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及苦难者这个敏感的话题，凤凰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他觉得红马尾这样说，扎住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所以，在你们心里除了天才之外，那些笨拙的，那些朴实无华的，都不配拯救？”他说。

　　“我们虽然是英雄，但也只能拯救一小部分人，择轻而重，这是雨下直树的原话，”红马尾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我昨天已经给你打过预防针了，你为什么还这么惊讶，你不是也属于天才那一类吗？”

　　凉宫弘树毕业于翁瓦台学校，专修医学，获得硕士学位，其智商也在120左右，确实算得上名副其实的天才。

　　凤凰摇了摇头，说道：“这跟我是不是天才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觉得这样做并不好。”

　　“不好，那里不好？因为没有拯救那些穷人，你是想这么说吧？”红马尾大口喝了一口酒，有意无意观察凤凰的表情。

　　“这对他们也是一种不公平。”

　　“那你想要拯救他们？”

　　“什么意思？“

　　凤凰扭头看向红马尾，觉得她话里有话。

　　红马尾从嘴唇移下酒杯：“我想说的是，你知道田埔县每年都要死多少人吗？最少是上千人，特别是那些穷人家的女孩可能会被卖进夜总会，成为非人非兽的玩具，享受你永远都猜不到的黑暗，其实不用我说这么多，你心里可能也明白，因为山岛睛木就是一个鲜活的例子，她就死在公安局的后巷里，我也猜到你的内心里，了解到真正的苦难者联盟后，你也没有太多欲望来守护它，因为你觉得他们还不够苦难。”

　　不可否认，红马尾说对了一个事实，凤凰对现在这个苦难者联盟并没有多的怜悯感。“可是你当众宣布我守护者的身份，这个苦难者联盟我还是会继续替你守护下去，为了你的诺言，为了你把我当成一个好人。”他说。

　　“我想说的是你为什么不尝试改变它？”

　　“改变，改变什么？”

　　“改变苦难者联盟，我需要实力强劲的支持者，我需要英雄去支持我，苦难者还有一大块空留地，我想把它留给那些穷人还有……“

　　“你的想法还真别致，继续说下去，还有什么？”

　　凤凰的表情藏的很隐秘，他只是下意识喝了几口酒，仅凭外表的状态根本不知道他的内心在想什么，但话说到这里，已经收不回来了。“你知道比普通人更惨的人是什么人吗？“她问。

　　“穷人？”凤凰迟疑了一下说道。其实他的内心已经有了答案，但他不知道要不要说出来，那是一个禁忌的话题。

　　红马尾又大口喝了一口酒，才缓缓开口：“你知道田埔县每年要报废多少具式神吗？”

　　这是一个无比敏感的话题甚至比谈论犯法的事更加敏感，因为伊卡洛斯正在跟人类打仗，而凤凰也是第一次从红马尾的脸上观察到了有些忧虑的神情，那是怎么也掩饰不掉的，不知她是因为这个话题而忧愁，还是因为其它，但凤凰本身对这个话题十分关注。“那要报废多少式神？”他问。

　　红马尾说道：“你知道被圈养起的母羊吗，式神跟它们境遇差不多，每年功能性报废的式神从报纸上统计最少是上万具吧，还有未纳入统计直接被扔弃的式神，更会使这个数字加一层霜。”

　　深了深吸了一口气，红马尾又道：“田埔县根据平京市下达的法令会尽力去维持一个平衡，除A级的式神以外，田埔县所有式神最多的生存时限只有三年，三年不管好与坏都要进行回收，所以这也注定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式神无论在这个社会上怎么生存，它都不会得到幸福，只会沦为一个为人类所摆弄的牺牲品。”

　　经历过军舰那一件事，经过了编号1476的死亡，凤凰一直明白这个事实，他说他明白。

　　“你觉得这对式神是一种不公平的待遇吧？”红马尾突然迫切的对他说。

　　凤凰突然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没有说话，像是在她身上探究着什么。

　　这种眼神刺在红马尾身上，让她浑身感到不舒服，低下眼神，问他：“你，你是不是觉得我说错了什么？”

　　“没有，你不像是对式神产生好感的人，”凤凰回想起昨夜红马尾碰到那位式神而产生的场景，“我一直以为你跟其他人一样，都非常厌恶式神。”

　　不能怪他这么想，红马尾知道在自己在别人面前，都对式神表现出极度憎恶，她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接着抬头看向凤凰：“那我问你，你自己是不是跟其他人一样，也非常憎恨式神。“

　　“不是。”这次凤凰回答得十分干脆。

　　“我也不是，“红马尾也立马回答，“这就是你与众不同的地方。”

　　“之前我以为我是一个异类，看来我不全是，“凤凰露出了微笑，“那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你曾想像过式神与人类和平共处的场景没有？“

　　“有过。“

　　“那把理想变为现实。”

　　似乎惊异红马尾说话的大胆，凤凰把眼睛睁开大了些，直盯着他。

　　“我没开玩笑，我说的是真的，”红马尾也用一种坚定的眼神看着他，“我已经准备好了，我早就在准备，苦难者联盟里有还有一大片积留的区域没有使用，我可以把它全都贡献出来，全都给式神使用，而我需要的是一个英雄来帮助我，带我完成这一壮举，而现在这英雄就坐在我面前。”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凤凰有些闪躲红马尾的目光。说实话，他一直觉得她对自己的评价有些过高了一些。

　　红马尾说道：“是不是英雄不是你自己说了算，而是说别人说了算，它们是最无辜最脆弱的群体，只要你愿意帮助它们，他们就会把你当成英雄，只要你内心里想要成为那样的人，就会变成你心目中所要成为的那个样子，就看你敢不敢付出那一点点的勇气。”

　　凤凰抿了抿嘴唇，又用手指敲了敲桌子，说道：“你到底想要怎么完成这一次壮举？”

　　“我想要叫板雨下直树，并取得苦难者联盟的所有权。”红马尾放下酒杯，说道，“当他们没办法反抗的时候，那些自命不凡的天才才会全听我的话，而你是我谈话的资本。”

　　红马尾继续说道：“而我想要获得资本，我就必须拥有一股属于自己的势力，这样我才能在下一轮的黑龙帮集体会议上有绝对的发言权。”

　　“有意思，那你想怎么得到资本，怎么得到发言权？”

　　“靠一次聚会，我们会得到好多钱，并且会援助我们很多人手，我们只需获得他们的信任，他们都是很有名望的家族。”

　　马红尾一看就有钱，背景实力雄厚，她所认识的富人朋友也绝对会有很多。

　　“那你要我做什么？我现在就坐在你旁边。”凤凰说道。

　　“那个聚会，是一个内部聚会，只有关系很亲密的人才能被带进去，如果我可以的话，我可以以情侣的身份带你进去，只是假冒的。”

　　“你可以仔细解释那个聚会的性质。”

　　“上层人的聚会，他们喜欢玩一些花样，我需要你去帮我当一下帮手，毕竟你有那么强的实力。”

　　凤凰觉得红马尾跟没说没什么两样，说道：“你可以再解释多一点。”

　　“你去了就知道了呀，”红马尾见一杯鸡尾酒喝完了，她又给凤凰倒了半杯威士忌，“我解释再多也不如你亲自去见一见，如果你对你的身份有所顾忌，我可以亲自跟你的妻子谈一谈。”

　　“不用，直接换一个吧。”凤凰摇了摇头。

　　对凤凰的回答一点也不感到意外，红马尾对他反而露出微笑：“那就换个身份吧，以我义父的身份去，反正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有一个十七岁的女儿也很正常。”

　　“你确不是在开玩笑，你可是要叫我爸爸。”凤凰觉得红马尾又在开玩笑。

　　“爸爸。”红马尾移开酒杯有点嗲声的对他叫了一声，然后又立马若无其事的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这不是很简单吗，爸爸？“

　　凤凰感觉自己有点裂开，拿起酒杯敬了红马尾一杯：“阳比野阳太，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嘿，你还是太单纯了，”红马尾对他笑道，“但我喜欢你这种单纯。”

　　“是你不按常理出牌好吗，大概所有人都在你面前显得单纯，“凤凰将身体靠在沙发上，说起正事来，“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参加聚会？”

　　“就在明天。”红马尾也学着凤凰的样子靠在沙发上。

　　“这么快？”凤凰露出有些惊讶的神情。

　　“嗯哼，那不然呢，还记得好几天前我邀请你聚会，就是关于这件事。”

　　那是一次去见雨下直树的时候，红马尾对自己发出的一次请求，后来因为雨下直树的暗杀而不了了之。

　　凤凰重新记了起来，说道：“原来是这样，但我记得那时你对我的态度还比较尊重，不像现在像三十多岁的大姐大。”

　　“嗨嗨，我只是比较随性而已，什么叫做三十多岁的大姐大？怎么对学生一点礼貌也没有，”红马尾脱掉鞋子，用赤足踹了踹凤凰的大腿，“我都跟你这么熟了，再装那些，我倒显得虚伪，你不喜欢虚伪的人吧，我的老师也说过对于那些你值得信得过的人，就把你的性格真实一面展示给他，这样会使你们的相处更加的融洽，更加的毫无的芥蒂，你应该更喜欢我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