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莫羽这次不是拍马屁，他是真的觉得很好吃。

“是么，”梁老师只是把这句赞美当成是客套，“好吃你就多吃点。”

秦莫羽又尝了一口青椒炒肉，又是一拍大腿：“太他妈好吃了！”

他激动地连口头语都带出来了。

梁老师这回只是微微一笑，什么也没说。

直到她眼睁睁地看着秦莫羽一个人吃了三大碗米饭，同时用一个馒头蘸着两个菜的盘子底把它们吃得一干二净，梁老师才知道，原来秦莫羽还真不是耍嘴。

尽管梁老师没有吃饱，不过自己做的饭居然能得到别人的真心赞扬，她心里也是很高兴的，于是问道：“我做的东西，味道真的那么好？”

“不是味道好——嗝——”他打了个饱嗝，“是好吃。”

“味道好不就是好吃么？”

“不不不——嗝——味道好和——嗝——好吃，是两个概念。”

秦莫羽不想解释了，他实在是撑的厉害。

他吃完这么多，终于搞明白这菜为什么好吃了。

世界上味道好的菜品有的是，但是最好吃的菜，只有一种，就是妈妈做的菜。

在秦莫羽看来，好吃是一种综合性体验，绝不仅仅只靠味道，而是吃到妈妈亲手做的菜的那种心理上的感受：妥帖、踏实，甚至可以说，是一种灵魂上的慰怀。

这种体验什么时候会有？两三年不回家，忽然回到家，跟妈妈说饿了，妈妈立刻用仅有的食材给炒个菜，甚至只是简简单单给炒个蛋炒饭，这种体验就有了。

这种体验，千金难买。

想来，自从母亲生病，他已经十六年没吃到这么好吃的饭菜了。

秦莫羽吃完饭，站起身来，透过格子窗看向外面。窗外是大雪纷飞，而屋内温暖如春。他盯着飘舞的雪花，慢慢地感觉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疲倦，睡意袭来，挡也挡不住。

秦莫羽想问能不能借床先躺一会儿，然而又想到，头一次来人家家里，而且还是个姑娘家里，就要求睡人家的床，这个要求也太过分了。但是再一想，这种睡意袭来的感觉，实在是太珍贵了，于是没管那么多，直接躺倒在了床上，沉沉睡去。

……

醒过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哭了，枕头都湿了。结果一看，发现是口水。

再一看，居然天黑了。

秦莫羽赶紧起床坐起，把一旁坐在台灯下看书的梁招娣给吓了一跳。

“你醒了？”梁招娣问道。

“现在是什么时候？”

“晚上八点，你睡了八个小时。”梁招娣说道，“睡了这么久，你究竟是有多累啊。”

“你上完课回来了？”

“嗯。”

自己居然在人家床上睡了这么久，秦莫羽想想都不好意思，脸都红了，幸亏现在黑灯瞎火的，梁招娣也没看清他的脸。

“不好意思啊……”秦莫羽站起身来说道，“我也没想到自己居然睡了这么久。”

“你竟然也知道不好意思啊……”梁招娣嗔怪道，“我听见你一直在说梦话，一直在喊英文，fish，fish，难道你是馋鱼吃了？”

“啊？”秦莫羽懵了一下，忽然想到，fish是夏朵的ID。

“所以我出去买了鱼炖上了，给你留了半条，在锅里还没凉，你要不要吃一点？”

秦莫羽刚想说不要，结果肚子居然叫了一下……

嗨，反正都已经麻烦人家了，那就麻烦到底，于是秦莫羽也不再客气：“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在梁老师家吃完鱼，琴莫羽顺便把自己想问的那道题给问了一下，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他这才满意地回到了“家”。

自从金香说她不敢独自一人睡以后，秦莫羽便买了一个小课桌，课桌上摆了一个小台灯，用于学习。他学习的时候，尽量让金香睡觉，他睡觉的时候，就让金香起来学习。反正他开学之后就要去学校睡宿舍了，这样先凑合着。

回到家以后，秦莫羽觉得一扫这段时间的疲惫，感觉精神百倍，前半夜先趁着精力旺盛，把《高兴农场》的策划方案重新审核校对了一遍，然后便开始做数学题。遇到不会的，他便标注下来，等待第二天问梁老师。

然而第二天上课的时候，他发现事情正在起变化。

他一进门，所有人都朝他看过来，仿佛在质问他为什么可以睡在梁老师家里。

他刚刚要坐下，王楠便走了过来，坐在他的前桌，回过身来看他：“你好啊，秦莫羽同学。”

秦莫羽知道这人来者不善，没有多说一个字。

王楠微微一笑：“我有个问题啊，就是你这种穷鬼，是怎么攀附上夏朵那么有钱的人的？又是怎么攀附上宋清婉那么有势的人的？——别告诉我你是宋市长的侄子，这事儿我调查过，你根本就不是。”

秦莫羽笑道：“你真想知道？”

“当然。”

“主要是因为我长得帅。”秦莫羽大言不惭道。

“你……”王楠没想到秦莫羽居然会这样回应她的挑衅。

但是这也难怪，因为秦莫羽一向是以脾气好而闻名的，这人似乎从不发怒。上次杨锐挑衅地比他更厉害，秦莫羽也没怎么生气。

其实主要原因是，秦莫羽心中一直把杨锐、王楠这些人当成孩子来看待。秦莫羽看待他们对自己的挑衅，就好像看见泰迪在路上冲自己狂吠一样，心情好的时候逗逗它，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绕过去不理它。

然而王楠这条小泰迪，秦莫羽似乎是绕不过去了。王楠继续问秦莫羽：“我问你，那个颜值天梯，是不是你搞的？”

秦莫羽不傻，当然不会直接承认，于是他反问道：“怎么？对你的名次还不够满意？”

这句话几乎就相当于承认了，王楠怒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这样暗地里耍小人手段，有意思么？”

秦莫羽笑了。

“小人手段？对不起啊，我从不认为这个世界上有小人手段和君子手段之分，只有好手段和坏手段之分。在我看来，能打败小人的手段，就是好手段，反之则是坏手段。”

“还有，我其实对捉弄你并没有太大兴趣，我要的不过是一个安静的学习环境而已。”秦莫羽说道，“现在，咱们俩一比一打平，我建议咱们休战，如何？”

王楠沉默了一会儿，他发现这个秦莫羽比她想象中要难对付很多。她要的无非是一个把柄而已，然而这厮说了那么多话，但是没有一句是对她有用的。

王楠冷哼一声：“你等着。”然后站起身来坐到了前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