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凡的回答彻底惊住了仙儿，轻抚李小凡后背的手瞬间停顿了下来，她有些难以置信地询问道：“公子，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李小凡垂头丧气地回答道：“你家公子是被自己吓到了，但脑筋却还没有糊涂。”

他将自己昨夜梦中肆无忌惮的举动详细讲述了一番，一边讲述一边唉声叹气，纠结的连死的心都有了。

仙儿听完她的讲述，内心跌宕起伏，彻底被自家公子的神秘手段吓到了。

此前在东阳小秘境中，她先后见识到了自家公子天衣无缝的变形手段、神出鬼没的土遁神通，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如同神来之笔的奇妙本领。

这一切都让自家公子如同一个难以解开的谜团，弥漫着神秘的魅力。

仙儿本以为，这应该就是公子的一切。

但如今她才发现，自家公子如渊似海，想用等闲的目光去看穿看透，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她在神秘势力待了这么多年，可以算是见多识广，但纵然如此，她也没有见过、听过、想过，世上会有如此诡异的神通。

人在床上睡，却能够在众目睽睽之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做出惊天举动，这简直太不可思议。

过了好一阵，仙儿总算将自己纷乱的思绪平复了下来，语气自豪的赞叹道：“公子好厉害，如此奇幻莫测的神通，它的神奇之处，甚至超越人们的想象，这是非常值得开心和自豪的事情，根本不需要沮丧。”

李小凡捶胸顿足，将桌上的香茶一饮而尽，回头瞪大眼睛，看着站在身后的仙儿，嘴角不停抽搐。

他激动的低吼道：“自豪？开心？仙儿，你要知道，抹平那些屋顶的作为，都是我在梦中完成的，是我的潜意识在作祟，这种举动的可怕，你难道一点没有感觉出来？”

仙儿被李小凡说的有些糊涂，疑惑的问道：“不就是抹平了一些屋顶吗？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公子开心就好。再说了，公子只是抹平屋顶，又没有伤到人，有什么可怕的？”

李小凡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哀嚎道：“仙儿，你仔细想一想，这世间每天都会发生各种各样的事情，每个人的言行举止也不尽相同。”

“说的直白点，这世上有太多的人或事，你家公子看不顺眼。看不顺眼，并不等同于对方就是错误的。”

“我往床上一躺，眼睛一闭，悄无声息间，我看不惯的人或事，就会被迅速抹平，长此以往，岂不是要天下大乱？”

仙儿虽然觉得李小凡说的有些道理，但总觉得夸张的成分太多，不服气的小声反驳道：“公子心地那么善良，哪怕是梦中抹平房屋，也没有伤及一人，这表示，公子在梦中虽然凭自己的喜好行事，但分寸把握的很好，没必要过于担忧。”

李小凡叹气道：“仙儿，人生于世，要多积德行善。坏事做多了，良心会不安的。”

“你想想那些被抹平屋顶的店家，他们冤不冤枉，莫名其妙的承受损失，又该去找谁说理？”

“再举个简单的例子，你家公子看某个人不顺眼，清醒时还能相安无事，但一旦进入梦乡，自我约束变差，也许在梦中就会要了那人的性命。”

“如果那人是十恶不赦的恶徒，杀了也算是替天行道，但如果对方罪不至死呢？这期间有太多的不确定性，你家公子如何能够不惆怅？”

仙儿红唇微张，安慰道：“这也只是公子的臆测而已，不见得就会形成事实。”

李小凡沉思了片刻，软塌塌的瘫坐在座椅上，有气无力地说道：“你家公子梦中已经杀过人了。”

“什么？”仙儿伸手捂住自己的小嘴，看着自家公子可怜兮兮的模样，一时间彻底没了主意。

李小凡将自己梦杀凤公子，隐世家族以此为借口出世，并与四大超级宗门争夺资源，进而定下皇城争霸赛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仙儿。

仙儿听得目瞪口呆，忽然间有种感觉，似乎自家公子还真不是省油的灯，的确很有灾星的潜质。

她轻声安慰道：“公子，车到山前自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回头你再仔细琢磨一下，说不定就能琢磨出控制梦境的方法，现在徒自烦恼也是无用，不如吃了早餐出门转转，缓解一下烦躁的心绪。”

李小凡一琢磨，觉得仙儿说的很有道理，遇到问题自怨自艾是要不得的，想方设法解决问题才是王道。

他点头道：“饭后确实要出去转转，如今不光要打探剑谷开启的具体消息，还要关注一下那些无辜受到牵连的商户，吃饭。”

他和仙儿默默进餐，满腹心事的他根本没有注意到，无尽的能量滚滚而来，不断融入漩涡心脏，在一点一滴增加着如意大法的功力。

草草吃完早餐，李小凡带着仙儿离开客栈，凭着印象，向着昨夜梦中自己闹腾的地方快速赶去。

街上的气氛有些紧张，不时可以看到一队队的执法人员，均是背负长剑、锐气逼人。

许多行人也是才得知消息，好奇心驱使之下，人流如潮般涌向前方，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一个个目光警惕，防贼一样警戒着四周，有种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架势。

李小凡两人随着人流，边向前行边侧耳倾听，想听听别人怎么评价昨晚的怪事。

“你听说了吗？昨晚东城不少街区闹鬼，灯火辉煌之下，上千座房屋的剑顶被抹平，街道上那么多人，只能看到屋顶‘稀里哗啦’被抹平，却根本不知道是什么力量抹平的，简直吓死个人。”

“是挺吓人的，不过不是闹鬼，而是天道报应。据说，这片街区的商户平时赚的都是黑心钱，一个个恬不知耻，连老天爷都看不过眼，故而降下灾劫惩罚他们。”

“你们说的都不对，此事是一个千年狐仙所为。她爱上了一位书生，但那书生薄情寡义，欺骗了狐仙的身体和感情，最终却无情抛弃了人家。书生害怕狐仙报复，就偷偷藏在了那片街区，狐仙找不到他，一怒之下，就把那片街区的屋顶都掀平了。”

“你们说的都不对，不是老天爷干的，也不是鬼和狐仙干的，是两个大修道者一言不合，大打出手造成的。昨天夜里，两个大修道者飞翔在天空中，神通尽出，拼杀的如火如荼，那片街区的商户遭受池鱼之殃，被无辜牵连。”

“真心话，这些大修道者也真是够冷漠的，完全不顾及他人的死活，活的越长久，越是薄情寡义。”

……

李小凡和仙儿目光对视，被周围千奇百怪的说法惊呆了，觉得即可笑又可悲。

都说民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但此时他们才发现，民众的眼睛雪亮不雪亮先不提，但想象力却是天马行空，让人扼腕惊叹，佩服的五体投地。

李小凡不停自责的同时，目光却渐渐变得明亮起来，对未来如意大法的灵活运用，有了更多的思路和想法。

如意大法与其他功法迥然不同，讲求想到才能做到，思维散发的广度和深度，才是精髓之所在。

身边的这些民众，虽然愚昧，但各种想法层出不穷，感觉荒唐的同时，却又让人深深认识到，民众的智慧是无穷的，非常值得借鉴和学习。

没用多长时间，李小凡两人就随着人潮来到了事故发生地，现场人山人海，围观的吃瓜群众多如牛毛。

执法人员将那片街区包围的严严实实，禁止无关人员踏入，李小凡只能远远观望。

他抬起头来，目光越过人群，看向那片街区房屋的屋顶。

在看不到尽头的尖锐屋顶中间，是一大片平坦坦的平顶建筑，看起来很醒目，与剑城整体格局格格不入，就像城市中的一片牛皮癣，让人从心底里觉得难过。

李小凡远观近瞧，目光渐渐变得凝重，看到了许多此前没有注意到的事情。

他忽然有些后悔，发现自己之前的看不顺眼很没有道理，缺少一种必要的大局观。

此时纵目四顾，他才惊奇地发现，单独一座房屋的屋顶尖锐，看起来有些别扭。

甚至一片街区房屋的屋顶尖锐，也不是那么的美观。

但纵观整座剑城，无数的屋顶剑尖一般锋锐向天，零星的气势汇聚成片，然后整座剑城的气势融会贯通，汇集成一股刺向苍穹的澎湃，雄浑而壮阔。

他深深吸了口气，此时才真正认识到自己的浅薄。

无尽岁月以来，剑城就矗立在这片大地之上，屋顶尖锐并不是形式，而是一种精神的象征和凝聚，存在即是合理。

他转头对着仙儿小声说道：“仙儿，我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在剑城中，房屋的屋顶直刺苍天，才是最美观的。”

仙儿点头道：“公子说的很有道理，仙儿感同身受。不过公子不用担心，相信用不了多久，这些房屋就会被修缮一新。”

李小凡摇头轻叹道：“我犯下的过错，我必须拨乱反正。”

仙儿疑惑的看着他，一时间难以理解其中的意思。

她看着李小凡越来越明亮的目光，内心一颤，禁不住惊呼道：“公子，难道你想？”

李小凡毫不犹豫的点头道：“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