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有把握能接稳的最高球速是多少？”他问。

我想了一下，“大概每小时一百一十公里左右吧。”

“做给我看一下。”

我依言把压力和发球频率都调整好，摁下开始的开关，然后赶在第一球发出来之前跑到了接球点等待。不一会儿的功夫，皮球如同炮弹一般朝我打了过来。

第一球到面前的时候，身体还有些僵硬，停得稍远了一些，虽然有些勉强但还是接上了横向带球闪避并且最终完成了射门，球距离我自己预想的目标稍微差了十几厘米，没能射进准度训练网的靶口中。

动作一完成，我立刻跑回接球位置，这时第二球又到了。这回身体活动开了一些，停球和横带都更流畅了，起脚射门球也应声射中目标。一球接着一球越来越有感觉，我一次向左一次向右横带，按照“左上”、“中上”、“右上”、“右下”、“中下”、“左下”的顺时针方向挨个去射准度网的每一个靶口，虽然不是每一球都能射中，但射进了大部分，不进的那些也都距离目标不远。

不一会儿的功夫一槽子皮球全部耗完，自动发球器空转了一会儿自动停下了（萨列斯真的很牛，居然设计了空转自动停机的功能）。

“这么短的时间，能练成这样很不容易了。”内多满意地点了点头。

听了他的夸赞我心里乐开了话，脸上还要硬板着装出这没什么的表情。

“我本来想让你就这一项练到极致，成为一个非常有特点的功能性球员。就好像提到任意球，我是世界第一，提到盘带过人，加林卡他是世界第一那样。”这话如果是其他任何人来说，都有太过自以为是的嫌疑，但从内多的嘴里说出来，就显得这么霸气，因为虽然他的辉煌时代是远在几十年以前了，但对于他在任意球上的成就却从没有人敢提出质疑。

“你对于场上情况的把控和加林卡一样是上天赐予的天赋，几乎不需要任何练习。如果再拥有超凡出众的射门得分能力，就足以让你成为球星了。但是看过你这段时间的训练和上两场比赛的表现之后，我的想法变了。”

我静静地听着内多对我的评价，略微有些紧张，不知道会不会是好话。

“只有一项专长对于你来说都太浪费了，你的天赋有可能让你成为当今足坛的最全面的中场大师！”

这样的评价实在是太高了，我使劲忍住，但嘴角还是往上翘了起来。这像传销一样的话语，从传奇巨星瓦瓦的嘴里出来，却变成了一道光，一道指引我走向成功的光芒。

“别憋着了，想笑就笑出来吧。”内多说。

我这才裂开嘴乐乐起来，“内多先生，我真的可以吗？”我的目标是能够再次入选国家队，继续和兄弟们一起并肩战斗，他却许给乐我这么宏大的一个愿景，千万不要忽悠我呀。

“可以的，只要耐下心，好好练习。你的天赋，几乎是将我和加林卡加在乐一起。”内多郑重地点点头，“今天开始不再光练习禁区外闪避射门乐，你需要一个全面的训练计划，所有中场进攻球员需要具备的能力都必须一一进行专项训练。”

“这段时间，我来教你练习任意球。”他不知从哪里找出一个标杆插在禁区发球弧顶偏右侧的位置。“这根标杆表示人墙的最外侧，任意球需要从外侧绕过去射中角上的准度网靶口。不要用移动人墙板，那会妨碍观察射出的球路，你必须仔细观察每一记自己射出球的球路。一旦发现路线对了，记住那个感觉反复练习，你的肌肉记忆能做到的，没有问题。但重要的是第一球，会很难找，一定要有耐心。”

我点了点头。

“我示范一球给你看。”他拨了一个皮球过来，“一点一点来，先从内侧脚弓练起。你知道弧线球的原理吗？”

“不太清楚。”我摇了摇头，我的启蒙教练是个守门员，他从来没有教过这些，所以我甚至连任意球开出的时候应该是旋转的还是不转的都不知道。

“用脚内侧去蹭，不是抽击。”他放慢动作示范给我看，“用右脚脚弓略带一些横向发力，使得皮球在空中飞行的时候保持高速逆时针旋转。”

啊！我忽然明白了，这是利用旋转使球在飞行过程中两侧因为和空气的相对速度不同造成压差，从而产生一股横向力使球的飞行轨迹发生改变。暗自觉得惭愧，自己一个机械专业的理工学士居然要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点拨之后才能明白，弧线球的原理完全就是空气动力学的基础。

这样一来我就明白了操作要点，于是用脚尖勾了一个球过来放在内多刚才开球的位置上，打算试一试。我后退了两步，在心里又默默预想了一下等会儿自己的脚该如何同球接触。想清楚之后，我助跑两步，对着皮球抡起了大腿，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脚上全力控制着从脚趾头开始的每一块肌肉。

脚到了球前，我没有将接触点像以前已经设置在球的中间部位，而是刻意地偏向了右侧，加大脚步和皮球表面的摩擦，一边增加球的旋转。

走你！我心里暗暗发力，将球踢了出去。

在我的想象当中，球应该是从立杆的右侧，然后划出一条漂亮的弧线，窜入标靶的开口之中。可惜球一出脚，却并美誉按照我的计划飞行，甚至路线上都完全不同，没有绕过立杆右侧而是从左面飞了过去。

我一直盯着皮球在看，它速度不快，但旋转得还算是明显，至少肉眼可以看见，飞在空中稍稍划了一些似有似无得弧线，但最终连球门范围也没能射入，擦着立柱左侧飞了出去。

预设是打球门的右上角，实际球却飞出了左侧的底线，偏得非常离谱。但是这可是我有生一来第一次有计划地开出弧线球来，虽然弧线不怎么明显，所以心里还是挺高兴的。只是不知道内多怎么看，所以球刚飞出底线，我就悄悄偷眼打量他的表情。

还好内多也微微点了点头，“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但是只是开头，还要多多练习才行。我也真是不明白，一个加入过国家队而且还上过场的中场球员，居然任意球还要从基础学起，你们国家队的水平是有多不行？”

我听了前半句的肯定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紧接着而来的后半句嘲讽得满脸通红。

“就这样吧，你自己慢慢练。任意球练习是很需要耐心的，只有打量练习才能慢慢积累出感觉，所以不用太着急耐心一点。”内多擦了擦头上的汗，看着样子他是打算要离开了。果然，他接着说：“从明天开始，这里的旅游旺季就要开始了，我得做些准备。所以你自己练吧，有空我会过来看看的。”说完就扭头走了。

看着内多的背影，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骗我，实际躲去偷懒了。自从住进这个酒店，除了承办了两三次俱乐部的庆功宴和晚上有一些附近的居民来吃饭以外，我就没有见过一个其他客人。而且旺季不都是慢慢到来的吗？没听说过一夜之间突然降临的。

也管不了那么许多了，我还是继续埋头练我的任意球。

一直练到太阳下山，都看不清踢出去球的飞行轨迹了，我才发现已经很晚了。不知道把装球的兜子踢空了多少次又去捡回来了多少次，我只觉得右腿的大腿肌肉肿胀的不行，平时练完腿部力量胀得还要厉害，刚才心思都放在球路上不觉得，现在一停下来觉得腿都已经不听使唤了。

经过这一下午的练习，我基本找准了触球点的位置，虽然还是一次也没能拉出漂亮的大弧线来，但已经不会再像第一球那样偏得那么离谱了。

我强撑着把场地收拾干净，才离开。虽然累得够呛，但一想到多年来身为中场球员的耻辱——不会踢任意球即将被清除的可能和今天取得的收获，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上楼冲了澡换了衣服回到楼下，大堂里还是只有几桌吃饭的客人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心想看来内多果然只是不高兴陪我在大太阳底下晒着，才想出旅游旺季的借口来的。不过，我也没有胆子大到敢去当面揭穿他的地步，吃完晚饭我就早早地回到房间，累了一天稍微看了一会儿电视之后就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是周一，天还完全黑着，我就被闹钟给吵醒了。按照计划我还是带球进入到那个集市里去，但是今天我可是要去上课的耽搁不起，所以将闹钟提前了半个小时。

翻身下床换上跑步的衣服。现在我的衣服是耗费得最厉害的，经常一天就要换两三身。现在接近六月，南美洲的天气应该算是进入了深秋，但这里的平均气温还是保持在三十摄氏度左右，只是潮湿稍微好转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