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霜被抓捕的过程其实很简单:当吴铭鹦鹉学舌地念出了那句“喀嗤呐”之后,寒霜的绣蛊便像中了邪一样,“呲溜”一声就跳上墙头,顺着寒霜的衣服钻了进去,任凭寒霜怎么喝骂都无济于事。
吴铭自己对这个咒语的效果也很惊奇。他不知道的是,这句“喀嗤呐”是控制绣蛊的终极咒语,几乎能撤回所有绣蛊。一般来说,这种咒语不会轻易使用,怕的就是被对方血去,可寒霜毕竟年轻,刚才吴铭唤出绣蛊,他便想显摆显摆,于是不经思考就用这终极杀招。本来他若追上吴铭,将他杀了,倒也无妨,谁想半路杀出了个寒月,吴铭又将这句咒语学了去。
而当寒霜的绣蛊被逼回他身上后,寒月便也没了顾忌,两手一张,一长一短两把刀便飞至手中,与寒霜来来回回过了十几招,便将他的琴剑斩断,继而将其制服。
千丈泉素来与光明会往来甚密,这次抓获千丈泉的二公子,自然非同小可,不将他所知道的情报榨个干净,镇魔司岂肯善罢甘休?寒月与吴铭刚将他押解回镇魔司总部,秦宗元便下令将寒霜关入镇魔司的天牢中。吴铭早有耳闻,这座天牢戒备极其森严,内外分别都有五六层官兵把守,寒霜若想学当时铁心社郑石那般越狱,怕是万难。
“寒月,千丈泉的案子,你还是不要插手了。”秦宗元道。
“可是......”寒月想要争辩几句,却也知道自己和千丈泉那斩不断的关系,理应避险。
“你还是尽快准备一下,与邢尸前往沧溟城布防。”秦宗元最终将沧溟城的任务交给了寒月。
吴铭在一旁听了,主动请缨道:“督总,请让我来提审寒霜。”
秦宗元心里暗暗一惊,心想:这小子又要搞什么鬼?于是冷冷说道:“你?你能提审?”
吴铭微微一笑,说了一句把秦宗元赶上架子的话:“我邢尸乃是九龙洲第一伏魔使,提审个犯人应该没问题。何况,寒霜是我和寒大人一同抓获,既然寒大人已然避险了,我自是不二人选!”
吴铭之所以如此积极要求提审寒霜,只在于他生怕寒霜在牢里将他咬出来。他被种了千丈泉绣蛊一事,如果真传到秦宗元耳中,一旦罪名坐实,秦宗元便有了杀他的完美理由。而后,秦宗元再也无需为这次召唤伏魔使的失误而担心了。
而秦宗元听了吴铭一通请缨之词,竟一下子不知如何回答,若眼前的邢尸是“真·邢尸”的话,这番话自然没问题,甚至不用请缨,秦宗元也必定会将这个任务交给邢尸来办。可是秦宗元心知这个“假·邢尸”其实只是个毛头小子,哪里会什么审讯。秦宗元心里一股无名火渐渐上涌,想上前抽吴铭几个嘴巴子解解气。可顾及寒月也在一旁,她可不知道这些内情。秦宗元便也犯了难。
良久,秦宗元才勉强说道:“......言之......有理,这样吧,我会安排苦皇与你一同审问犯人。”
尽管有些不乐意,但这显然是秦宗元的最大让步了。吴铭勉强地点了点头。
地下四层楼,关押的全是镇魔司的犯人。而最底层,也就是地下第四层,便是天牢。
尽管来到九龙洲已大半年,但吴铭也是头一次有机会来到这里。
与地下一层至三层不同,天牢的楼层特别的高,吴铭目测少说也有二三十米,而天牢中的所有“牢房”也与别的楼层不一样,并非是一间间铁笼,而是漂浮于半空的透明盒子,每个盒子长宽均只有四五尺,形状像冰箱一般。而关在其中的犯人们,却都昏昏沉沉地,好似没了灵魂一般。而在吴铭看来,那些一个个飘在半空中的东西,与其说是牢房,倒不如说是容器来得精确些。
“邢大人。”苦皇走在前面,忽然说道:“待会还是按照老规矩来。”
老规矩?什么老规矩?
“你主审,我附和。”苦皇接着把话说完。
吴铭对着苦皇的背影白了一眼:麻烦说话不要说一半好不好......
不多时,二人便来到了天牢中央,那里摆着一张长长的木桌以及两把椅子,显然是给吴铭和苦皇准备的。二人坐定后,苦皇在桌上摊开一本厚厚的卷宗,推至吴铭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
吴铭看了一眼摊开的卷宗,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寒霜的罪状。不由心想:这家伙居然做过那么多坏事,看来秦宗元这回绝对饶不了他。
吴铭尚未想好如何让寒霜闭嘴,苦皇在一旁已向辑事官点了点头。只听那名辑事官高声说道:“带嫌犯寒霜!”不一会儿,便见一只装犯人的牢房从半空中徐徐落下,最终在吴铭面前五六米处停住。
与其他犯人一样,寒霜也好像被人抽掉了灵魂一般,佝偻着身材站在牢房内,双眼耷拉着,没半点神采。
吴铭心下起疑,却也不敢多问。果然,那牢房刚落定,那名辑事官便走上前,对着牢房默默撒出一把金色粉末。粉末飘在半空中,须臾功夫便不见了,但寒霜却忽然倒吸一口气,两眼顿时睁大,先是举目四顾,再看看不远处坐着的吴铭与苦皇,便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嘭!”苦皇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先前脸上那副苦相全然扫去,换而是一脸威严肃杀。吴铭心想:这人不好惹,翻脸的速度比翻书都快。
只见苦皇重重拍响桌子后,却只盯着寒霜,不说半句话。良久,才用胳膊肘推了推吴铭,轻声道:“邢大人,该你审犯人了。”
吴铭这才想起来,刚才苦皇说的“老规矩”——自己是主审。
于是赶忙直起了身子,正襟危坐。
“呃......”毕竟只是业余选手,并非真的伏魔使,头一次审犯人,真的要吴铭审问,他却也问不出什么。憋了好久,才干巴巴地问了一句:“寒,寒公明是谁?”
苦皇一脸怪异地转过头,看着吴铭,那神情分明是在说:这算什么蠢问题?
谁知寒霜却冷笑着说:“两位大人,也不必劳神审我了。谅你们也问不出什么。”
苦皇一听,也不顾自己是副审官,将那厚厚一本案卷往前一扔,重重摔在寒霜面前,怒喝道:“问不出?这里面与你有关的随便一条罪名,都能要你的命!光是与光明会相互勾结一件事,便足以让镇魔司出头剿灭你们!”
“证据呢?”寒霜笑道,心中似乎颇有把握,“苦大人,据我所知,”他指了指地上摊开的案卷,“这里面的东西,没一件是有证据的吧?再说了,剿灭千丈泉?浮岛就在距此八百里地的湖泊上空,可苦大人,你们上的去么?”言语之中,颇为挑衅。
苦皇却根本不吃这套,慢慢站起来,弓着背走到寒霜的牢房前,阴恻恻地说道:“证据?我们认定是你做的事,你真觉得非要证据不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