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凡闷着头攀爬，速度虽然不快，但脚步却无比的坚定。

其实他的内心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的坚定。

当然，他前行的意志是坚定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不坚定的是，他舍不得离开南宫静，总是控制不住的想要转过头去，再多看几眼。

但最终他还是艰难地克服了转头的欲望。

虽然没有转头，但他的心神却蔓延向身后，感知中，南宫静泪眼婆娑的走向远方，脚步有些蹒跚，三步一回头，五步一招手。

李小凡感觉到揪心的疼痛，他硬起心肠，毅然决然的收回心神，脚下发力，速度越来越快，片刻功夫就登上了山顶。

山顶视野开阔，他注目看向远方，此前感知中看到的震撼场面并没有出现，映入眼帘的，充满了欺骗和诱惑。

视线中，看不到垂天之云般的巨大漩涡，洞口也不再是黑漆漆的如同巨兽之口，反而流光四溢，营造出一种宝物即将出土的美妙幻象。

“呵呵，果然没安好心。”

如果不是李小凡心神感知非常强大，单凭眼中所见，肯定会欢欣雀跃，在贪欲的麻痹下，自投罗网般欣然前往。

虽然现在李小凡的决定依然是接近甚至进入那个洞口，但所持的心态却是完全不同的。

既然洞悉了真相，又看到了假象，自然要小心翼翼，步步为营。

李小凡撇了撇嘴，嘴角泛起嘲讽的笑意。

心念微动间，他浑身骨骼“噼啪”作响，矮矬的身体迅速变得修长挺拔。

玉树临风的戴李公子再现世间，笑容阳光灿烂，一头乌黑的长发肆意飞舞。

恢复了本体的容貌，李小凡的内心更加安定。

为了拔掉心间的那根毒刺，为了摆脱这个昏天黑地的鬼地方，他打算使出浑身解数，不做保留的搏出个未来。

他施施然漫步下山，向着那个本应黑漆漆，看起来却流光溢彩的洞口不断逼近。

如意大法随心而动，感知中呈现的真实画面与视线中看到的虚假画面交相辉映，通通浮现在脑海。

接近洞口后，感知中呈现出的画面越发震撼，雾气漩涡磅礴浩大，洞口漆黑如墨、深不见底。

而视线中看到的却又是另一幅画面，洞口云蒸霞蔚、宝光四溢，一条宽敞明亮的玉石台阶延伸向下。

鼻息微微扇动，甚至能够闻到一股醉人的清香，似乎有什么了不得的天才地宝在等着有缘人采撷。

李小凡嘴角嘲讽的笑意更浓了几分，他没有着急入洞，感知绕着洞口细致探查了一圈。

根本就没有什么宽敞明亮的玉石台阶，眼中看到的、鼻端闻到的，只不过是惑人心神的诱饵而已。

如果不明底细者踏足而上，那么结局只有一个，就是活生生的被摔成肉泥。

洞壁陡峭笔直，而且格外的光滑。

对于一名不会飞行的低阶修道者而言，只要不是踏上阶梯被摔得稀碎，采取其他方法深入洞口，还真是没有多大难度。

李小凡走到洞口边沿，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了两把黑色的匕首，用一只手握着。

这是从凤公子下属的手中缴获的战利品，都是三品法宝，既坚固又锋利。

他不慌不忙地蹲下身来，探出另一只手摸了摸洞壁，刺骨的寒气透体而入，让他浑身一激灵。

李小凡咧嘴轻笑道：“还真是够阴险的，可惜你遇到了小爷。”

如果遇到一个谨慎的修道者，出于小心摸索洞壁，猝不及防之下，即便没有踏上玉石台阶，也有可能在寒气的突袭下一头栽落下去，逃不脱摔死的命运。

李小凡肉体强悍坚韧，还拥有着远远超越他人的恢复力和抵抗力，应对这点小小的寒冷，还是不在话下的。

他两手各握一只匕首，扬起其中的一只猛然刺向洞壁，“噗呲”一声轻响，匕首轻而易举的刺入了洞壁，只有把手遗留在外。

李小凡轻微用力晃了晃，匕首很稳固。

他粗略估计了一下，承受他的体重没有丝毫的问题。

他深深吸了口气，将另一把匕首也插入了洞壁，紧接着没有丝毫犹豫的翻身而下。

他两只手紧紧攥着匕首把柄，像壁虎一样挂在洞壁上，感知向着下方无限延伸。

让他意外的是，竟然没有探查到底，这巨洞似乎真的像是无底一般。

李小凡不再耽搁时间，两只手交替起落，在“噗呲噗呲”的轻响声中，身形不断下落。

他重复着单调的动作，心神感知不敢有片刻的松懈。

这无疑是一个折磨人神经的枯燥过程，只能默默承受。

不过，李小凡对这样的过程很有经验。

当初在东阳峰，他曾经盯着身上的锁链，用千年的时光去重复一个动作，不厌其烦。

眼前的这点小枯燥，对他而言，等同于儿戏。

时间很快过去了一个多时辰，感知中呈现的画面让李小凡很是开心，这无底洞终究还是要见底了。

他不由加快了速度，两只手舞得飞快，整个人快速下落，如同一块自由坠落的石头。

不久后，李小凡终于脚踏实地到了洞底，内心踏实了许多。

此时，感知所见和视线所见终于恢复了一致，身周黑暗笼罩，阴气逼人，曾经扑鼻的清香也没了影踪。

仅仅凭借视线是什么也看不到的，在这洞底，哪怕是气海境的修道者，也只能做个平平凡凡的瞎子。

但李小凡不是普通人，他有神秘莫测的如意大法，心神蔓延，周遭的环境巨细无遗，纷纷呈现在脑海之中。

这洞底就像是一座小型的广场，宽阔平整，整体以灰石铺地，坚硬而光滑。

李小凡用力跺了几脚，地面发出“砰砰”巨响，却并没有损毁。

他疑惑的自言自语道：“看这个硬度，不会飞行的修道者一旦摔下来，肯定会被摔个稀巴烂。对方到底是什么目的？谋财害命？杀人取乐？还是有其他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李小环沉思片刻，收起一把匕首，用另一把匕首在胳膊上狠狠划了一刀。

胳膊上出现了一道浅浅的伤口，仅仅只是渗出了几丝血迹。

伤口蠕动，眨巴眼的功夫就恢复如初。

就连那几丝血迹也重新没入了皮肤，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

李小凡有些臭屁的埋怨道：“强悍的肉身是极好的，但关键时刻想要出点血，怎么就这么难呢？”

他收起手中的匕首，抬起一根手指，嘴里轻轻地念叨：“裂！”

手指头自动开裂，鲜血滑落而下，滴落在地面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在如此空旷死寂的环境里，竟然让人生出一种悦耳动听的感觉。

几十滴鲜血滴落而下，他心念微动，手指上的伤口瞬间愈合。

李小凡的感知一瞬不瞬地观察着地面，想看看滴落其上的鲜血有没有什么变化，是不是和自己的猜测相符。

当初在东阳峰，三百六十一人被黑色的锁链穿透头颅、四肢、心脏和丹田，黑色漩涡定期出现并汲取红色的雾气。

直到如今，李小凡也说不清那些红色雾气究竟是如何出现的，又是怎样的一种物质。

但他明白一个道理，凡事有因必有果，付出的同时，也意味着索取。

他猜想，这灰山、巨洞诱人前来，让对方不由自主的踏入陷阱，继而摔个稀巴烂，必定有所求。

谋财害命格调太低。

能布下如此浩大的陷阱，区区一点小财又如何能够放在眼中？

杀人取乐也不现实。

据李小凡所知，东阳小秘境出现在千年之前。

千年以来，开启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且秘境外有一个危险的峡谷，阻挡了无数人的进入。

既然阻挡他人进入，就不会再煞有介事的布下惊天大局，大废周章的杀人取乐。

否则就是前后矛盾，除非脑子有病才会这么干。

如此推敲，李小凡觉得，肯定有什么深层次原因是自己不知道的。

结合东阳峰的情况，他目前能够推测出来的，无非是两个方面。

对方这么做，要么为了死者的灵魂，要么为了死者的血肉。

感知中，滴落地面的鲜血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渗向地下，很快便消失得干干净净。

李小凡沉思了片刻，“噗”的吐出了一口吐沫，然后一瞬不瞬的死死盯着。

吐沫静静的摊在地面上，过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消失。

李小凡叹了口气道：“真尼玛邪恶，竟然真是为了血肉。这看起来似乎不像如意洞府主人的作为，那又会是什么人部下的局？”

感知向着四周蔓延，在一处洞壁上，李小凡发现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洞口约莫丈许方圆，有灰色的台阶延伸而下，通往更深处的地底。

“这耗子洞还真是够深的。”李小凡不慌不忙地走上前去，脚步踏在石板上，浑身上下腾起凉飕飕的感觉，阴冷阴冷的。

“还是对小爷没用。”李小凡撇了撇嘴，很快就来到了黑漆漆的洞口前。

心神感知之下，那台阶盘旋环绕，似乎又是一个无底洞。

他迈步踏上石阶，小心翼翼的向着地底深处行去。

身周的环境越发黑暗，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似乎想要冻彻人的灵魂。

约莫行进了一柱香的时间，前方出现了一个不大的山洞。

李小凡观察了片刻，没有发现什么危险，这才走了进去。

他发现，除了他进来的洞口，竟然还有五个洞口。

他有些傻眼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竟然还有人能活着到来？”

正在他为难之时，忽然左侧的洞口深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让他惊诧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