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凌泽楷拜见韩悟休出来,由书童领着去宿院时,隔着一条走廊看见林关乎坐在地上,包裹里的东西洒了一地。
他急忙跑了过去:
“关乎,你这是怎么了!”
“师兄你可不能疾奔,会被打的。”
林关乎懒懒的坐在地上,丝毫没有起来的意思。
“怎么回事!”
凌泽楷问带路的书童,书童无奈道:
“姑娘犯了学院的规矩,被执礼夫子给罚了。”
“不是去住处么,为何会遇见执礼夫子。”
“这。。。。姑娘不满意住的地方,想去找公子。”
“师兄,他们让我一个人住一个和柴房差不多的屋子,一个特偏僻的地界,屋子里里面灰几层厚,估计好几年没有人住了。”
提起这件事林关乎就不高兴。
“可是历来各个王孙公子的仆人都是住那儿的,这是院长定的。”
书童还是低着头解释。
林关乎的内心:我呸!
“你们误会了,她是我妹妹,我们从小就住一起的,这事儿我忘说了,你们把她安排在我隔壁住就可以了。”
凌泽楷急忙道,然后低身拾起地上的物件。
书童连忙帮着拾起。
“哟!刚才我见执礼那老头气呼呼的过去了,发生了啥事啊?”
走廊中突然传来一声。
只见一位少年手中甩弄着一个荷包,步伐轻快的朝几人走来。
听到少年声音的瞬间凌泽楷楞住了,待他抬起头时,记忆中的故人现在正少年模样,待少年站在他面前,他有些恍惚,下意识脱口而出一个名字:
“苏小津。”
少年有意放了几缕头发遮在左脸,但在他抬头的瞬间,别人都能看见少年左眉角蔓延到脸颊上的乌青。
苏小津很惊讶凌泽楷知道他的名字,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你莫不是我师傅说的那个学生?”
还未等凌泽楷反应过来,苏小津便看到了林关乎,他弯腰凑到林关乎身前,打趣道:
“这是哪家的小妹妹,怎么坐在地上?”
林关乎盯着苏小津的脸,眉头一皱:
“你左眼睛被人打了?”
空气突然安静。
然后苏小津摇着头笑了笑:
“这是胎记哦,妹妹。”
“奥——蛮有个性的!”
林关乎发出真挚的赞叹。
“你是和谁来学院的?”
苏小津继续问道,林关乎指向凌泽楷,
“他。”
“那你叫什么名字啊?”
“林关乎。”
“好名字啊,你父母一定是读过书的人!”
“我父母好像死了。”
空气再一次安静。
凌泽楷拉过林关乎,对苏小津道:
“我还要和我妹妹去整理住处,明日有缘再会。”
“都拜到我师傅门下了还说什么有缘,我们怕不是要天天见面了。”
看着二人匆忙离去的背影,苏小津翻了个白眼。
若论上一世,凌泽楷最为其感到愧疚的人,苏小津绝对是其中之一。
上一世的凌泽楷也是十六岁来到江南同泽学院,拜入韩悟休门下。韩悟休有一个关门弟子,便是苏小津。
苏小津与他同岁,他不是什么王孙贵族家的少爷,他是韩悟休从雪地里捡回来的小乞丐。韩悟休把他当儿子养,毕生所学都传给了他。
刚来时,苏小津仗着自己先入师门让凌泽楷喊他师兄,他一次都未喊过,因此二人互相看不顺眼,后来发生了一些事,二人才成为朋友。
后来,凌府被告有谋逆之疑,所有凌泽楷当年待过的地方,帝天监都会派出军队来盘查。苏小津为了帮助凌泽楷逃出帝都城,度过边关去关外,被军队乱箭射死在马上。
他依然记得苏小津身上插满了箭,血顺着马背往下淌的场景,苏小津一直止不住的咳血,但他仍然用尽力气朝快要流出眼泪的凌泽楷吼着:
“你他妈的不要看我!走!快走啊!你他妈给我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一闭上双眼,那从马背上跌落的身影似乎就在眼前。
还好,还好他现在只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年,还好一切都可以重新来过!
“师兄?师兄!”
林关乎的叫声让凌泽楷回过了神,他急忙看向林关乎:
“怎么了?”
“到住的地方了!”
林关乎指向面前的宿院。
这区别还真的是有点大啊!
林关乎看着眼前明亮干净的屋子感慨。
屋子里面设施齐全,每日还有下人前来打扫卫生,这是来读书的么?这待遇也太好了吧!
林关乎正欲踏步进屋时,书童拦住了她。
“又咋滴了!”
林关乎不耐烦道,书童指了指旁边的一间屋子:
“姑娘,这才是你的房间。”
“…………”
林关乎拎起刚放下的包裹,横了这个事多的书童一眼,去了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