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色澄清，碧波荡漾，山清水秀，令人怡然自得。

“你很开心。”影梦嘴角勾笑，周身散发着张扬的肆意。“你早就看到子渊不顺眼了。”

影梦轻松的笑了一声，看来这翰曦也不是彻底的无药可救。她还有自己的想法，比如刚刚她真的是一个完美的木偶那就算自己下达了命令，她也可以绕开一两个人，这并不是什么麻烦事，但是她没有。她选择直接骑过去，扬了他们一身灰尘。

说白了，她早就想这么做了，自己只是给了她一个光面堂皇的理由。

“公子，你想多了。”翰曦冷着脸，神情严肃认真。

影梦啧了一声。“你在我面前遵守这些礼节有什么用吗？我们是陌生人，这里又没有别人，我也不属于你的那个圈子里面，我也不会去说你。讨厌谁你就说出来呗。不喜欢他就去收拾他呗。就像你刚刚那样做的多好。

那个啥玩意儿里面不是有个妇从吗？我现在顶着你未婚夫的名号。我也不在意，放肆的用我这个头衔去干你想干的事情呗。就像刚刚那样把原因推给我，你心里过意得去，你也开心。”

在影梦似笑非笑的目光下，翰曦没有说话，依旧不拘言笑，腰板挺得直直的，身上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就好像这样可以反驳影梦的理论。

影梦眼中闪过一丝恶趣味。她可知她此时的做法已经出卖了她的内心吗？

影梦向后一靠，直接靠在了翰曦的身上，别忘了她现在的身份可是男子。

果不其然，翰曦整个人僵住了，进也不得，退也不得。

根据规则，她不应该让一个男子靠他这么近。但随意推开别人，尤其是在马背上，这种可能伤害到别人的行为也不符合礼节。

影梦勾出一抹慵懒的微笑，也不逗她了，坐直身子与他保持距离，感受到翰曦松了口气，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说道。“看到了吗？规则他们是会相悖的。所有的规则都是相对的。

他们说别人没有打你时打人不对。他们就说让你保护好自己。那有一个人用别方式伤害你的时候，你告诉我打人对不对？

你含着金汤勺出生，生活的这个环境不会刻意打压你，身边的人不会刻意伤害你，所以你可以遵守所以的礼仪做一个君子。

但如果你遇到不遵守规则的人呢？遇见不按套路出牌的人呢？你还要遵守那死板的规则吗？规则是，死人是活的。遵守规则是好，但什么时候遵守什么规则要看你觉得什么时候合适？”

翰曦顿住了，看着影梦的眼睛深深地望回去，那平淡疏离的眼中，细碎微光有些破碎，在那寒冰覆盖之是迷茫。

“公子，我想我以什么样的方法活着和你没有关系吧。遵守这些规矩不会对别人造成伤害。”

影梦歪了歪脑袋。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在说自己没有资格去管。

“但我就是那个按套路出牌的人，比起规则我更在意我开不开心。按理论上来说，我的确不应该管你的，但是我看不惯一个人有自由生活的环境，却还一直拘束自己。我不相信这天下真的有规矩，如果有的话，那肯定是人为造成的。没有一个人会喜欢所有的条条框框，永远活在一个圈里。试着踏出来吧，你会发现世界非常不一样。”

翰曦面无表情的骑着马，安安静静的看着影梦，不自知想什么。顿了一会，她慢吞吞的的开口。“我已穿上书页般的衣冠，步行在恭敬的行尸走肉间。”

这话，影梦眸光薄凉，眼底笼罩着一层黑雾，不也是曾经的自己，现在的自己吗？她其实也活在书页中，只不过她有了自己的想法，在限度下选择最大的自由。人人不都是这样吗？可这里是乌托邦啊！

“我说你还年轻啊。你的肩头，没有束缚，没有枷锁，为什么要承受那不属于你的规则呢？想说就说，想笑就笑，为自己鼓掌就好了。什么家族责任，什么尊卑有序，什么知书识，这些都不要急啊，先挑起清风冷月，杨柳依依，草草莺飞。趁有机会的时候挑起美好的事物，当没有机会的时候也不会后悔啊！”

翰曦稳重矜持，但眸色有些眸色深邃，掩盖掉眼中的迷茫。“你呢？”

真是一个敏感的孩子，那么一下就被抓到小尾巴了。影梦长长的睫毛垂出蛊惑的弧度，轻轻笑了一声，尾音轻挑。“我，终其一生，鞭长莫及，马不停蹄，只为回到最初的地方。”

翰曦没在说话，影梦也没逼她，常年形成的习惯不是一天两天能改掉的。

“在有选择的时候，选择自己。在枷锁脆弱的时候，选择摆脱枷锁。不要等一切都来不及了，才意识到，才去后悔。”

影梦坐在马背上，不自觉的吐出一句话。

她感觉她的精神开始离开她的身躯，但同时保持一股一种古怪的联系，她的脚开始变得遥远，无力。

影梦这次清晰的感觉到了身上那股道在影响她。

原来它时刻存在，而她却早已习惯。因为意识到不对劲，才发现它一直存在。

时间像一朵鲜花般在她面前绽放开来，她的脑域开始运行，过去，未来缓缓展现在她的眼前。

“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安静？”翰曦问。

影梦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无力回答她。

她感觉到自己坦然自若的坐在马背上，沉浸在意识中，看见时间在她眼前延伸，延伸至不同的维度，形状—一种古怪的平衡，一种奇怪的漩涡。

像丝线般在她面前展开。非常细的绳子，但是她必须在上面走过，哪怕步履蹒跚。

在其中一个边缘，她再次看到了那场战役，是的，那场血洗八界的战役，美名曰：打破时代。这个墨守成规的姑娘站在自己面前，手上的兵刃闪着血光，眼中燃着兴奋的火焰。

仙兵仙将出现在面前，一场鲜血淋漓的战役。

鬼才训练营没有参合这场战斗，而是站在远方，看着他们精心设计的棋局。

长剑刺穿胸膛，带着火热烧过的肺腑，滚烫了岁月。

在另一端，她生活在了这平静的地方，心智只有七岁的孩童，一夕之间失去了所有的光环。天下大局在于她再于她无关，她的位置上站着另一个人。他代替了她的位置，天下依旧乱了。

从来没有一刻她怎么清醒的意识到，她一无所有。她只是一枚棋子，没了她还有别人。

影梦感觉到自己站在中心，一个重要的枢轴上。两边是截然不同的故事，在安宁和暴力之间。

她默念从晓家学得的心诀，压下升起的情绪。她是一个寻觅者，但她不要再看理智计算出的冰冷结局，而是开始聆听自己血液的簌簌低语。

鹤宛到说对了一句话。“别人只能提点你，到头来还不是自渡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