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极其实就是君无忌,尔朱落兮自然也知道君无忌的来意,两人心照不宣。
天行毅此刻心中所思却也差不多,尔朱落兮是否真有心行刺今日便可见端倪,他心想:“南陈的江畔青,北卫的谢冲,大夏的赵无极,还有西蜀的傅无衣,尔朱落兮,我,这里除了东幽国没有派人来之外,倒也算得是一个大杂烩。”
尔朱落兮是否真心想要刺杀尔朱荣?眼下他看不出来,但他和君无忌一样,只要这个机会有万分之一可能,他不能放弃。
坐在尔朱落兮身旁还有一位,这人道士装束,穿着白色羽衣,淡淡的面无表情,天行毅从他身上一眼看出他和之前他所见过的那个冒充尔朱荣女婿的李澹有些相似的气质。
尔朱落兮为众人互相介绍的时候,这人目不斜视。
天行毅也早已对他心存戒备。
尔朱落兮语调忽然缓慢了:“这位是....
他叹了口气:“这位是灵山弟子,唤作门雪,特来助我们捉拿——”
他拖长了声音,声音之中有一些狸猫戏鼠的味道。
他的手摩挲着手中的茶杯。
天行毅冷笑一声,一听捉拿二字,不由得圆翻怪眼,道:“尔朱落兮,何必藏着掖着,莫非是要捉拿我不成?”
他话音才落,尔朱落兮忽然将手中的的茶杯狠狠的扔在地上。
门雪忽然站了起来;
江畔青忽然握住刀头猛的一拽;
旁边的尔朱落兮忽然便抓住天行毅的左胳膊;
门雪迅速出手,攀住了天行毅的右胳膊;
尔朱落兮的师傅傅无衣抓起酒壶向着天行毅的头砸了下来。
来自北卫国的谢冲则抓起一个琉璃盏,在桌上一敲,手里攥着锐利残片。同时,嘭的一声踢翻了桌子。
差不多整座人几乎同时都有动作,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出手。
天行毅的身形陡然在电光火石之间避开,只是,那把众镜却似不肯脱出江畔青之手,他一时牵扯,竟无法从江畔青手中夺下,众人兵刃交至,他不由得先放开了手。
他一放手,江畔青早把众镜刀抢在手中。
众人之中,只有来自大夏使节馆驿的化名赵无极的君无忌冷冷的看着一切,目光严峻,哪怕是桌子被踢翻,他仍然坐在那里,面不改色。
........
天行毅纵身而前,一把抓住了尔朱落兮,喝道:“你这厮敢从中捣鬼?”
尔朱落兮大叫:“你待如……”一个“何”字还没离嘴,胸口上拍的一声,已被天行毅重重击了一掌,登时噔噔噔退了数步,一跤坐倒在地。
谢冲等人见了这情状,知道天行毅如今是虎落平阳,确是要困兽犹斗的。
三人一齐抽出兵刃,护在身前。
傅无衣叫道:“天行毅,乖乖受缚,我们可免你一死。”
天行毅纵声大呼:“今日大家同归于尽,谁也别想活了。”猛向四人冲去。
谢冲一对判官笔向天行毅背心连递两招,同时尔朱落兮身形跃起,一把雁翎刀也砍向天行毅腰间。
天行毅大喝一声,跃向半空,仍向傅无衣扑击下来。傅无衣手使鸳鸯双短剑,霎时之间向上连刺七剑,这一招“七星聚月”,实是他平生的力作,七剑刺得迅捷凌厉之极。
天行毅右掌略偏,在他左肩轻轻一按,借势跃开。
傅无衣大叫一声,在地下一个打滚,翻身站起,但觉左边半身酸麻难当,叫道:“今日不生擒了这厮,谁都难以活命。”
尔朱落兮、傅无衣、谢冲三人各展兵刃,又向天行毅围攻上去。
江畔青一把扣住了那把众镜,好整以暇的观望着众人。
君无忌望了望他,见他把玩那柄众镜,众镜在他手中似是十分顺服,不由的大是奇怪。
那个号称灵山弟子的名叫门雪的,这时已经退过一边,悠悠然于一旁负手观看众人生擒天行毅这一场大战,神情悠闲之至。
他一袭白衣,看上去倒也是飘飘欲仙。
场中三人围绕天行毅激斗正酣,天行毅虽失了众镜,但一身武艺,终究是九品以上的身手,应变之巧又已入化境。
围攻他的三人虽然都是中土世界中的第一流人物,但一时也奈何不得。
尔朱落兮的雁翎刀上九个钢环当啷啷作响,走的纯是刚猛路子。谢冲的判官笔却是小巧之技,招招点向对方周身要穴。傅无衣的鸳鸯双短剑舞成一团白光。
尔朱落兮大呼道:“这厮形单影只,今日我等众人在这里搏他一个,若还教他走了,大将军那里,如何立功?”
他一心似想为尔朱荣立功,是以十刀中倒有九刀是进攻招数,只盼天行毅应付不来。
傅无衣则似是此计为尔朱落兮所设,尔朱落兮是自己的徒儿,襄助徒儿乃是义无反顾之事,这时左臂虽然剧痛,仍是奋力出剑。
天行毅武功虽然高出三人,若要单单击败其中一人,并不为难,但三人连环进击,就算伤得一人,杀得一人,自己难免受伤。
何况,众镜刀此刻又被江畔青夺了去,江畔青与赵无极以及门雪虽未参战,但在一旁虎视眈眈,形势终究是于自己十分不妙。
斗得数十回合后,他胸中一股愤懑之气渐渐平息下来。
心神一定,出招稍稍得心应手,一双肉掌在三股兵刃的围攻中盘旋来去,丝毫不落下风,眼见傅无衣左剑刺出时渐渐无力,心想这是对方最弱之处,由此着手,当可摧破强敌。
江畔青见三人斗得激烈,望了望君无忌,笑了笑:“先生来自帝京,这名字生疏得很,先生坐在这里,不该是籍籍无名之辈吧。”
君无忌淡淡一笑:“你的来历岂非也不清不楚,据我所知,南陈国内,也没有姓江的名家大族,但江兄弟显然出身名家,而且还能驾驭众镜刀,端的也是非同凡响,变脸之术更是变幻莫测,绝非易容,更像是自然变化,南陈国内,我还没有听说过有你这等人物呢。”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互探底细。
天行毅等五人斗得正紧,谁也没见到,没听到。
就算见到听到,其实也无人缓得出手来来听二人说些什么。
门雪在一旁看了一眼君无忌,似乎在思索什么。
李澹在人世间的遭遇,以及李澹的破戒,圣长老似乎都了如指掌,就在李澹破戒之后,他也被圣长老派遣下山,担任寻龙使。
他先前曾与李澹一起到过西蜀,因此倒也是轻车熟路。
..........
场中四人兀自狠斗,刀光闪烁,掌影飞舞,一时难分胜败。
江畔青看了看场中形势,提了众镜刀,对君无忌道:“这几个人居然对付不了天行毅一个,幸好,我夺了众镜。咱们走,天行毅看我加入,必定要来抢刀,咱教他来个首尾不能兼顾。”
两人站了起来,加紧脚步离开。
忽听得脚步声响,那边天行毅荡开谢冲的判官笔,果然追来。
君无忌负手信步而行,明明听见了天行毅追来的脚步声,却闲若无事一般。
江畔青手持原本属于天行毅的众镜,神色却有些慌张,天行毅武功力敌数大高手,仍然能荡脱冲决,甚是厉害,料想自己抵敌不过,只得提了众镜刀拼命奔逃。
奔出数十丈,江畔青脚下被石子一绊,摔倒在地,叫出声来。
君无忌心想:“这江畔青变脸天下无双,这功夫竟是稀松寻常,也不知他用何法子夺了众镜。”回身假意来扶,手却向众镜刀伸去。
却见天行毅几个起落,已跃到身前,叉腰而立,喝道:“住手。”
君无忌笑道:“我可不是想夺刀,我见江兄摔倒,过来搀扶而已。”
天行毅冷笑道:“呵呵,你倒是好心肠,骗三岁孩儿么?”
君无忌代表大随王朝,对众镜刀觊觎也是自然之势。
两人正说话之间,尔朱落兮与傅无衣、谢冲等三人早已赶到。
尔朱落兮大声喝道:“天行毅,今时今日,你还想逃得脱么?”
天行毅置若罔闻,只是盯着江畔青,道:“众镜择主,我才是它的主人,你不是,快快还我,我不杀你。”
江畔青眼波流转,面上神色氤氲,一时媚态竟显,他望着天行毅,道:“你不舍得杀我的,你不舍得杀我的。”
他的声音很有穿透力,他的脸忽然便幻化成一个极美而娇滴滴的绝世美人,明艳无俦,天行毅再也料不到,她竟然这般美貌,心下震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