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济只觉得好像一晃神,灵丸便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一次蜕变,而且这还只是开始,真力依旧在丹田不断积蓄,变得愈发浑厚起来,灵丸也在继续壮大。
这种感觉美妙极了,他根本没空去想别的,只是沉浸在其中,并不在意周围发生了什么,就连一旁的嚎哭声,都丝毫无法影响到他。
薛志恒的哭喊声突然停了下来,他身周有大量的精气在不断逸散,而那股消磨他修为的力量,在此刻也开始衰减了。
但他没有任何动作,也停止了挣扎,因为他的灵丸已经破碎,一身修为尽失,不再是那个威势滔天的大主教。
童澜从一旁走了出来,脸上没有一丝喜色,反而有些阴郁,如今这种局面,并不是他愿意看见的,可对方不知进退,一味地肆意放纵,让他不得不出手阻止。
其实主要是对方并不清楚,他在此地是近乎无敌的存在,对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这里占到任何便宜,可惜就算现在明白了,也已经太晚了。
薛志恒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虽然他还活着,不过仅仅剩下了一副躯壳,里面已经空空如也了。
他的面具掉了下来,那张俊朗的脸变得有些扭曲,尤其是那双丹凤眼,此刻连一丝光彩都看不到了,像是两颗普通的黑石镶在那里。
他就连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会倒在同门的手里!
童澜有些伤感,对方的修行一直以来过于依赖丹药,因此心性差了不少,从而导致了今天的局面。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对方早该主动隐退圣山之中,而不是再去试图搅风搅雨,想来不会是这般下场。
在离安济不远的地方,那顶锈迹斑斑的王冠,悄然吸引了许多金色的液滴。而且没一会儿的工夫,那些金色液滴就消失了,王冠上的锈斑闪过淡淡的金芒,然后便归于沉寂,看起来和之前没有什么区别。
童澜沉默地看了一阵,最后微微摇头,脸上的悲色隐去,呆滞之色重新浮现,这一切已经结束了!
安济的气息在此时突然大涨,竟一鼓作气,踏进了七阶的境界,着实有些骇人听闻,竟在短时间内连破两境!
他的念力从命宫中涌出,一直扫过周围六十丈的范围,才缓缓地收了回来,这已是七阶灵师的极限,在破境的这一刻,他体验到了前所未有的强大。
在他的感应中,那顶王冠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但又说不清楚,这种微妙的差异只有他才能分辨出。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见童澜望了过来,便起身行了一礼,恭声说道:“见过大主教!多谢大主教的守护之恩!”刚才要不是对方一力护持,他肯定早就丢掉性命了,虽说这其中有别的原因,但对他来说,就是对方救了他。
童澜点点头,然后就转身走了,对方能连破两境是他没有想到的。
之前薛志恒太过放肆,他才一怒之下,将其修为废掉,顺便成全了安济,此事便到此为止吧。
安济捡起王冠打量了几眼,发现根本没什么变化,似乎只是变沉了一些。他不明所以,但之前的感觉应该没出错,反正此物不像看起来那样普通。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王远川,然后神色黯然地朝陶醇走去,对薛志恒连看都不看一眼,对此刻的他来说,对方已经完全不重要了。
薛志恒在地上躺了不知多久,最后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向圣王殿,一路回到下面的夜王宫。
他现在无处可去,只能继续留在这里,在这空荡荡的一座座大殿间,就好象鬼魂野鬼似的。
现在他觉得有些冷,从前根本不可能有这种感觉,而且神思有些恍惚,突然看见一道红色的身影朝他飘了过来。
他觉得更冷了,虽说身前多了一个红衣人,可是丝毫没有改变这种状况,尤其是心口的地方,那里一片寒凉。
“炎君!是你么?炎君……”他的视线有些模糊,轻轻地抱着眼前人唤道。
红衣人退开了两步,看着薛志恒平静地说道:“她来不了,还是由我来送你一程吧。”
薛志恒忽然清醒了过来,眼前逐渐清晰起来,那是一张年轻的俏脸,原来是韶华公主,不知什么时候偷偷跑了进来。
“你为什么在这里?”他本能地脱口问道,仿佛如梦初醒一般。
韶华公主静静地看着对方,眼眸中露出一丝怜悯之色,就算是对方这样的存在,也会有这么一天,世事变幻无常,孰能预料!
薛志恒见对方盯着他的胸口,于是也低头看了一眼,只见一把匕首正插在那里,只留下一个刀柄在外面。
他有些害怕,想要伸手拔下来,可是一碰到,就使不出半点力气了,呼吸也变得越来越困难。
这个世界现在变得好冷,他一边想着,一边大睁着眼睛倒了下去。
安济和陶醇告别之后,回到监察司中。此刻坐在榻上,心里颇不是滋味,虽说成功踏入七阶,是一件非常值得高兴的事,可王远川的事,让他久久无法释怀。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外面的夜色渐渐退去,晨光洒落了下来,驱走了秋夜的寒意。
他看着晨光,走了出去,一直来到监察司大门口,发现一道窈窕的身影站在那里,好像正在等他似的。
就在这时,对方听到开门的声音,也回头望了过来,他一眼就认了出来,正是消失了很多天的柳飘絮!因为那双活泼的眸子,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对方盯着他的手在看,这时他才意识到,王冠还拿在手里,于是赶忙收进了怀里。
“你怎么在这儿?”他看着柳飘絮那圆圆的脸,忍不住这样问道,当然还想问对方这些天去哪儿了,却没能问出口。
柳飘絮微微一笑,圆脸上露出两个酒窝,有一种俏皮的味道,“我要离开这儿了,你……能不能去送送我?”
安济听到对方这么说,心里忽然多了一丝淡淡的失落,今后估计再也听不到那绝妙的曲子了。而且对方曾经说在等人,难道已经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