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神速？

老听陈然在耳边说起什么：兵者诡道也、兵贵神速等等诸如此类的行军韬略，自己在剑道上追求极致在这方面倒是知之甚少，可是到今日自己才明白什么叫兵贵神速！

黑夜之下鹿韭山下，无数的火把光亮把整座山团团围住，那些火把耸动间还少不了战马奔腾铁甲嘻索声响，下午虞家铜钟议事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让人瞠目结舌！二长老虞羽丘被宇文家高手所杀，虞羽执意跟北周宇文家合作，这条裤子是要打算一起穿！本来就让虞家上下人心惶惶，可夜幕降临鹿韭山下马蹄声骤起，无数北周骑兵出现在了虞家山下，随后又是大队大队的步卒带着不少攻城器械，令人心悸的劲弩弩箭在月色之下闪着寒光直指山上虞家！

这才多久？虞孟妍打开窗子看着山下，家中敲起铜锣示警后就披上了软甲一分一毫都不敢懈怠，鬼晓得这北周军队会发起进攻！这等危机关头自己爷爷虞羽那却是没有再传出消息，铜钟议事之后所有的虞家长老就被虞羽拉倒洛阳池处与宇文家的人开始商议，也不知道到底能商量个什么条陈出来。

现在的虞家大致分为两派，听自己婢女说起，这两派一派是以虞清溪为首的主战派，大不了力拼到死，也不让宇文家把自己当狗使，另一派就是以自己爷爷虞羽为首的主和派，与北周宇文家联手，这燃眉之急可立马解除但是之后就如同虞清溪所言一样，虞家只不过是宇文家的看门狗而已了！

不知道为何，自己归家刚好是一日就发生了这般大的惊天巨变，长老身死族人人心惶惶，大有一副分崩离析的态势，爷爷啊爷爷，你到底在想什么？难道这北周宇文家真是一家好的选择？到现在看来宇文家的所作所为都能让虞家人明白，他们就是为了把虞家戮剑池纳到自己麾下，这才刚开始就露出了獠牙，大有要一口吞下虞家的意思！

看着山下的北周人马叹息了一声，今夜不管如何都会有个结局，而这结局就意味着虞家的存亡！想到此处手里紧紧握住千霜剑，此刻她只有这把剑是最信得过的了！

“小姐，清溪先生求见！”婢女在屋外恭声道。

叔叔？虞孟妍想不到第一个来找自己的居然是今日在内堂里反驳自己爷爷提议的虞清溪，就最后离去时的样子，白痴都看得出来，自己这叔叔是极为不屑她和虞羽的，到这个时候居然有心情找自己，这莫非是觉得有什么能帮的上忙的？若是来训责自己的，也是配不上这“清溪先生”的美名了！

虞孟妍收拾好情绪道“快去请，然后在院子门口照看任何人不得入内！”

“是！”婢女领命而去，不多时一声红衣的虞清溪走入房内，虽然是文人但此时虞清溪也是身穿软甲手里多了一把长剑！虞孟妍站起身躬身道“见过叔叔！”

“哼！”虞清溪一声冷哼，眼里看着自己发笑，虞孟妍也知晓现在但凡有点骨气的虞家人最反感的就是自己和爷爷虞羽！在们眼里自己就是始作俑者！

“你还知道叫我叔叔？我以为你已经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虞清溪高声训斥道，这么一说虞孟妍低下头，不管如何叫了这声叔叔，在给脸色也不太好只得到“算了，都到这个地步了还谈什么礼仪规矩，我开门见山，我这次来想问问你，你事先知不知道这件事！”

“知道！”虞孟妍直言不讳，关于这个事情她并不打算隐瞒，虞清溪长呼了一口气道“果然，你是知道的，真是不知道你怎么跟你爷爷一样，一点都没有你父亲的风骨，这练剑练的什么东西，以后亲千万不要说是我虞家人，我丢人！”

自己无奈的笑了笑，看样子虞清溪极为愤怒，这件事给他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些！连忙解释道“叔叔，容我先解释，这件事我的确知道但也就是昨天回家后爷爷跟我说的这事先我并不知情，我若是知道默认了这事，那今天在内堂我也不会出手，可惜了没有保下三爷爷来！”

“你当真不知道”虞清溪还是有些不太相信，如今的虞家他已经不知道何人的话能信什么人不能信，疑惑不解看着虞孟妍！

虞孟妍干笑了两声“叔叔难道觉得孟妍是那种人不成？我知道叔叔今日的意思，我也同意，但是我也没有办法，爷爷做的决定我只有听从的份，我是晚辈哪能去对长辈的选择指指点点，这样太没有规矩了些！”

想来虞孟妍的话也是有理虞清溪脸色才好了几分，眼里很是担忧道“对于今日家主说的，你有什么想法？有的话大可以说出来！“

虞孟妍也是大惊，听着话的意思虞清溪是想拉拢自己，可拉拢自己有什么用？即便是站在了虞清溪这一方，可山上有宇文家的高手若是自己爷爷不出手那也很难招架的住，何况上下还有北周铁骑无数的兵勇，退一万步自己爷爷幡然悔悟过来虞家也难逃被灭门的厄运。

“想法？叔叔这般大才难道看不出来，我虞家已经到存亡之时，不管是主战还是主和都难逃被灭门的厄运！”

“那难道我们就这么坐以待毙？等北周人马来攻？”虞清溪有些烦闷，跟虞孟妍聊起都感觉心累，这大小姐平日冰山惯了本就了解不多，可这个时候也只得前来，毕竟虞家出去虞羽数得着的高手里就有虞孟妍，他的意思就是想把这些高手聚拢，为自己虞家留下传承火种！

虞孟妍哂笑道“叔叔为人我自然是很清楚的，要你归附宇文家只怕比登天还难，但是我不得不说叔叔的想法过于孩童了些，我先不说这山上宇文家的高手，就这山下千军万马凭借我们虞家几十号稍微有点水准的剑者杀开一条血路根本不可能，这留下香火也就是说说罢了，这样到了底下见了先祖也解释不清！”

虞清溪一愣，虞孟妍这番话给他提了个醒，光关注山上宇文家的高手，这山下还有千军万马，要想留下香火已经是不可能了！

“那如何办？难道就这么答应宇文家然后两家共谋天下？算了吧，北周宇文护什么人我在清楚不过，连杀三个皇帝是皇权如无物的人，根本不会在乎我们的死活！用完了还不如狗肉来的畅快！”

虞孟妍一皱眉，自己这叔叔真是个急性子说着说着就没边，按理说现在虞家上下最忧虑的人应该是自己，合着虞清溪打算给自己说段评书不成？

“得得得，叔叔你这话说的就没有边了，什么叫给宇文家当狗还用完就不如一顿狗肉，我虞家要是狗肉他宇文护敢吃？这两家合谋是必然的，只是可能这条路会更加凶险，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叔叔可愿意听了？”

“如何？”虞清溪一听有门，顿时来了兴趣！

虞孟妍笑道“还没有到最后一步虞家人自然是不会放弃，现在主战虞家人都是听您拿主意，既然如此我说服叔叔，那虞家就没有了争议，其实昨日爷爷就跟我说起了这里面的计划，简单点说就是利用宇文家一同西境武林从而给虞家争取更多的时间，而他今日说的送弟子去白马寺就是这件事里面的关键之处，我如今已经摸到了二品的门槛，相信不日就可道破，也有的意思是想我去白马寺跟随了然禅师修习，在宇文家利用虞家完之前抢先一步晋升一品，这样我虞家就算没有神品，有我跟爷爷两尊一品他宇文家也要掂量着办，当然了若是这样做就没有风骨就没有了气节，叔叔若是要继续坚持就当侄女没有说过！”

“嘶~”虞清溪远没有想到这件事居然是这么个来由，立马又道“是不是太过着急也太凶险了些？这等于是跟时间较量，你先告诉我你有多大的把握？”

把握？听到把握这两个字是虞孟妍心里也是发笑，哪有什么把握一说，要是有把握早就成了何须等到现在！眼下局势这么一跟虞清溪说完就十分明了，不管自己爷爷虞羽和宇文家怎么相商是个什么结果其实也就无关紧要，要想虞家今日不被灭门那就必须正面回答虞清溪这个问题，这个答案能让他满意那虞家主战派就会偃月熄鼓，接下来虽然会在宇文家的合作下处处掣肘但是终究是还能活下去，只要自己能成功突破，那么一切的事情就能迎刃而解！

面对虞清溪的眼神虞孟妍也没有办法，若是此时欺骗端的不是自己的为人，满口胡诌虞清溪也不是什么痴人他也分得清真假！

“叔叔什么性子我明白，若是我夸下海口说一定能突破你被说你不信我连我自己都不信，这事我只能说事已至此叔叔你还能想到什么别的好办法么？”

“哎！至今思先祖不肯过江东，先祖起兵之时不也是处处拼搏，哪有什么一定能成事，只是人定胜天我一定会竭尽全力，为了虞家为了戮剑池我别无他法！”

脑海里突然就想起陈然每次动手绸缪一二时那邪魅的笑脸，虽说是不喜但是他从未在事情到来之时彷徨后退过，与他这般久论道陈然有什么值得让自己去学习的，那便是这坚毅的性子和诡计层出的头脑了！

“哎~或许你说的对吧！你此去白马也多加小心，家里这边你不用担心，有我在老爷子的任何决定就不会有偏差！”

虞清溪也是无奈，可就如同虞孟妍说的一样，别无他法这事情也只有华山一条路可以走了！

“我先去了，今夜还有太多事要忙，你也不用担心太多，叔叔不跟老爷子过多说就是了！”虞清溪就要走，虞孟妍连忙道“叔叔，有件事还得你多多帮扶一下才行！”

“何事？你只管说，只要我做的到一定不推辞！”

虞孟妍想了想“今日也有议事时说的第二件事，一定不能让宇文家如意，第一要我们虞家当枪使对付党项只有可能说是宇文家想借机消耗我虞家实力，这万万不行！第二我担心晋王的意思也想调集虞家和其余势力的人马组建一支江湖势力，以此为基准对付各国江湖中人，其中不免会跟南陈交手，跟你说的一样项虞两家起于江东，若是这么敌对南陈还不被天下人耻笑！”

本以为虞孟妍要他帮扶什么，原来是这事瞬间会意道“放心，我可不是老爷子那种人，为了虞家不择手段，你跟南陈陈然的事我也有听说，承接李子异衣钵的传人想来不差，我倒是很希望你们两有个好结果，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还可以带着虞家荣归故里啊！”

虞孟妍笑脸腾的一下就红了，想不到虞清溪对于她和陈然也有听闻，更加想不到的是居然还出言说起看好两人，荣归故里？要是自己爷爷跟叔叔虞清溪的想法一样，今日的虞家就不会走到这般局面了！想到此处就有些神伤！

“好了，那我先去忙了，你刚回也早些休息，白马一行你自己多上点心，我虞家以后就看你了！”起身就转背离去，虞孟妍都来不及施礼！

看着远去的背影，虞孟妍有些五味杂陈，要是家主是虞清溪该多好，最少能坚持本心，可惜了啊自己这叔叔跟自己父亲虽说同宗同源但是自己父亲精于剑道而他却喜欢儒道史书经典，若是虞清溪能在武道多下功夫，只怕这等心性成就大抵也有个一品罢！

摇了摇头，抛开脑子里的事情，这两日发生的事情也太多了些，实则是有些疲倦，刚准备褪去衣袍就听到婢女走进屋子道“小姐？小姐，家主派人来传话，要您去一趟！”

嗯？这时候还去一趟？这么快就有了结果了？本以为这与宇文家的人商议只怕要些时间，结果这般快倒是自己没有想到！无奈只得把刚褪下的衣袍重新穿好拿起千霜剑就走出了门！

到洛阳池时本以为又要见到宇文家的人，结果只有虞羽一个人坐在池边怔怔出神，轻轻唤了一声之下居然还没有反应过来想必是这么多烦心事在心头挥之不去罢！

说来也好笑，四大剑池的戮剑池虞家如今全靠一个年逾古稀的老人在苦苦支撑，像其他三家侠王府龙千山尚在壮年精力旺盛，埋剑观宇文伐也成就神品多时论起年纪比龙千山还要小上不少，就连最弱的洗剑池温家也在今年让温若登台虽然温家没有多少高手坐镇但是手里掌握着令人无法忽略的温岚商号手握财富何愁高手云云，倒是自己虞家越发没落了！

早知道就坚持要把虞家拖入商号里去，最后也就是因为虞羽不同意这事就不了了之了，要是自己多坚持一下会不会现在局面就不一样呢？

在商号这事上没有过多埋怨虞羽的原因，无他，最少当世看不到明日的商号还是个谜团，谁也想不到会有今日面貌，虞家冒险不得！索性还好，虞羽也答应了自己不把这些事说出去，看晋王宇文护的意思，还并不知道这商号幕后是陈然一手建立，总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走到虞羽身后稍稍揉了揉肩膀，虞羽这才反应过来只是没有了之前那种气势，眼前的老人已经有些萎靡！

“来了！”

“嗯！”虞孟妍看着自己爷爷也是极为心疼，说到底这位老人也是为了虞家忙碌了一辈子，到头来还要他操心，要是后辈们有能力，只怕他早可以颐享天年了！

“呵呵，都说好了，宇文家的人的意思极为简单，前两条都无所谓，但是这虞家一定要归附宇文家，他们也答应我了，这事只有两家人知道并不会外传！”

“不会外传？爷爷，你莫非觉得这事能瞒多久？我们虞家在你答应宇文家之时已经是被天下人知晓了！”虞孟妍有些动容，这一天还是到来了！

虞羽淡淡笑道“放心，这事宇文家不会跳出来特意说，只要我们不说这一切就不是板上钉钉，传出去也不过说我们有可能是归附了宇文家，总归是猜测当不得真，我们自己知道就好了！”

虞孟妍无话可说，这已经不重要了！虞羽转过身子道“几时去白马？”

“宜早不宜迟罢，就明日一早我就动身，这我不在身边爷爷一切也要小心为是！”其实还是比较担心虞家现在事情极多，要累垮了虞羽即便是自己成就了一品，那一切都无用，仅凭自己北周还不会放在眼里！

虞羽伸手入洛阳池淡淡道“嗯，都好！孟妍你知道风寒十六字绝到底是个怎么回事么？”

“嗯？爷爷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我记得这剑谱心法你都传授给我了啊！”虞孟妍有些不解，从小就对风寒十六字绝烂熟于心！

“哈哈，那为何这剑法还有高低之分呢？你不觉得奇怪么？当年先祖与项王也是成就了一段姻缘，按理说也不是什么太上忘情之人，可先祖的确是神品无疑”

虞羽手捧池水看着不解的虞孟妍语重心长道“其实啊，我也不是反对你跟陈然那小子怎么，但是先祖是先到了神品才跟项王有了一段情缘，也就是说若是不能坚持到神品任何情感都是你的劫数，你如实你父亲也是如实，我这话你明白了？”

虞孟妍点点头，原来这剑法是这么回事！

月明星稀，在洛阳池里印着，两人说着话也无关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