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宣玉的脸就像被牛娃吃的黑红薯涂抹过一样,黑如木炭,赵宣玉心中怒火难平,手中把玩的黄花梨手串,此刻已经被捏出了裂缝。余庆之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物,如若没有李未在旁,也不会令赵宣玉如此难堪。这次,赵宣玉真的是碰上硬茬子了,只能怪自己不能引起父皇的注意,不能让父皇派一个乘风境高手保护自己,再想到赵云海这个野种竟然能使父皇派乘风境高手随行,赵云海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愤怒。赵宣玉看着自己把玩已久的黄花梨手串,用力的将手串扔了出去,这串已经被捏出裂缝的手串瞬间散落一地,几颗珠子滚但了吕望脚下。
陈先阔想说几句安慰赵宣玉的话,但此刻赵宣玉正在怒火中,自己如若说的话稍有不妥当,怕是这一年的努力就要付之一炬。陈先阔思前想后,便决定劝说一下,毕竟如果赌对了,那自己在赵宣玉心中的份量便会加重许多。
“四皇子,气大了伤身,这余庆之一个蝼蚁而已,不足以让四皇子如此生气,四皇子放心,这余庆之我一定帮四皇子解决……”
“闭嘴!你要我成为那不守信用之人吗?余庆之你解决了,那个乘风境高手难道就不会说出去吗?真是猪脑子。”
陈先阔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赵宣玉打断了,这一声厉斥使得陈先阔不敢再言语了。
吕望与陈先阔不同,吕望有资格,他可以随意说一些话,就算是骂赵宣玉几句,赵宣玉也不敢跟他翻脸,毕竟除了有一个禁军大将军的父亲,当朝母仪天下的皇后吕氏还是他姑姑,对一个不受重视的四皇子而言,吕望的份量更重一些。
“怎么,还在生气?”
赵宣玉看了一眼吕望,说道:“欺人太甚,我堂堂晋阳王朝四皇子,一个蝼蚁竟然敢如此得罪进尺。”
吕望弯腰捡起地上的黄花梨珠子,拿在手中转动着,说道:“在乘风境高手眼里,我等又何尝不是蝼蚁?我敢说还好你是四皇子,否则那人敢将你我都杀了。”
赵宣玉知道吕望说的没错,可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吕望见赵宣玉脸色稍有缓和,便说道:“你也别太生气,回去我跟曹伯伯说一声,等下次再遇见那人,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曹胤安,以前是禁军大将军吕乔胜的随从护卫,先如今是吕家的管家,也是吕家唯一的乘风境高手。吕望是吕乔胜唯一的儿子,理所当然的便成了吕家所有人的期望,而曹胤安一生未娶妻,更无子女,又是看着吕望从小到大的,所以对吕望是疼爱有加,甚至比吕乔胜更加照顾吕望,有时吕望犯了错误,被吕乔胜责罚时,曹胤安总会劝说吕乔胜责骂下就算了,不要动手打,可吕乔胜非要教训吕望的话,曹胤安便会脸一横,要给吕乔胜翻脸,每次吕乔胜见曹胤安如此总是无可奈何。曹胤安对吕望甚至是过分溺爱了。
三人游戏不欢而散,陈先阔走在回天国府的路上,心中沉闷。
这是陈先阔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如此的无力,不论是四皇子赵宣玉还是吕望,他都从两人身上感觉到,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对他们来说,自己不过是一个马场的马夫而已,如果马出了问题,罪责一定是马夫的,而他们也可以随时换一个马夫。
陈先阔很想向上怕,他骨子里透露着一股对权利的欲望,他需要权利,他需要控制人的权利。
陈先阔年轻时是一个县中有名的秀才,但有次因为心中的那书生的骄傲,他拒绝为臭名远扬的县城卫军参将写军名录,导致那参将记恨在心,将陈先阔以莫须有的罪名关进大牢,打了个半死。出了大牢,陈先阔便从一个柔弱的书生变成了一个视权利为一切的人。
陈先阔紧紧篡着拳头,血从手指缝中流了出来,滴在了他的鞋上。陈先阔走的很快,他想要回去,回去找喜欢他的那个女人,他要成亲,他要做大学士的驸马。
李未没想到今天竟然遇见了两个皇子,一个书生气息,一个纨绔子弟,真是龙生九子,各有不同。
这次赢了这么多钱回来,李未开心不已,先是去百花楼买了三壶百花酒,然后又绕到祁东歌住的那个破庙里找他喝酒,不过祁东歌没在,李未便在破庙不起眼的角落里放了一壶,便走了。
李府,马上飞躺在竹椅上,嘴里哼着小曲,快活不已,褚天行则一本正经的修炼着。李未进来后,马上飞率先开口道:“爷,回来了,有没有带好吃的?”
李未伸手就是一下,敲的马上飞嘶哑咧嘴。
“就知道吃,你看看褚天行,你要是有他一半努力,怕是啥都学会了。”
马少飞揉着头,嘟囔着说道:“我已经找到灵气最浓郁的地方了。”
“真的?”
“真的。”
李未笑嘻嘻的说道:“你要是说错了,这辈子都别想让我跟你接手腿。”
马上飞一听还得了,连忙说道:“爷,我不说了,您别当真。”
李未则说道:“不行,已经晚了,你要是不说更别想接手腿。”
马上飞哭丧着脸,无奈的说道:“爷,那我还是说吧,就在小溪旁边的酿酒坊里,那里灵气最浓郁。”
李未说道:“还不错嘛,能感知到了,有进步,奖励你一杯酒,说着李未倒上一杯百花酒,送到马上飞嘴边。”
马上飞见自己说对了,心中开心,又喝了一杯百花酒,更加喜悦了。
李未看着褚天行说道:“你练的如何了?”
褚天行睁开说完,有些沮丧的说道:“还是没弄明白剑意和剑势的转换。”
李未说道:“真是一块木头,笨死你得了。”
说完李未头也不回的进了屋。
夜,月光满辉,冷风瑟瑟,李府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一个眉目间总是不知不觉的透露着一股威严的男子坐在李未面前,另一个人颇有一番英气的中年男子则笔直的站在男子后面。
“你来这里不怕我一时生气杀了你?”
“不怕,李先生不会仅有如此气量的。”
“你怎么知道,万一我真的想杀你那?”
“李先生不会这样做的,我知道李先生杀我轻而易举,但那样天下会大乱,晋阳黎民百姓便会再无安定之日,李先生是个为天下人着想的人。”
李未笑着说道:“你呀你,当初真该杀了你。”
男子也笑道:“李先生后悔也晚了。”
男子是晋阳王朝当今皇上,赵永乾。
李未眯着眼睛,看着赵永乾身后之人,说道:“说罢,来这何事?”
赵永乾说道:“来这里是谢谢李先生救我儿一命。”
李未说道:“赵宣玉还是赵煦平。”
赵永乾一愣,随即说道:“都不是,是赵云海。”
李未听白玉生说过此人,依稀记得这赵云海还是武榜天才,不过李未却从未见过。
“赵云海?没见过,从何说起?”
赵永乾笑着说道:“李先生未见过也正常,我这儿子是被先生徒弟落风阳救的,就是前天,在南越新牙山。”
原来是落风阳,难怪李未这么久没等到落风阳回来。
李未则叹了口气说道:“原来是这个逆徒,回来非教训他不可,什么闲事都管。”
赵永乾脸色有那么一瞬间变了,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
“李先生的高徒厉害,赵云海就运气好了一点。”
李未见赵永乾依旧这副言语不尽的表情,便有些烦,说道:“好了,谢也谢过了,情我领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去睡了。”
赵永乾起身抱拳说道:“李先生请便,我告辞了。”
李未挥了挥手,赵永乾转身离开。
过了小溪,赵永乾身后中年男子开口道:“皇上,为何要对此人……”
中年男子话还未说完,赵永乾扭头看了中年男子一眼,中年男子心头一震,瞬间便如坠入地狱般,连忙止住话语。
出了李府,坐上门口轿子,赵永乾一路无话。
李未站在院中,秋风吹过李未散发,散发映着月光,点点闪烁,这是发丝上灵气的缘故。
“怪谨慎的,赵永乾,你身后之人到底是谁?”
皇宫中,赵永乾坐在甘露殿里,手中拿着一支玉毛笔,画着一株莲花,而身旁的中年男子则再小心翼翼的研着磨。
“皇上,有李家那位在,这李未不足为惧。”
赵永乾画着画,说道:“你怎么知道那李未不是李家之人,他也姓李,不过他倒是和李家没多少交际,连那位的存在都不知道。”
中年男子不在说话,有些话可以问,有些话不能问。
片刻,一副水墨莲花画成,灼灼荷花瑞,亭亭出水中。
每当心绪不宁,只有画莲花才能使这位当今圣上宁静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