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来平静的上清城今日迎来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细细讲来,此事与他们这等市井小民也无甚关系,奈何事件的主人公名气实在太大,周围人莫不纷纷谈论此事。
此事便是上清城武家有武状元之称的武方大少爷将要出门游学了。
对于上清城这些过惯了平淡日子的一般民众而言,城里发生丁点小事也足以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更遑论声名远播的武家大少爷不好好享受他的少爷生活,偏要做出这什么游学之举,虽说士子游学实乃正常不过之举,不过这武方少爷游学仍是惊呆了一众看官。
出去游学?这不是找罪受吗?出门游学乃是寒门士子的无奈之举,如武方这般家境殷实的富家子弟万不会自己出门找这罪受的。
只是这武家少爷倒也不是一般人,寻常人说起这武家少爷,莫不是赞道其天资纵横,才华横溢,溢美之词滔滔不绝。
若说一般富家子弟,平日所为,大抵不过招摇过市,哗众取宠,更有甚者,欺男霸女,飞扬跋扈。仗着自家富足整日沉迷酒色,偏偏还自认风流倜傥,落得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名头。
而武家大少爷,生而早慧,自小便有过目不忘,一心多用之能。
寻常孩童还目不识丁之时,他便已能将四书五经倒背如流,君子六艺,雅人四好,诗词歌赋,莫不样样精通。
若仅止于此便罢了,无非是个喜好风雅又难得拥有满腹才华的文人士子,纵然笔下能耐再大,其成就也不过是位极人臣,享一世荣华,不得长生,终不过黄土一堆。
更使人惊叹不已的是,这武家少爷,还具有不俗的习武问道之能。
武方出生之时,便有天降异象,那日上清城天降七彩霞光,祥瑞之气喷薄而发,七彩异象持续九个时辰而不绝。
年岁不过十五,已是霜离境内有名的武道小宗师,武状元之称,名副其实。
只是,离奇的是,三年之前这位名动一时的小宗师突然不在人前显露,沉寂了有三年之久,这一动,却是突然要远游,实在令人摸不清这位少爷脑中是作何想法。
……
“少爷,您真不再考虑考虑?您这一走,时日恐怕不短啊。”
武府内一处别院,一个面相稚嫩的小厮一脸为难地看着卧躺在假山上的懒散少年。
“我不走,你替我练武啊?”假山上的少年没好气地白了小厮一眼。
只见这少年此刻嘴里叼着根狗尾草,微眯着眼,双手枕在脑后,翘着的腿有节奏地来回晃悠着,一副悠哉悠哉的闲散模样。
“少爷,就算您在家自个儿修炼,那武尚也决计不是您对手的。”
小厮信誓旦旦地说着,看着自家少爷的眼神充满自信,仿佛在他眼中自家少爷就是无所不能的。
不过这也情有可原,这小厮本名王三,因家境贫寒自小便卖身来武府做奴,八岁时作为武方的书童,这些年来可谓是听着武方的传奇长大的,自然对自家这个少爷充满了无穷的自信。
假山上的少年一跃而下,看了一眼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自己的王三,摇头无奈地叹道:“你果然还是不懂啊。以后叫他尚武,不得称呼他为武尚,明白否?”
看着自家少爷认真的表情,王三只得应下,心头却是对那尚武不以为然之极。
说到尚武的来历,却是武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武方幼时外出游玩,曾在一处遗迹中发现一门化身之术,好奇之下便将其记了下来。
后来感觉修行枯燥无聊,便起了偷懒之心,又不甘就此放下修行,于是就想了一个法子。
利用这门化身之术化出另一个自己,让其代替自己修行,自己就可以腾出许多时间来,如此一来修行也不耽误。
这个念头一生,武方便立即照做,只是,化生出的另一个自己却不是无主见的躯壳分身,而是在意识上真正独立的新人格。
初时,武方又惊又喜,惊的是这门化身之术的神奇之处,喜的是,新生的武尚是一个独立的人格,虽然与自己息息相关,却不是只听从自己命令毫无意识的傀儡。
于是三年前便让武尚外出修行,自己则可以在武府潜心修习各种杂学,待得武方修行大成归来时,自己再与其归一,便是两全其美了。
武方心下抱着这样的念头,便将武尚派出去修行,只是却发生了自己也未曾料到之事。
……
一个月前。
“少爷,您说,我能不能练成您这样的盖世奇功啊。”
假山下,双臂各悬一桶水的王三,满头大汗地扎着马步,其身侧不远处,倒插着一把玄木剑。
假山上,仍然叼着草,翘着腿,单臂枕在脑后的武方拿着一本古籍津津有味地看着,这古籍倒也不是什么绝世神功,仅仅是记载着一些正史之外的野史传记而已,偏偏这少年便也看得如此入迷。
听见王三的疑问,失笑道:“别着急,这习武非是一日一时之功,若非天资绝世之人,旦夕之间绝不可能有所成,以你的天资,十年磨一剑,可有小成。”
“十年啊!”听闻此言,王三脸都垮下来了。
“哈哈哈哈哈,十年就能小成,你就知足吧,你不知多少人苦练武道而不得入门。行了,放下吧别练了,把我的宝贝拿过来,钓鱼去。”武方见这小厮一苦着脸,也不再打趣他。
“诶,好嘞!”听闻钓鱼,王三脸色一转,放下手上的桶,兴冲冲地跑开了。
不多时,王三便捧着一根“竹竿”回来了。
这根形似竹竿的鱼竿便是武方口中的宝贝了,观其形体与寻常鱼竿大小无异,只是这质地却非寻常翠竹,而是一种特殊的暖玉,其颜色碧绿如翡翠,质地坚硬却拥有不俗的韧性。
这种特殊的玉一向非是拥有大势力的家族不能拥有,寻常人家若是得到寸许便可一辈子吃穿不愁。
如此宝玉,却被武方做成鱼竿,倘若有爱玉之人见之如此,定会痛心疾首,大骂其暴殄天物。
钓竿顶上的钓线,看起来细若发丝,实则坚韧无比,这种丝线乃是用生存在极寒之地的冰蚕所吐之丝制成,冰蚕丝一向是制作护体宝衣的必须之材,同样是无法用金钱衡量的特殊神珍。
“少爷,今天可是要去钓河伯?”王三兴致勃勃地问着。
“你这痴人,那河伯岂是轻易可得之物?一河之主,怕是已经有些道行,我若想钓便可钓得,那怎可被称为河伯?只是今日想钓鱼,便去罢了,用这翠玉竿还是普通鱼竿又有何区别?”
武方摇头不已,这王三虽然赤子心性,但是却心性有些浮躁,终究是只能大器晚成。
此时,武方还不知道,自己也将自食其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