也知道她尴尬，正好看到前方有个宽厚的背影，于是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前面，拍了一下那人肩膀：

“好久不见啊。”

这个人正式周卓，是秦莫羽的室友，仇富者联盟中的一个小透明。

“莫羽！好久不见啊！”周卓看着秦莫羽憨厚地笑，“听说你们公司又新上线了一款游戏《命案追声》，我玩了，这游戏真不错啊！哎呀，太佩服你了，跟我同龄，就凭自己的本事开公司，做游戏，太佩服了实在是……”

秦莫羽笑着拍了拍周卓的肩膀：“跟我来一下，问你个事儿。”

周卓跟秦莫羽进了旁边的小树林。

“开学这段时间里，学校里有没有关于我的谣言？”

周卓看了看四周，没有人，于是点了点头，很确定地说道：“有！”

“是什么？”

“那太多了，你虽然不在学校，但是学校里讨论最多的人就是你，”周卓说道，“他们说那个颜值天梯网站，是你搞的。”

秦莫羽点了点头。

“真是你？”周卓问道。

“是我，但是我明面上不会承认，承认的话，那些女生还不得整死我，”秦莫羽说道，“还有别的吗？”

“还有……他们说那个人人开心网背后的老板也是你？”

“这个是真的，”秦莫羽说，“这个没什么可隐瞒的。”

“他们还说你现在住在凶宅里。”周卓说道。

“对。”

“他们说宋清婉根本就不是你表妹，还有的人说就是你表妹。还有的人说是你女朋友……”

秦莫羽摇摇头：“我们俩只是熟人而已——还有吗？”

“还有……”周卓支支吾吾，“你肯定也知道了，在学校BBS上。”

“学校BBS上？”秦莫羽想了想，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上BBS了，不知道那里又搞出了什么幺蛾子。

“我去一趟科技楼上网！”秦莫羽说道。

“我陪你！”周卓也跟了上来。

在周卓的帮助下，秦莫羽很快找到了BBS上的照片，一张是他找梁老师讲题，两个人说笑的照片，看背景，是在补课机构。还有好几张，居然是在医院里，秦莫羽在病床上，梁老师亲手给他喂汤喝的照片，还有一张，居然是他和梁老师、蓝军三个人在一起说话的照片。

“妈的……”秦莫羽骂道，“谁他妈偷拍老子！”

周卓看着秦莫羽，一言不发，但似乎有话要说。

“周卓，你知道么？”秦莫羽问道。

周卓说道：“虽然发帖人没有说自己是谁，但是大家已经在背后猜个差不多了。”

“什么意思？”

“大家都说这是王楠干的。”周卓说道。

“一猜就是她……”秦莫羽气道，“咱们学校，我就得罪了两个人，一个杨锐，一个王楠，看来他们是想报复我了。”

周卓也很生气：“其实我觉得吧，同学之间搞这种事情倒也罢了，干嘛把老师牵扯进来。其实梁老师对王楠还是挺不错的，但不知道王楠还要把梁老师拖下水——诶？莫羽，你想什么呢？”

秦莫羽闭眼沉思，他在想对策。

然而这件事情非常棘手。

世界上什么东西最难对付？

谣言。

你以为你需要对付的是狡猾而邪恶的传谣者？错了，你需要对付的是愚蠢而善良的信谣者。

后者要比前者难对付一万倍。

“你有什么办法啊，莫羽？”周卓推了推他问道。

秦莫羽叹了口气：“没办法。谣言一旦散播出去，最好的办法，是等热度冷却，否则，你越理它，谣言的威力越大。”

“那就是什么都不做啊？”周卓有点着急，“但是梁老师怎么办啊？我听说，不少人已经去校长那里告状了，说梁老师这种人不配当老师……”

“我去找王楠谈一谈，先让她把帖子删了吧，这种事情只能先止损再说……”秦莫羽说道。

……

午休的时候，秦莫羽终于在班级门口堵到了王楠本人——没办法，不堵不行，因为正常叫她，她根本就不会出来。

“干嘛？”王楠看到秦莫羽，“你挡我路了，给我滚开。”

秦莫羽语气平静：“我想找你谈一谈。”

“有什么可谈的？”王楠说道，“你他妈给老娘挂到那个傻@逼颜值天梯的网站上去，长达一个寒假，我他妈到现在都还被人家背后指点，说我不要脸。那时候你他妈怎么不找我谈呢？”

秦莫羽心想那还不是之前你个王八蛋跟杨锐沆瀣一气，在网站上黑老子是“十大穷鬼之首”，要是你不黑老子，老子能反击么？不过秦莫羽没这么说，毕竟及时止损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于是他说道：“所以咱们才要谈一谈嘛，冤家宜解不宜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