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通电话，对方给她的答案都是一样，林浅浅越听越心惊。
“顾先生现在岂不是林氏最大的债权人？”秘书倒抽了一口冷气，借着架眼睛的动作稍稍冷静了些，“难道说，这些都是顾先生提早计划好的？故意延迟注资，让林氏背上巨额债务和违约金，然后再将债权收入……”
“可……他是为什么？”
这几年来，顾瑾言连林氏主动送出的股份看都没多看一眼，又何必在背后搞小动作。
秘书百思不得其解，等注意到林浅浅神色不对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好像又说了不该说的话，心中一阵后悔。
“林小姐，您别多心，可能是我想多了。”秘书连忙笑了笑，“债权在顾先生手里也是一件好事，说不定我们最后也不用申请破……”
林浅浅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秘书就将“产”字死死的卡在了喉咙。难怪顾瑾言那天会那么爽快的在离婚协议上签字，不过是想换一种方法折磨她。
债务关系，的确比婚姻关系更加能桎梏她、拿捏她。
林浅浅撑着额角，胃部阵阵泛冷翻腾欲起。
见她突然起身，秘书吓了一跳，跟着她走了几步最后尴尬的在洗手间门口停下脚步。
“呕……”林浅浅撑着马桶，白皙的皮肤下青色的血管十分清晰，随着一声声的干呕凸起，像是随时都会冲破脆弱的皮肤而出一样。
医院中什么样的病人都有，没有人大惊小怪，只在她从隔间里出来的时候漫不经心的看她一眼。
“浅浅，你怎么了，我听秘书说你不太舒服？”席一念急急忙忙的赶来，正好见林浅浅从洗手间出来，紧张的将她打量了一圈儿，“去拿检测报告了吗？数据有没有什么问题？”
察觉到林浅浅的目光，秘书讨好的干笑了两声。
他也是没办法啊，现在林总连话都说不清楚，整个林氏的大小事都得靠林浅浅来处理，要是林浅浅再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拿了，没事。”林浅浅不悦的将秘书打发走了，才转头看向席一念目光掠过他身上的白大褂，“‘官复原职’了？”
“昨晚院长通知我回来上班。”席一念高兴的笑了笑，温柔的眼底应着她清冷的面容，“多谢你，为我出头。”
“那天，看你那么生气的离开，其实我很高兴。”在他快要说服自己退到“朋友”的位置时，突然看到了希望。
他了解林浅浅的性格，清楚她的气愤代表着在乎。林浅浅和顾瑾言的婚姻并不幸福，她不爱顾瑾言，她在乎的对象自然不会是顾瑾言。
席一念越想越高兴，眼底的柔情几乎要溢出来。
“不用，你本来就是受我连累。”林浅浅抿唇，又补充了一句，“席一念，别误会。”
席一念只当她是不想承认，也不做纠缠，自然的转移了话题，“正好我今天只有半天的班，一起吃饭吧。”
拒绝的话到了嘴边，林浅浅想起自己还欠着席一念的人情，只得点头答应。
席一念让林浅浅在楼下等自己，上楼换了衣服后才去停车场开了车过来接人。
林浅浅挑了几家适合请客道谢的餐厅，打算打电话定位置，结果被席一念拦了下来。
“今天我来选地方，怎么样？”席一念笑吟吟的看着她，“有个地方，我想去很久了。”
林浅浅表示没有异议，收了手机上车。
车子驶离医院，不一会儿街对面停了许久的一亮灰色轿车也不动声色的跟了上去。
席一念选的地方林浅浅并不陌生，甚至对她来说还十分的熟悉。
“怎么样，我选的地方不错吧？”席一念帮她打开车门，目光殷切，“在国外的这几年我每次做梦梦到最多的就是学校了。”
“回江城后，我一直想回来看看，却没抽出时间来。”
此时正是午后，校园里的人很多，穿梭在其中，林浅浅恍然间有种回到了学生时代的错觉。
席一念不远不近的跟在她身边，也不多话，只偶尔会指着路边的某个地方说些什么，两人之间的气氛静谧又美好。
不远处，“咔擦”声接连而起，将两人并肩而行的场景悉数定格记录。
林浅浅动作一顿，猛然的回头，目光敏锐的扫向身后。
“怎么了？”席一念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除了一片林子之外什么都没有。
“不知道，我刚感觉有人盯着我们。”林浅浅皱眉，不死心的又看了一眼，才不确定的收回目光，“可能是我的错觉。”
“你太紧张了，我们的穿着打扮一看就是校外人士，学弟学妹们多看两眼正常。”席一念了然一笑，看着林浅浅静静的站在树荫下，心头微动忍不住抬手。
“去吃饭吧。”林浅浅后退一步，避开他的触碰，淡然的转身，“再晚，就没位置了。”
席一念收敛了眼底的失落，振作的跟上她的脚步。
不远处的林子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两个人影，其中一个端着相机，翻看检查刚才的照片。
“拍到了！”
“不知道能不能交差。”
……
“顾总，这些需要您签字。”陈石将文件按照轻重缓急依次摆在桌上，恭敬的退到一旁。
这几日，虽然顾瑾言人待在拘留所里，但是丝毫不影响他处理顾氏的工作。甚至，只要他愿意，随时都能做保释离开这里了。
身边的人都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屈尊迂贵的演这样一出戏。
“有话说？” 顾瑾言抬了抬眼皮，淡淡的扫了眼自己藏不住事的助理。
陈石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踌躇片刻还是将手机递到了顾瑾言的跟前，上面显示的是半个小时前他收到的一份匿名邮件。
邮件的内容，正是他犹豫不决的原因。
签字笔尖锐的笔尖穿过纸张，发出清脆却动魄惊心的响声，陈石一个激灵不敢去看顾瑾言此时的表情。
屏幕上的男女，一个温润一个清冷，站在光线柔和的林间小道深情注视，十分般配。
顾瑾言死死的看着屏幕上的人，那眼神仿佛要将屏幕看出一个洞来。
饭吃到一半，席一念接到医院的电话说临时有一台手术需要他主刀催着他回去，林浅浅要照顾林国安便坐了席一念的顺风车。
看着林国安吃下药睡着后，她便拿了手机去外面的走廊刷简历找工作。
林国安后续的康复还需要一大笔钱，还有林氏的债务也没想到解决的办法，她缺钱。
挑了几家各方面条件都还不错的私立医院，投完简历已经是凌晨了，林浅浅捏着鼻梁两遍穴位缓解眼睛的酸涩感。
一个熟悉到她心颤的人影出现在有些模糊的视线中，大脑瞬间清醒，瞌睡消失的一干二净。
不可能！顾瑾言现在应该还在拘留所，怎么会出现在医院。不等她说服自己，那模糊的人影快步而至，在她的视线恢复清晰之前便被对方擒住。
那人的力气很大，像是要将她的手臂折断一样，掌心炙热滚烫，林浅浅心头一跳，“顾瑾言，放开！”
来人，也就是顾瑾言一言不发的弯腰，将人抱起，大步流星的进了最近的一处病房，关门上锁，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像是做过无数遍一样。
无数的疑问在林浅浅的脑海里闪现，然而最终都被黑暗里的起伏的呼吸声给打乱。
“放开。”林浅浅试着去推顾瑾言，“我要出去。”
“去哪里？”顾瑾言揽着她的腰，微微用力，两人之间的位置就兑换了一圈儿，林浅浅被他牢牢的困在了门后，“找席一念吗？”
“顾瑾言，我们已经离婚了，我以后找谁都和你没有关系。”被近在咫尺的熟悉呼吸逼的不住后退，林浅浅咬着下唇，“我想找谁就找谁，滚开。”
“呵……”顾瑾言冷笑一声，大掌捏着林浅浅的下颚强迫她抬起头来迎上自己的视线，“别说的这么冠冕堂皇，我们没离婚的时候你也没少见他。”
今晚的月色很好，月光透着薄雾暧昧的照进病房，气氛本该旖旎，此时却剑拔弩张。
林浅浅看着那张和她朝夕相处了三年的脸，陌生无比。
“是又怎么样？”林浅浅冷笑一声，硬着头皮将他之前说的那些话一字不差的还回去，“你不早就知道了吗？我喜欢他，我对他念念不忘，我还为他打了你的孩子。”
“闭嘴！”顾瑾言低吼一声，深邃的眼底里风起云涌，恨不得咬上林浅浅一口，而他也这么做了。
暴虐的近乎啃食的亲吻，唇间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了血腥味。
顾瑾言像是着魔了一样，他想要林浅浅收回刚才的那些话，想要在她的身上打下属于他的永远的记号，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属于他的不敢觊觎她。
“兹拉”布料破裂的声音响起，察觉到他的动作，林浅浅心头一惊，今天才拿到的检测报告飞快的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孩子……
挣扎间碰到别在外套口袋上的钢笔。作为医生，她一直有随身携带钢笔的习惯。来不及多想，抽出钢笔，便朝顾瑾言的身上划去。
“嘶……”男人低沉的痛呼声响起，同时退开给了她挣脱的空间。
“林浅浅，你想杀我！”顾瑾言像一只受到背叛的野兽一样，猩红的目光里是满满的震撼。
“别，碰我。”林浅浅白皙的脸颊在月光下像是抹了一层霜一样，白的惊人，若擂鼓的心跳声掩盖了男人的声音，她听不清男人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