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旅店的老板正瑟瑟发抖地蜷缩在角落，看到众人的目光向他望来时，勉强作笑道：“警察同志们辛苦了，今天要是没你们舍身将这些人贩子抓捕归案，指不定这些丧尽天良的家伙会就会继续危害一方呢！”
莫凡的嘴角扬起一抹弧度，缓缓靠近旅店老板道：“人贩子？”
坏了！一紧张说漏嘴了！旅店老板暗道糟糕，整个刑警队可没人告诉他要抓捕的罪犯是人贩子团伙！
旅店老板的一只手搭在了后腰，拔出一把改造枪对着莫凡就要射击，如此近的距离，这塞满铅弹的手枪就是个小号的霰弹枪！
“砰！”
旅店老板的额头正中间被开了个窟窿，手枪伴随着无力的身体一同倒下。
陈燕缓缓地将枪别回枪套里，看也不看一眼地走了，但从那紧拳头都止不住微微颤抖的手可以看出她的内心并不平静。
“我说李警官，她不会真是个新手吧？”莫凡诧异地问道，刑警见血是常事，迫于无奈击毙顽抗的犯罪分子也时有发生。
李保国苦笑道：“陈燕射击考核是满分，但杀人算是头一回，而且一杀就是好几个。”
很多神射手在第一次射击敌人的时候十成准头能发挥出一半就不错了，因为他们面对的不是一个个死气沉沉的靶子，而是一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也难怪有人会说一个优秀的狙击手是用人命填出来的。
可陈燕就不一样，当人贩子站在她的枪口前时，肾上腺素带来的刺激非但没有让她握枪的手不听使唤，反而更加提升了准头！那一波对射直接五杀，枪枪爆头！
等最后一个人贩子，那旅店的老板也倒在陈燕的枪下时，那最后的一丝兴奋开始散去，才意识到六条活生生的生命死在她的枪下！
横跨数个行省的特大人贩团伙于江口事落网，一时间把临大千人混混斗殴事件的风头给抢了去，李保国作为此次行动的总负责人，荣升为江口市警局的副局长兼刑警大队队长，陈燕也一战成名，任刑警大队副队长。
整个刑警队的人员聚在一起办庆功宴，莫凡作为见义勇为的热心市民自然也沾了光。
“我说莫哥啊……你……你咋知道屋里那人渣要开枪啊。”手上裹着绷带的小张醉醺醺地凑到莫凡跟前问道，其他人自然也竖起耳朵听着。
“你们不知道，我的耳朵比一般人要好使地多，那孙子拉枪机的声响被我听到了！”莫凡笑着解释道。
“那，那你是怎么，嗝……怎么知道那老板是同伙的？”又有人问道。
“猜的，灯下黑也得有个限度，临大混混斗殴事件刚过去没几天，那家旅馆敢一次性收二十多个一起的团伙？”
“哦……原来是这样。”众人恍然大悟。
……
微风凛凛，陈燕独自一人倚着阳台和着闷酒，楼下院子同事们有说有笑的，可她就是提不起心情来。
“一个人喝闷酒啊？”莫凡拎了一箱啤酒上来，说着老套到掉牙的搭讪话。
“谢谢，谢谢你那时拉了我一把。”陈燕迎着风，声音有些低落。
“没什么，眼睁睁地看着一个美女香消玉殒的话，读者和作者都不会放过我的。”
“你第一次杀人的感受是什么？”陈燕问道，随即又摇了摇头苦笑道：“我和你一个杀人犯谈什么杀人感受。”
莫凡：“……”（我靠，不要自问自答好吧！我准备的那一套台词都用不上了！你这样子打住作者水字数的操作很容易被写死的→_→）
摸了摸鼻子，莫凡尴尬道：“咱能别揪着这一点不放好不，我只问你，如果时光倒流到那个时候，你会如何选择？放下枪吗？”
陈燕被问住了，她迟疑道：“可……”
“没有什么可是！”莫凡打断了陈燕的话，直视着她说道：“你依旧会选择开枪，甚至如果有可能，你会尽量击毙更多的人贩子！”
“如果你没有击毙那几个人贩子，或许就会导致更多同事的受伤，甚至牺牲，相信我，到那时你会比现在更加的痛苦！”
“我……”陈燕失神地想要说些什么，或许会说出“我可以做得更好，既能减少不必要的伤亡，也能在少杀几条人命的情况下制服那帮人贩子。”这样的圣母话。
“我也不指望我的话能说服你。”莫凡依旧强势打断了陈燕的话，一步一步地走向陈燕，近得双方甚至都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陈燕有些羞怒，也有些慌乱，想要与莫凡拉开距离。
“那些人渣，在选择做人贩子，在选择向你们开枪的时候，他们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决心，你必须要在他们之前让自己的心做出选择！”莫凡义正言辞地伸出食指……好吧，看着陈燕饱满的胸脯，最终还是怂怂的收回了手指。
“咳咳，言尽于此，你自己想吧。”莫凡在气氛快要变得暧昧起来时，表面功成身退，实则灰溜溜地离开阳台。
“那你呢！我就不信你第一次杀人会如同现在这样看得开！”陈燕大声问着。
莫凡顿住了脚步，他也曾回想过第一次血染长刀时是什么感觉，是俯身狂吐不止的害怕？还是天生大心脏，杀人不眨眼？最终却只是淡然一句。
“我忘了……”
然后，脚步再起。是啊，挡道的人太多了，所以就忘了第一个站在他面前的勇士是谁了，就好像当兵的，你问他上第一颗子弹是什么感觉，枪都摸了，该刺激都刺激过了，还问上子弹有什么感觉？
“忘了？”
冷风吹过，击碎了陈燕心里对莫凡开导的感激，那莫名的寒意顺着脊梁骨直接冲上她的大脑，那大概就是恐惧吧！她明白，只有站在尸堆上的人才能如此轻描淡写地说一句“我忘了”。
楼道口，李保国淡笑道：“还真是谢谢你开导那丫头啊，调理队员的心理健康从来都不是我的强项的。”
莫凡摆手道：“小事一桩，咱都是过来人了，要理智地看待人生嘛。”
错过李保国，莫凡正要和院子里的警员们一起嗨，李保国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在阳台上你最后那句话，是认真的么？”
“呵呵……你猜。”
……
第二天一大早，小张被一股尿意憋醒，看着屋子里东倒西歪的一群人，拍了拍要裂开的脑瓜子，小心翼翼地绕开众人去厕所放水去。
“唉～舒坦。”从厕所出来，小张看着在收拾地板的人差点没栽一跟头。
“燕……燕子……哦不，陈副队。放着我来把，我们几个大男人搞得一地狼藉，那能让你收拾啊。”小张欲要上去接过陈燕的扫把和畚斗。
“你还是先烧壶开水给他们缓缓吧，百十号人灌莫凡一个都全军覆没，最后还是他把你们都抗进屋子里，丢不丢人！”陈燕瞪了一眼小张，想起后半夜莫凡跟拎小鸡似的左一个、右一个地把他们这群烂醉如泥的男人放进屋子里，好在周边没别人，不然整个刑警大队的脸都快被他们丢尽了。
“额……谁成想莫哥不仅身手好，喝酒也是海量。”小张讪讪地说道，但心里还是蛮高兴的，因为平日里那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大姐头陈燕又回来了。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烧壶水？”
“哦，哦，得咧，小的这就去。”
……
莫凡离开了，常昭和常虎阻止事态闹大的本意是好的，所以口头警告一番也放了，板牙和寸头就比较倒霉了，魇族入侵这是可不能透露，总得有人为此负责，但由于打来打去没有造成什么大的经济损失，勒令赔偿临大损坏的公共设施（被莫凡踩坏的地面，群架扯烂的绿化带和旁边停的些许电动车），然后劳改一年。
“李副局长，难道我连我儿子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吗？”一体态丰腴的美妇拿着手帕擦拭着脸上的泪水。
李保国有些头疼道：“赵女士，实在不是我故意刁难你，今早就有人到法医鉴定中心把您儿子的尸体转走了。”
那中年美妇就是陈宇翔的母亲赵莲，其实不仅是陈宇翔的尸体，还有老王的尸体也被转走了。老王是符箓派的人，指不定身上还有一些符箓篆刻，所以得带走，陈宇翔就更不用说，和魇融合的魇人尸体能促进超自然部对梦境纬度的了解（魇人？我咋感觉怪怪的），必须带走。
奇界强硬到连借口的懒得编，直接转移尸体的做法让李保国大为火光，咋滴，人我们放了，连尸体都留不下吗！
“什么样的人能从您的手里提人？我苦命地儿啊……做娘的连给你收尸都做不到啊，呜呜……”
好家伙！我说孙局长怎么有事叫我来帮他顶一下，李保国看着哭哭啼啼赖在办公室不走的赵莲简直无语了，尸体都不知道被转到那里去了，我上那儿去找？
门口的陈燕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走到李保国办公桌前敲了一下道：“赵女士，关于陈宇翔雇佣江口市混混强抢一女大学生，产生了恶劣的社会影响，不知道您是否知情？”
赵莲用手帕擦干了掉下来的几滴眼泪，茫然道：“我，我不知道啊。”
“您身为陈宇翔的母亲，多多少少也是知道一点情况的，如果知情的话，请您配合我们调查。”陈燕露出一个职业性的笑容。
好吧，对付蛮不讲理的女人就要用比她还要蛮不讲理的方式，赵莲败退，李保国在后面暗暗竖起了大拇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