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界环道：“你能不能找个……高明点儿的借口？”语气充满了鄙夷。

　　龙云啐道：“就我这情况，你还有别的法子吗？”

　　“这个……”两界环无言以对。

　　“快点动手，别拖拉！”

　　“……好吧……”

　　但等了半晌，仍不见动静。

　　耳边不住回荡着宝诗澜的怒骂声：“你这混蛋流氓……你还摸？你想死吗……”

　　龙云则把怨气转移给了两界环：“你他妈搞什么飞机？还不动手？你在思考人生吗？”

　　两界环驳斥道：“蠢东西，老子器灵已损，你不给我灌输真气，我动个毛！”

　　“啊？是这样的吗？”龙云讪笑道：“我哪懂？”说着便给两界环送去了一股真力。

　　“嗡……”

　　在真力导入两界环的那一刻，龙云立时便产生了一种和两界环息息相连的感应。就好像在发动斗技，浑身能量，全都朝着一个方向奔涌而去，规模之大、效率之高，只是须臾，就将龙云的兽结晶抽了个精光。

　　和第一次被吸入斗器空间时不同，一股奇异的斗器之力，猛地从两界环中涌动而出，无形的能量仿佛一层水幕，晃眼便将龙云包裹住了。

　　龙云只看见身周空间一阵扭曲，然后什么感觉也没有，身体就变换了位置。

　　为了显得逼真，两界环并没有完全将龙云移出锁链，它只将龙云往上挪了半个身位，让链条不能再束缚两人。

　　锁链莫名其妙松脱，宝诗澜还没搞清怎么回事，龙云就先爬了起来。他将沉重的链条从宝诗澜身上拿开，说道：“我们快走！”

　　宝诗澜先是傻愣愣地看看锁链，再呆呼呼地望向龙云，然后忽然变脸，一巴掌扇在了龙云脸上，骂道：“下流！”

　　龙云一脸委屈：“我这不是要救你么……”

　　宝诗澜板着脸问道：“快说，你怎么做到的？”

　　龙云用力做了几个收腹、夹臂、缩腿的姿势，一本正经地道：“就这样……这样……然后这样……我就滑出来了。”

　　宝诗澜显然不太相信：“这样也行？根本就没什么区别嘛，我刚刚也试过了啊！”

　　龙云道：“嗯，细节决定成败，肯定是你细节做的不到位。要不我们回到原位，我示范一遍给你看？”

　　宝诗澜脸一红，啐道：“滚！”

　　“别那么凶，你说你刚刚也试过了，也就是说你也摸了我，我们应该算扯平了。”

　　“去死！”宝诗澜恼羞成怒，抬手又要揍龙云。

　　龙云连忙道：“唉……唉……现在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指了指炼器鼎：“那家伙快要出来了，我们先离开这儿……”

　　炼器鼎颤抖不已，似乎随时会炸开。宝诗澜惊奇道：“那个坏家伙，怎么能那么快？”

　　龙云道：“我融合的时候是直接开始，他事先预演过几遍了，这是其一。而且我修炼那会儿没有根基，他可是已经有乾坤力量修为了，这是第二。再说我们也没有教他凝结兽结晶的心法，他本就有元丹，这一步也省了。”

　　宝诗澜皱眉道：“这种坏胚子，给他练就了这么厉害的神功，简直就是祸害！”问龙云道：“我记得你在融合的最后阶段，身体都融毁了。他此时若是处于那样的状态，我们是不是可以攻击他？”

　　龙云道：“问题是，现在不晓得他是假死状态，还是肉身重组的状态，若是第二种，他还是有拼死一搏的能力的……”苦笑道：“而且，你我功力都所剩无几，怕是难以对他造成致命干扰。”

　　宝诗澜不解地看着龙云：“你功力怎么就没了？”

　　“额……”差点儿说漏了嘴，龙云立马转移了话题：“眼下状况不明，我们还是先走为妙。”

　　宝诗澜稍作思量，说道：“你说得对，我们势单力薄，不宜冒风险，等回到圣灵教，必须立即派人解决他，不能让我教的死对头，多出这么一个强敌。”言罢便和龙云快步离去。

　　走得一段路，龙云忍不住道：“这个……我有一些问题……不知……该问不该问……”

　　宝诗澜道：“你想知道我那圣灵教，和靳飞廉说的金枪门、皇朝世家？”

　　龙云点点头：“嗯，我对外面的世界不了解，很好奇。不过，如果你觉得不方便，不说也没关系。”

　　宝诗澜道：“这又不是什么机密，没什么不好说的。”整理了一下言辞，说道：“斗战大陆分有几大界域，我们所在的这片界域，便是‘东玄域’。圣灵教是我所在的宗门，也是东玄域最强大的势力。那个靳飞廉所说的皇朝世家，则是圣灵教的对头，他们不比我们差多少，所以一直想取代我们的地位。至于那个金枪门……”

　　奔走太急，让伤重无力的宝诗澜有些吃力，缓和了几口气，她才接着道：“金枪门是皇朝世家诸多附属势力中的一个，在东玄域上属于二线势力。这样的势力有不少，他们通常是一线势力意志的执行者，是上层统治阶级与下层平民的连接人。从某些方面来说，他们的权力比一线势力更显赫，乃是东玄域最重要的组成部分。”

　　其实对于宝诗澜所谓的“一线、二线势力”，龙云并没有清晰的概念，他便问道：“那……像天龙门这样的宗门，算是第几线呢？”

　　宝诗澜哑然失笑：“嗯，打个不好听的比方，如果金枪门是二流高手，那你们南越城——听清楚了，是整个南越城的力量，而不是天龙门——南越城就是九流。”

　　这么做比仍是不够具体，难以让人衡量出真实的差距。但对于井底之蛙来说，你把井外世界描述得再详尽，若没有见识过体会过，依旧不可能真正明白。

　　宝诗澜道：“总之，金枪门真正的实力，远远不是你能想象的。至于他们的宗主势力皇朝世家，你就不用考虑了，跟你说你也理解不了。如果有朝一日，你真的加入了圣灵教，再随着你实力和经验的增长，你就会慢慢懂得了。”

　　一席话说完，宝诗澜竟不受控制地咳了十多下，脚步也慢了许多，可见她已是到了极限。龙云关切地道：“我背你吧！”

　　宝诗澜摇摇头：“圣灵教礼数严苛，在正常情况下，女子到了十五岁，便不可以再向外人展示真容，更不能与其他男性有接触了。”

　　世上怎么还有如此奇葩的规矩？龙云万分不解，但他又不好当面质疑，唯有沉默不语。

　　宝诗澜笑道：“是不是觉得我们很怪异？”

　　“嗯……”龙云小心地点了点下颌。

　　宝诗澜道：“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规矩。你不理解我们，正如我们也难以理解，你们为何如此……”她本想说“低俗粗鄙”，但觉得这样太伤人，便改口道：“……如此随性一样。”

　　龙云豁然开朗。他看向宝诗澜，又问：“可是……如果你们都不以真容示人，那个靳飞廉，又怎么认得出你？”

　　宝诗澜露出一个赞许的笑意，说道：“嗯，这的确是个很严肃的问题……”

　　吐出一口浊气，宝诗澜娓娓道来：“很久很久以前，圣灵教就出现过假教员篡位的事。因为蒙着脸辨不出真假，直过了许多年，那些冒牌货才被揭穿……”

　　“所以，为了杜绝类似的事件，教中重要人物，一概都要铸造塑像，并放置在相应的地方供人瞻仰。这种塑像就称之为‘圣像’。而在大型的公共活动中，拥有圣像之人，也要穿戴礼服、展现真容，这便是‘圣颜’了。”

　　“我是圣灵教的圣女，是圣灵教用以表率德行之人。从加冕那一天开始，就造了许多我的圣像，但凡圣灵教势力麾下的大城市，都有我的圣像，所以东玄域大势力的人，基本上都能认得出我。”

　　龙云还是有些费解，又问：“如你所言，圣灵教的女子都需要蒙脸，但这样的话，普通教徒、以及那些没有圣像的下位领袖，岂非一样可以假冒？生活在圣灵教治下的臣民，不是很不方便？”

　　宝诗澜停下脚步，怔怔地凝望着龙云。龙云奇道：“怎么？”

　　沉默少许，宝诗澜才道：“你这些疑问，我竟是从来不曾深思过。大约是我从小在那样的环境里成长，习以为常了。”

　　龙云点头道：“是啊，习以为常的事儿，很容易会当成理所当然。就比如我……”指了指自己，说道：“我以前不能修炼，人家都看不起我，久而久之，我很自然就接受了所有人的鄙夷，甚至我自己都不曾察觉。直到几个月前你治好了我，人人都对我毕恭毕敬了，我竟然非常不习惯。细细想来，方才明白，这种理所当然对人性的塑造，真的是无形无相、却又深刻悠远啊！”

　　宝诗澜赞叹道：“你这番见地，也很深刻悠远啊！”

　　龙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道：“先贤有云，苦难出真知。我这也不是什么见地啦，不过一些粗浅的体会而已。”

　　“智慧总要源于体会。”宝诗澜说着又迈开了脚步，回答起了龙云刚刚的问题：“圣灵教势力虽大，但并不强求每一个臣民都入教，所以圣灵教治下的臣民，是不需要遮颜的。当然，大部分臣民都信教，会自觉遵守圣教的教范规条，只是没有正式的教徒那么严苛。至于入教以后，样貌甚至气息都会专门记录，现在想冒充圣灵教教徒，没有那么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