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不想,而是怕赵家老祖容不得我,这难道有什么不对?”赵无极疑惑道。
“你说的不无道理,却只能算是说对一半。”林夕笑了笑,开口道:“你有没有仔细想过,一个明知道自己要沦为别人大药的人,应该是怎样的反应?”
赵无极恍然大悟,自己伪装的是好,但却太过清醒了,对什么都有着诸多顾虑,一个明知自己悲惨命运的人,不该如此守规矩才是。
“你所做的一切或许都在那老贼的掌控之中,哪怕是你能当上赵家家主,也未必能够逃脱他的掌控。”林夕继续分析道,“换句话说,只要你守他的规矩,他就不会理你,但你就逃脱不了他的手心,或许那老贼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可怕。”
赵无极头上生出一阵冷汗,见状林夕没有理会,只是继续开口道,“甚至有可能,连你从未放下你的弟弟,他也知道。”
“这……”赵无极心里一个哆嗦,这恰好是他最害怕的一点,若是那老贼拿捏到他的这个弱点,他想要改变注定的命运,必定毫无希望。
林夕叹了口气开口安慰道,“当然这一切都是我的猜测,未必就是真实的情况,我们也不是毫无希望。”
“若果事情真的像你刚才所说的那样,那我们是不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成功了?”赵无极低问道。
“不是。”
林夕摇了摇头,语气笃定,“若是赵公子绝对按照我的计划实施,我们应当还是有一丝希望的。”
“好,我定当照做,丝毫不差,但愿你没有骗我。”赵无极思索了良久,才算彻底认可了林夕的计划,“二十天后,我只能给你争取到一天。”
“嗯。”林夕点了点头。
“凭你对待无双的态度,这次我信你。”
说完,赵无极起身向着门口走去,在快要出门之际,脚步忽然停顿下来,转过身开口说道,“你把那孙冉放走是看重了他的智慧,想让他帮我,这我能理解,那你把这赵灿杀了,也是在为我造就一个好的开端吧。”
“不是。”林夕说了个不大不小的笑话,“我杀赵灿是因为,纯粹是因为我的‘道理’言论被他听去了,我要灭口。”
“我信你个鬼。”赵无极没有好气的说道。
说罢转身向着门口走去,口中小声呢喃,“我以为自己为了生存够毒了,没想到你比我还毒。”
林夕目视赵无极离开,直到赵无极身影即将从视野中消失之际,他的脑海中忽然听到一句传音,
“城东执法队的队员,随你处置。”
林夕起身对着赵无极离去的方向抱拳一拜,低声道:“一定不让赵兄失望。”此话,是对已经离去的赵无极所说,但更多的是他对自己的承诺。
赵无极不傻,反而很是精明,只是有些当局者迷罢了,对此林夕深信不疑,他换位思索了一些,要是他是赵无极,他能做的更好么?
‘不能。’
这是他想了好多遍的答案,能够看清是一回事,能够做到又是一回事。
林夕给赵无极玉简中的计策很‘毒’且很危险,‘毒’到了丧尽天良的地步,危险到了作死的程度,但赵无极仍然答应了,这种果决真的很可怕。
‘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雨变化龙。’
他知道若是赵无极能过了最危险的一关,其前途不可限量,比不比得上陈沐兮不好说,但绝对强过此刻的自己。
林夕思绪悠长,想了好一会儿,才回过心神,深吸了一口气,朝着楼上走去,他还有正事要办,关乎自己的未来,绝对拖不得。
对于赵灿的尸体他没有理会,一个死人而已,不值得有任何关注,赵无极自然会把一切都处理好。
“赵贵。”
林夕上楼后挥手招来了赵贵,赵贵连忙跑了过来。
“我问你。”林夕压低声音询问道,“这望江楼可有什么宽阔之地,可以容纳几百人的那种?”
“地下倒是有一处,以前曾作为流云宗来客的演武场,但许久未用,恐怕有些脏了。”赵贵连忙道。
“无妨。”林夕略一思索,吩咐道,“你先派人把一楼大堂内的赵灿尸体处理一番,然后找些能弄晕修行者的蒙汗药给诸位客官用上,再封印了修为统统扔到地下的演武场吧,要快。”
“我马上去办,林公子还请上九楼暂且等待,哪里是望江楼的最好之处了。”赵贵开口说道。
林夕点了点头,而后向着九楼走去。
望江楼的九楼很大,而且只有一个雅间望江阁,说是雅间却着实不小,整整占据了整层的面积,里面的陈设极为简单,一套古朴桌椅摆在窗前,林夕坐下后向外望去,鲤尾江面貌跃然眼前,一副山河大卷缓缓展开。
鲤尾江很宽,以林夕赶得上练气期修士的目力也只是能看到对面若隐若现的青山罢了,江面上更是水汽蒙蒙,一阵阵时不时泛起的浪花击打在人的心灵之中,给人一种万分舒适的感觉。
“只有此处才称得上是望江楼啊。”林夕站在窗边,望着对面的鲤尾江,暗暗感慨。
“林公子第一次注意这鲤尾江?”
就在林夕观望浩浩江面之际,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清冽的女神,林夕回头望去,看到青梅迈着莲步一步步移来。
“青梅,是你啊。”林夕望向来人,轻声道,“过来坐。”
青梅也不矫情,直接走到林夕对面,林夕一同望向鲤尾江,对于林夕他俨然已经熟悉,也少了当初的那分生疏,毕竟她觉得林公子还是很善良的。
两人沉默了良久,青梅忽然悠悠开口道,“公子可想听听关于这鲤尾江的故事?”
“哦,说来听听。”
林夕忍不住好奇,心道,“鲤尾江竟然还有故事,莫非与鲤尾有关?”
青梅没有转头,看着浩浩江面开口道,“传闻此江本无名,直到一尾锦鲤在此地跃了龙门化为蛟龙,这才改名为锦鲤江,但却有许多文人觉得不雅,随后取了锦鲤中的一字,而后改名为锦鲤江。”
“没了?”林夕询问。
青梅点了点头。
林夕不由得有些失望,心道,你这么专注的神情、忧郁的神色,到头来只这几句故事,也太对不起我的期望了不是。
青梅笑了笑,好像是看穿了林夕的不痛快,她补充道,“传闻这宽几十里、长不知多少的鲤尾江只是某一条不知名讳的江流分支罢了,而那条江流是一位仙人空手从中洲凭空扯来,更是随手裂开了大地,把大江安置到了其中,从那以后,这东胜大陆再没有缺过水源。”
林夕哑然,几十里宽的鲤尾江只是一条大江支流,那么那大江要有多大,宽几百里还是几千里,着实恐怖了一些吧。
而若是传说为真,那一手扯着大江横跨大海的道人,要有如何的通天修为啊,这真的让人细思恐极啊。
而且无端的从中洲扯来人家的江河,人中洲修士怎么会同意的,那可是河山啊。
一寸山河一寸血,山河怎能让,即使是修士也是如此,若是传说为真,那么岂不是说那人盖过了所有中洲修士,这也让人骇然了一些。
诸多思绪从林夕心中流淌而过,他努力压下骇然的心情,向青梅问道,“这传说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我老家啊。”青梅回答道,“我老家就在这鲤尾江边,这个传说可是已经持续了不知道多少年了,就是不知道真假。”
“应该是假的吧。”林夕摇了摇头,尽管心中震撼,但他显然不信,毕竟那样的修为根本就不是人能达到的,林夕可不认为是一个无聊的妖怪扯来的。
“我倒是希望是真的,希望我家乡的每一个传说都是真的。”青梅神色有些没落,“要不然那些受到传说佘毒的世俗凡人,岂不是都白死了。”
“能和我说说你们家乡的传说么?”林夕忽然来了兴致,青梅家乡的传说,似乎有些意思,有机会要去验证一番才是。
“没什么啦。”青梅苦笑着说道,“说是传说,其实大多数只是一种习俗罢了。”
“我们家乡面江靠山,平日里靠着山上水里的东西过活,却也因此有了许多的奇怪习俗。”
“比如说每年的三月十四都要去祭祀山神,村子里凑足鸡鸭牛羊,更是要挑选童男童女送去山神庙,求的山神保佑大家平安。”
“又比如说每逢村落中人上江面捕鱼之时,一定会在江岸点上几柱香拜会江中水神,而后才敢下水。”
“还有就是若是人要度过几十里的浩荡鲤尾江,必须要带上祭品祭奠水神保平安,连去水神庙拜会都不管用。”
……
“灵验么?”林夕询问道,“祭祀山神之后来年就会风调雨顺,给河神上香之后就一定平安归来,祭祀河神之后就一定能安然渡江,是这样的么?”
“应当是灵验的吧。”青梅回答道,“我只知道若是哪一年没有童男童女送到山神庙,村里上山打猎的猎户总要死上几个,村里的人家也总会被坍塌的山石埋上几户。”
“水里的倒是好一些,不上香出事的渔民并不多,大多也平平安安,但因为渡江没有带祭品出事的,却是极多。”
青梅说完眼光失神,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