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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记忆最深处的先生
作者:人间最美是清欢本章字数:4004更新时间:2020-03-06 18:52:31

那场春雨熄的莫名其妙,天上皓月来的也莫名其妙,月亮似乎也耐不住寂寞出来透气,因此显得格外明亮。

对于自幼行走大江南北的少年而言,实力悬殊太大的情况下要想赢得胜利,那便需要保持冷静,同时细腻追寻每一个锲机,趁着空挡打出一击。

大帐内除了案几之外皆被乳白色光芒焚为灰烬,永安君新回到案前,将合上的书再次打开,他似乎没有任何举动,好似单纯的看书。

李当归的警惕显得有些多余,可少年没有因此而松懈,那块玉石印章此刻被永安君倒着,乳白色光芒没有了好似能焚烧万物的热度,变得像一轮皓月把整个大帐照亮,他双眼死死的盯着案前的将军,不惑之年的男子修为高出他太多。

李当归沉静酝酿的时候,永安君轻轻动了。

只有一个动作,有些多余,却如雷霆。

李当归下意识的退后一步,提起全身力气向前杀去,少年在这一刻好似与伞化为一道箭矢,飞射向永安君眉心。

那是一个死穴。

永安君抬起头看见李当归的时候微微有些诧异,发现对方明知道打不过自己还要杀过来,他一笑置之,片刻之后,忽然有种怅然若失。

他肯与李当归说那么多话,迟迟不动杀招大概就是在他身上隐约看见了当年的自己。

李当归孑然一身,他也是孑然一身。

这么多年来他是学宫唯一一个奇才,碾压所有年轻人登上山巅,在学宫苦修十年,永安君丝毫不在意光阴蹉跎。

其实在李当归走进大帐那一刻,他就仿佛看见了那个孑然一身踏上学宫的少年。

一袭青衫上山。

一袭青衫下山。

来的时候不带一片云彩。

挥一挥衣袖,仍旧不带走一片云彩。

山河中少有人能以不惑之年便超过许多潜修千年的奇才,永安君恰巧是其中一个。

永安君微微叹了一口气,合上那卷书,在油纸伞与眉心相隔三尺的时候,一个‘临’字竖立两人身前,宛如一座磅礴大山。

春秋鼎盛,百花齐放,诸子百家各有千秋,儒家圣人修为冠绝山河,春秋学宫的儒生们以锦绣山河、浩然正气震退妖邪,圣贤、君子的笔墨纸砚更是难得一见的法器,永安君并不喜欢儒生那种文绉绉的感觉,但凡什么事情都要讲一通道理,不管春秋学宫三千君子,七十二圣贤如何出身,管他们‘天生我才必有用’,‘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他永远也不去想别人的大道如何平坦,因此入学当年唯独学了‘兵家’。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排兵布阵,呼风唤雨。

永安君身为儒家学士,虽然学的东西并非是君子礼仪大道,可对于那位圣人还是佩服,门中桃李三千,一百零八山崖的三千君子,七十二圣贤皆有百姓雕刻金身神像,承受人间香火,纵观古今有哪位圣人能让每一个弟子都有那般成就?

先生还特意赠送了他一方‘印章’,雕刻‘清’‘静’二字,寓意深长,便是不想让这个天资卓越的弟子‘以杀养气’造太多杀孽,哪怕杀了数百万人,随身佩戴着这方印章也能洗刷七八分。

‘临’字之后,永安君很快便列出‘兵’字,一尊金甲士卒徒然冒出,一刀与李当归油纸伞碰撞,爆发出金石碰撞的声音。

李当归手腕传来剧痛,身子险些被震出营帐,他借着油纸伞驻着地稳住身子,猛然与金甲士卒杀到一起,每一次碰撞都让李当归有一种油纸伞抗不住这尊悍卒手中长刀的感觉

梦想登上了尘山的李当归,现如今竟然没有胆量拿出长剑与之搏杀。

天府内所剩无几的灵气悉数提起,油纸伞也在那一刻似乎有了灵性,大帐之内有股春风般的剑意升起。

这一次,那把长刀被油纸伞打出缺口,李当归抽出长剑,一手持油纸伞,一手持剑,左手刀,右手剑,上下其攻,左右拍杀,活生生的把那尊金甲士卒打得烟消云散。

永安君脸上稍微有些诧异,“难怪颜宝钗会这么看重你,光是这种剑意就难得一见。”

言语之后,‘列’、‘阵’两个字出现,大帐内风起云涌,前一秒只有两人的营帐,后一秒便是尸横遍野的战场。

李当归很熟悉这个地方,楚江。

他下意识的一抖,手中油纸伞与剑险些没有拿稳,少年呆滞当场,永安君却没有趁机出手,只是沉默了片刻过后,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开口说道:“修行大道上的高山数不胜数,翻不过去,谈何证道?”

他似乎想告诉李当归什么道理,那战场上并没有什么危险。

永安君轻声道:“恪守心中方寸,默而不乱。”

少年呆滞,转瞬即逝。

实际上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就足以让少年向阎王报道,可是永安君并未趁机动手。

李当归深吸了一起口气,迅速把那些字一个个刺碎。

永安君坐如山岳,他心中方寸之地早已乱,看着少年刺过来的一剑,拿起玉石印章,手一翻。

他也是一名修士,堂堂正正的修士,可自从下山之后就没有修炼过,随时随地想的都是如何统御四国,澄清九洲,很少像今天这样与人捉对厮杀。

春秋两个甲子年,山河中从来都不缺剑士,剑修大道也始终排在三千大道之首,人间数之不尽的剑士,可却没有一个能登上背剑山,那便说明了一些有趣的问题。

当看见玉石印章那一刻,李当归立马将刺出去的一剑强行打断,翻身一侧,恰好与那道乳白色光芒擦肩而过,与此同时,他自己也摔在地上。

永安君站起身来,一个很简单的动作,似乎没有后续。

李当归却鲤鱼翻身,下意识打开了油纸伞,不为别的,那方玉石印章实在是太吓人。

没有人喜欢拿自己生命开玩笑,当然,除了案上的不惑男子。

短短调息之后,长剑归鞘,李当归旋转着油纸伞,那乳白色光芒落到伞上就好像雨水,雨伞轻轻一转,它便四处飞舞,把大帐射出几十个大小不一的孔洞。

那些个恐怖的乳白色光芒并不能引起帐篷顶上白袍女子的担忧,倒非是是绝情,她第五境开天眼,虽然初入不久,但也知晓永安君是什么修为,以杀养气的法门固然提升很快,可一样副作用极大,当大帐内没有感觉到那股浓郁的杀气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位大燕不可一世的将军有一方儒家印章,甚至知道那方印章为望帝所用,因为她手中血红色长弓就叫‘杜鹃啼血’,而且也在大夏关隘口亲眼看过李当归战斗,知道这个家伙即便打不过永安君,但保得住性命。

她坚信那个怕死的小家伙,打不过的时候必然会跑出来,因为他还没有完成娘亲的遗愿。

白袍女子与少年相处半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很清楚少年心中想法。

世俗皇朝没有一个剑士,她希望李当归能成为第一个,所以大夏关隘她坐在马车上迟迟不出来,最后也只是重伤了那个修士,目的就是希望李当归在登了尘山之前,不说什么境界,只要开得天府就行。

相信以那家伙一颗赤子之心也能登山学剑,说不定还有机会去剑冢拿一把好剑。

只不过她也没办法进去看看,现如今在斩杀那个修士后,她心疲力竭,而且眼前还有数万大军虎视眈眈,她并不敢轻易调息。

但是看见那动静,颜宝钗欣慰一笑,自己强行督促他锻炼桩功果然没错。

她有点期待,那小子万一真的把永安君杀了,五十万大军暴动起来可不得了,要知道很多时候大燕天子一道圣旨还没有永安君一句话管用。

帅帐动静越来越多,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颜宝钗拿着‘杜鹃啼血’,喃喃自语,“要是被打死了,我一定把你的尸体送上了尘山,替你完成遗愿。”

一向有些傲气的姑娘,忽然有些小女儿姿态,轻轻叹了一口气,“想当剑仙我就没办法了!”

坐在帐顶的白袍女子念叨两句之后就盯着那些士卒,只是可惜正在大帐内与人生死搏斗的少年注定看不见这般极美光景。

她趁机调息身子,怎么着也要留一口气掐出一道法诀‘溜之大吉’。

帅帐内与其说生死厮杀,倒不如看作一场切磋,李当归倒是想尽快解决这场战斗,可永安君显然不给这个机会,打一会儿就坐下来唠叨两句,讲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李当归也趁机休息一下,然后忽然爆起打一阵子,反反复复。

现如今手中铁剑差不多已经变形,油纸伞倒与先前没有什么变化,他的模样很狼狈,像一个乞丐,尤其是头发宛如杂草,双腿打颤,手腕剧痛,而坐在案几上的永安君不像是沙场大将,有些读书人的韵味,完美诠释着什么叫‘君子动口不动手,道理讲不通之后再动手’。

他举着玉石印章的手臂有些乌青,不难看出来是被油纸伞拍出来的痕迹。

大帐内短暂交手,很多时间都是永安君靠着玉石印章以及天府内浩荡的灵气占据上风,手中拎把伞的少年还是像大夏关隘口一样细心追寻锲机,倒是没有吃什么大亏,只是很多次明明可以打中,永安君都能以巧劲强行打偏。。

现如今想要战胜永安君,有些痴人说梦了。

但是李当归就是这么个痴人。

看着大帐中央上气不接下气的少年,那个狼狈模样已经没多少力气继续战斗,那把剑也不能再称之为‘剑’,顶多就是一堆废铜烂铁,唯独那把油纸伞很诡异,一开一合竟能完美抵挡玉石印章的光芒,而且与之硬搏一个不小心被拍得五脏六腑翻腾,虽然没有什么大碍,可那种感觉实在不舒服。

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其实不管是谁,只要十多年不修行,境界必然会倒退,若都十年以前,别说这个少年,便是外边那个白袍女子加在一起,他都能将之斩杀。

从儒家学宫中出来的一个读书人,却是一位兵家修士,永安君以前修为卓越,巅峰时期更是触摸那第六圣贤,虽然失败了,不管怎么说,自称一声‘圣贤’并不足为奇,如今难得有机会看见世俗中出了一位剑士,而且似乎还能在剑修大道上走出一段距离,他便来了兴趣,所以很多时候明明可以赢,他都按捺住不出手。

永安君翻手把玉石印章丢进袖中, 心中飞速酝酿下一步动作。

李当归见他不准备使用那块印章,提着油纸伞把冲到永安君身前,毫不犹豫,一伞拍下来。

油纸伞虽然坚如磐石,可到底不如刀剑锋利。

原本就即将枯竭的少年,这一下力气大不如一开始那般霸道,永安君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身子往右一侧,油纸伞顺着面门劈砍下来,他见势抓住伞尖,还没来得及酝酿下一招,那从头到尾很少说话的少年忽然一字一句,字正腔圆,问道:“不知将军的先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清白少年也不是傻子,听永安君说那么多以前的故事,久而久之心中便会有猜测,果不其然,那位赐下印章的先生就是大燕不可一世猛将的柔软之处。听见这么一句话,永安君顿了一下,也就是短短的两息时间,但已经足够让少年反转局势,于是乎,李当归抬脚狠狠的踹向永安君的腹部,那一脚力道之大,说是他最后的一口气也不为过,也正是这样,让他跟着倒飞出去。

倒在地上的李当归摇摇晃晃站起来,那个时候的永安君正是神游天外,也就是防御心最弱的时候,这么一脚,足够让他痛苦悲鸣,只不过李当归并没有打算就此打住,反而是雪上加霜道:“将军说了那么多陈年旧事,不知道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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