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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为魔
洛青黎
仙侠 类型2020-07-11 首发时间9.3万 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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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魔星
作者:洛青黎本章字数:4761更新时间:2020-07-25 22:55:37

清水城刚下了一场大雨,濛濛之色笼罩了整座城池。

雨后初霁,占星殿沉闷的气氛却仍没有散去。银发少女坐在殿正中的椅子上,一手托着腮,严肃的看着殿中的诸位长老。

“城主怎么说?”银发少女皱着好看的眉,清脆的声音响彻大殿。

着红衣长老徐徐走前,仰头看向那如天仙般的脸庞,呼吸微微一滞,顿了半晌,方才说道:“城主说,他已经派出使者赶往皇城,上报此事。”

少女气鼓鼓的说道:“呸,皇城的人什么德行?”她捏了捏素白的手儿,“祁问天那小老头,当年要不是……”说了一半,她停下来,看了下殿下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的老头们,没好气的说道“行了,我不说了,各个城市的占星殿也会上报的,到时候看那家伙怎么说!”

“你们退下吧”她摆了摆手,出神的望着殿外,眉宇间多了一抹忧愁。众长老相互对视一眼,无奈的摇头而退。

银发少女怔怔然的神游天外,占星殿的灯火照映的佳人脸庞,染上了一抹金红。“占卜自己的命运,是命运的垂涎,还是另一种悲哀呢?”她的神色渐渐黯然,忽然有些羡慕起她口中的那老头祁问天了。

城外的怒江江面上,钓鱼老翁仍静静坐在扁舟上,水滴顺着他的笠帽滑下来,缓缓的一滴一滴淌至舟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山林里面窃窃私语的鸟兽之声,与那水面荡起的波澜声,交融在一起。

这老翁似也陶醉在这奇美的自然之色里,神情一片怡然自得。若有人路过此地,便可看到天地间隐隐有绿色的气息涌动——从这老者的体内涌出冲至天穹,又盘旋着呼啸而归。远处江面上的阴影像一条巨大的怪兽,在这绿色的景致中欢腾。

忽然,老人安然阖住的眼皮动了动,骤然间,绿雾霍然消散,水中的阴影不知何时也失去了踪影。

“阿公~”远处传来了稚嫩的呼声,从林间泥泞的小道上跑来一位约莫十二,三岁的少年,他满脸雨水而浑然不觉,两条细细的腿上沾满了泥水,却丝毫不影响这少年那蹦蹦跳跳的雀跃模样……

这泥娃子,呸,这少年一路奔跑,“阿公~我来啦!”

江面上的老者睁开眼,慈祥的笑道:“睡醒啦,小潜儿!”

不觉间那扁舟已是靠近了岸边,老者摘下斗笠,露出了一张苍老又和蔼的面容,他一把抱起跑来的少年,任那泥娃子在他怀里扑腾……

“阿公,怎么你又一个人偷偷跑来钓鱼了~”少年亲昵的蹭着老人的蓑笠,老者一脸宠爱的笑容道:“你睡得熟,阿公没忍心叫你”。

老人爽朗的笑声传遍四野,山林间的声音都似因此而寂静了片刻。

“对了阿公,我什么时候去城里上学啊”泥娃子从老人怀里探出头来,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说道。

“这个月阿公就带你去。”老人愣了一下,抚着胡须说道。

少年名叫任潜。十年前随着老人定居于此处。江边附近村落的人帮着爷俩搭建了个小木屋。为这事阿公乐呵呵的给村里的人送了好多鱼,因此被尊称为怒江村第一捕鱼大王,许多村里的人来问他捕鱼的秘诀,阿公总是笑着摇摇头,说几声运气运气。

任潜帮衬着老人取下了舟上的大鱼,这一条鱼约有上百斤重,也不知道阿公怎么钓的,泥娃子心里犯着嘀咕,鱼鳞上散发着暗红色的光泽,若是有清水城鱼市的人看到,一定会惊掉下巴——因为这赫然是怒江中的鱼中之王,赤炎王鱼!一条赤炎王鱼,在市面上以千金算,即便这样,也是有价无市。

赤炎王鱼翻着白眼,整张鱼脸写满了生无可恋,真不知道它被捕前遭遇了什么……任潜有些同情的望了一眼赤炎王鱼,然而想到一回家就能喝到美味的鱼汤,还有那酥绵中不失嚼劲的鱼肉,整个人顿时精神了不少,任潜笑嘻嘻的说道:“阿公,你怎么又打到一条这么大的鱼啊。”

走在前面的阿公抖了抖眉毛,语气却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这条鱼兴许是在水面上跃起时被雷劈了吧,我看到它时,就已经是条僵直的死鱼了。”

任潜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他知道这是阿公的秘密。自小到大他一直很好奇,阿公的神秘显示在方方面面。尤其是一个人在凶险非常的怒江上钓鱼,他觉得阿公一定是位高手。

但阿公从未在他面前谈起自己的境界,最多在自己化灵的时候出言指点了一番。

化灵,据一位阿公的的朋友介绍,是踏上修行路的第一步,代表着可以感悟天地灵气,进行吐纳修行。每个人化灵的时期都有不同。当然,年龄越小化灵则潜力更大,毕竟这代表着拥有更多的时间去冲击更高的境界。也就是所谓的天资更加卓越。

任潜五岁化灵,懵懂间记得一直脸上挂着不少忧愁的阿公反常的高兴,不仅出手帮他稳固了境界,还请来了一位老者为他讲解灵气原理。任潜现在所修行的五灵化气决便是那老者所授。直至今日,任潜已是灵徒五境。

相当于一年不到一个境界的修为增长。即便在清水院的最低等的丙院一脉,这个速度也是极为缓慢。

热气腾腾的鱼香溢满了小木屋,阿公取了一壶酒,脸上红扑扑的。任潜舔着脸向阿公要了一杯,换在以往是不被允许喝酒的。只是小小一口,一抹红色便升腾至脸颊。

阿公见状哈哈大笑,刮了下任潜的小鼻子。“酒量这么小,可当心出去被人家笑话。”

“以前我族的男儿个个是酒量好手!”阿公眼中露出一分缅怀。一杯一杯,木桌中间正是赤炎王鱼,虽然只是取了一块来烹饪,仍然显得分量十足。酒的醇香和鱼肉的鲜香交织在一起。金黄色的汤水混着浓浓的灵气,将整个口腔浇满!嫩,滑,爽。不是仙境,胜似仙境啊。任潜微眯着眼睛感叹,看到阿公也是半酣的样子,不由得咯咯笑了起来。

这一顿鱼宴十分尽兴。任潜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杯酒,阿公酒壶的酒似乎永远也喝不完,直到最后,阿公的面容在视线中隐约变得模糊,朦胧中任潜仿佛看到了一个伤感的面容,眼中似有隐藏着千言万语。阿公......任潜低声道,随即便沉沉睡去。

清酒的醇香中,桌子上的灵力火焰悄然熄灭。

茫茫月色,天边的乌云滚滚,使得月光浅浅的披在地上。观星阁楼上,银发少女静静的伫立着,一双美眸呆呆的望着天际。她轻抬臻首,瓷白的脸庞浮现出淡淡的忧色。

“魔劫将至。”

在一个月前她就占卜到了这次陨石坠落,极似传说中的魔星坠世。这也是她一直担忧的原因所在。

魔星坠,魔子出。这句话在这片大陆流传了千万年,每一次魔子出世前,必然有魔星陨落为前兆。而魔子出世,必然是大陆浩劫。

仿佛是印证着她的话语。乌云被撕裂了一个大口子,一颗通体赤红的陨石燃烧着黑色的火焰呼啸而坠,袭向清水城外的山林,如果落到地上,整个清水城怕是也要受到波及。

怒江中江水横卷,一个巨大的漩涡中,窜出来一条足有数百丈的肉翅巨蛇,尖锐的吟啸而出,蛇头处鼓起的硕大的青色肉包,隐隐有化龙之势。那巨蛇张开巨口,一口便将陨石吞入腹中,燃烧的黑炎似乎在它体内被直接浇灭,巨蛇打了个饱嗝,嘴里冒出一阵阵黑气。这形象,给旁观者了一副莫名的萌感。

银发少女惊愕的捂着嘴,“好大,好大的蛇,”随即她眼中的惊骇难以形容,“就这样被它一口吞了?”

“魔星坠世?呵呵”清水学院的一处书房内,一位老者放下了手中的灵力卷轴,对一旁静候的中年男子说道,“阿杰,你也认为这是魔星坠世吗?”

那中年男子一身朴素的淡黑色长袍,说道:

“魔星坠世,不过是星象学中的一个术语,我们楚国万载历史未出一次魔星降世。这陨石即便携带黑炎而来,但要说是魔星降世,恐怕也得继续观察一番才好说。”中年人显得恭恭敬敬。眼前的这位可是整个清水学院的院长,他的话中之意,中年人想都不用想就是一顿附和。

老者点点头,似是想到了什么,沉默着,桌子上的纸风车忽然呼呼的转了起来,越转越快。中年人心中浮过惊意,连忙问道:家主,可是第九代魔子要在我们楚国降世?

他的身体颤抖了起来。那是他无法想象也不敢想象的事情。

“若是魔子降世,这楚国早就乱了。即便是陛下也挡不住那些势力。”老者眉头微皱,但这陨石的星象也是十分诡异,处处透出古怪。忽然,他桌子上的一张白纸显示出画面:正是那巨蛇吞食陨石的一幕。

老者脸色一变,化作一道白光从书房中消失。

瞭望台。

城主府府主皇甫燕心惊胆战的看着城外的巨蛇,他在那巨蛇的气势面前提不出一丝想要与之战斗的勇气,他身后的一众府卫则更是惶恐无比,一句话都不敢说,生怕巨蛇一转头向他们袭来,只得一群人在那默默地咽口水。城主皇甫燕看了看身侧的一位星袍老人,那老人露出无奈的神色,对他缓缓摇了摇头。

巨蛇未曾搭理这清水城,它甩了甩巨大的脑袋,又一头潜入了江中,整条怒江顿时波涛汹涌,巨浪滔天。“这条蛇,怕是达到了传说中的神通境罢”皇甫燕望着远处消失的巨蛇,喃喃说道。

星袍老人复杂道:也许不止......

城外小屋里,阿公望着熟睡的任潜,眼中闪烁着莫名的神采。他叹息了一声,从怀里取出一块淡紫色的玉佩,塞到了任潜怀中。

“潜儿啊,阿公不能再陪着你了,本来还想看着你安安全全的长大,但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说罢,他起身又取出了一封书信,静悄悄的放在木桌上。吱丫一声,开了木门,他又回头望了眼任潜。睡梦中任潜仿佛听到了木门关闭的声音,呢喃了一声“阿公…”

江面上,那巨蛇仿若有所觉,腾飞而起,清水城的众人又一次感受到了宏大的视觉体验。“你看!阿燕,上面有人!”一位宫装妇人惊呼出声,众人顺着她的指向望去,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静立在蛇头上,目光苍茫如同蕴藏了万古的孤寂,看得众人一阵瑟然。巨蛇乘风而起,突破了苍穹,消失不见。

穹顶之上,阿公静默而立,他的目光流转过下方,然后微微闭上了眼……

“此后,就做个普通人吧。阿公此去……”他脚下的巨蛇忽然剧烈的颤抖,蛇目中流下两行血泪 。巨蛇的腹部,隐隐有黑色的火苗窜了出来。阿公蓦然睁眼,他一指指向巨蛇,“赦!”

密密麻麻的符文爬满了蛇体,淡淡的金色光晕缓缓的压制了那黑色炎体。巨蛇不再震颤,吟啸着升至星穹。

深远的穹顶间留下一句淡语。

“借助魔神之力来找到我,我族如今已是如此猖獗了吗?”

在不知多少重远的未知的世界深处,燃烧着黑色的火焰的祭坛上,数千位灰色衣服的祭祀者齐齐抬头望去。在他们身后,类似的祭坛无数,放眼望去像是一片魔星之海。场地的正中央,一位红衣老者肃然而立。

天穹间响起隆隆之音,一座祭坛上出现光幕。其中显现的画面,赫然是清水城。

终于找到你了。老者轻笑。正要一指点去,忽然一张吞天巨口出现,画面一黑。

......

“千螣!该死的逆贼!”

老者一脸阴沉,他的面前,十二面古朴的龟甲浮空,缓缓旋转。

“你们逃不掉的,逃的了我巫族,逃的过天命么?”红衣老者低声轻语,周围的情景显得玄易非常。

就在此时,异变突起!那台下的祭坛上的黑炎愈烧愈烈,最后融汇在一起,组成了漫天黑炎。黑炎之上,一个散发着恐怖气息的虚影模糊的显现。

呵呵,红衣冷笑。“区区魔神虚影。若是你本尊来临,我可能要忌惮三分。”言毕,冲天而起。

一座古朴的神殿里,神明少女跪在地上,蹙着娥眉,轻声道:“是非因果皆在这一人。”

如梦似幻一般的魂音从虚空中传下:赐予他!

一物显现在祭祀之桌上。

那是裹着黑芒的魔神之种!少女内心惊呼。

“遵命,主人。”神明少女匍匐在地,乖巧的说道。

滴答,滴答。

皇甫燕抬头看天,夜色愈加浓厚,他伸出手接了几滴雨水,说道:

“全城戒严,实行宵禁。凡是有出现在街上的人,通通缉拿。如有作乱者,一律就地击杀!”

“罗宣,你亲自带人去上报皇城。紫陌,立即带人去那巨蟒出没地点探查,如有发现,立即汇报!”

阴影中走出两人,那名叫紫陌的女子周身环绕着黑色的影子,片刻后,二人就消失在了阴影中。雨越下越大,也不知是那巨蛇的缘故,还是天象使然,这大雨没有一点要停歇的迹象。

“通知司雨阁的人查看一下这雨笼罩的范围有多大。”语毕,周围又有数人领命而去。

他凝立在雨中,一时间思绪万千。“这世上,竟然有人能压制星象之兆。”

漫天的雨中,一只洁白的纸鹤摇摇晃晃的飞着,从一众清水城的兵将头上飞过,慢悠悠的飞向城内,满城将士,竟无一人发觉。

纸鹤继续飞着,穿过一条条街道。在接近一个身影的时候,被一只手轻轻接在手心。这身影在雨中默然而立,望着天际,正是清水院长。

“走的这么急,连声告别也来不及说。”

纸鹤上,是一行苍劲有力的字体:洛苍吾友,劫至,吾去矣。潜儿就拜托你了。

“阿杰,明天你去城东30里的地方,去接我的一位学生。具体位置这纸鹤会告诉你。”洛苍转身而回,对一旁急匆匆赶来的中年人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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