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北宫善战有子嗣？”
“可是他应当才十七八岁吧？他有指挥大军作战的经历吗？”
“若是失败了，就算整个北宫家都难消罪过！”
小时候北宫龙因能被女子欺负，可见其之怯懦。
所以史樂为了他好，有意封锁关于他的消息，所以直到如今，除了某些有意调查过的人，很多人都不知道北宫龙因这一号人。
至于北宫家三日前的剧变虽然已人尽皆知，但北宫家对外宣称还有事情没有处置清楚，并没有对外说太多，而北宫龙因的任命因种种不为人知的原因更是处于秘而不发的状态。
鹰作栋上前一步，声音没有因为那些官员半威胁的话而有一丝消沉：“请皇上准许北宫龙因为此战主将！若是他辜负了皇上的恩宠，臣愿意举家连坐！”
关于北宫龙因和琴川的事，德祐是明了的，虽不怎么信任初来乍到的北宫龙因，还是开口应允：“鹰爱卿所言差矣，既然爱卿如此相信他，那么他定然有过人之处，此战就以他为主将，率二十万大军平定西怀。”
西怀的兵力确实是三州最少的，但在如今的紧要关头，谁也不知道那会儿的情报是否还准确，二十万大军与鹰作栋所想的五十万大军相去甚远，但他没有反对，而是大声应道：“谢皇上！”
“那就——”
“令东方雄、慕雨星和乌聪健率西林军一起出征。”
百官都用余光看帘幕后面的人影，无人敢说什么，德祐的脸色看不出任何的异常：“那就令北宫龙因率领二十万大军，东方雄、慕雨星和乌聪健率西林军一起出征。至于出征时日，鹰爱卿认为应该是哪日？”
“此时战事宜早不宜迟，臣认为明日就可以开拔大军！”
“好！那就明日！顾爱卿、马爱卿，散朝之后，你们立即着手准备！”
“遵命！”
“退朝！”
“恭送皇上！”
百官喊了声还在杵着，以鹰作栋为首的高官已转身往殿外走去。百官这才想起德祐规定退朝时，百官先离开。他们习惯了等皇上先离开，一时很不习惯。
待百官离开后，看似正常的德祐抬起右臂。一名宦官上前扶住，德祐这才缓缓站起来，脑袋转向鹰雪梅所在的地方，眼睛与之前完全不一样：“太后，朕有些事想与你相商，可以去育德殿吗？”
育德殿是鹰雪梅改凤殿之名而来。
“自然可以，一起回去吧。”
鹰雪梅从两个宫女掀开的珠帘中走出，站到与李如柄平齐的位置。
“嗯。”
......
如今散朝之后，百官离开皇宫的情景与近二十年的情景截然不同。
以前都是三五成群一起走，如今都是形单影只。就是很熟识的官员在碰面时，也只是打一个眼色。
鹰作栋在宫门外乘上轿子，当先离开，之后才是其他官员散去。
马如意回到府邸大门，管家跑来伏在他耳边耳语，他的眼眸轻轻转动。快步入府，进入书房，里面有一道身影。
马如意缓下脚步，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还有其它的选择吗？”
来人哀转说了声，转过身来，竟是悦娥楼的话事人——红娘。
此时的红娘相比于跟蔡候朱见面时少了一些风韵，或许蔡候朱的下狱对于她来说真的是一件很伤心的事。
“既然答应了，就将你所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吧。”
“我能知道什么？蔡候朱在知道自己难逃升天时，将所有立直党党众的把柄都焚毁了。”
马如意突然起身，探前一步，一手捏紧红娘的脖子。眼睛如要突出眼眶，低声嘶吼：“你敢戏弄本官？！”
红娘惨白的脸迅速青紫，两只手握住马如意的手臂：“咳咳——我——我骗你做什么？”
马如意的脸色从极怒瞬间又变回无悲无喜，抬起另一只手，轻轻剐蹭红娘依旧光滑的脸颊：“希望真的没有，不然你——以及被你收养的所有女子都会死得很惨！”
“以后你需要做的就是探查京城与三王的所有动向，还有——”
马如意的手突然下落，扯开红娘的长袍：“服侍本官！”
“不行！就是蔡候朱，我都没——啊——”
马如意脸色骤狠，踢翻红娘，扑上去双手捏紧红娘的脖子，神情迅速癫狂：“啊啊啊！为何？在你进入丹宫之后，本官尽心尽力为你将所有官员的一举一动查清，就是于本官亲近之人都没有放过！”
“可你是如何对本官的？！不仅令本官做了十余年的御史大夫，就是在本官可以成为丞相之时，都将丞相之位拱手赠予顾家！”
“原来本官还有一丝愧疚，在你做出那个决定之后，都没有了！所有都没有了！都是你欠我的！啊啊啊！”
红娘听着一句又一句惊天秘密，意识渐渐陷入沉睡，胡乱蹬踹的双脚慢慢减小幅度，直至没了任何动静。
......
“看向我这边，感觉如何？”
杨风青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在已经越加熟悉的黑暗里出现了一抹久违的模糊白影：“有个模糊白影。”
他尽量平静自己的心情，但声音还是有些颤抖。寂静的四周响起一连串开心呼喊声，其中还有二狗的沙哑叫声。
“大人，我在这，你能看到我吗？”
“公子，你能看到我的手吗？”
“唔系恶蝈，架神——”
“二狗你别说了，我们都不知道你说的什么。等你舌头消肿了，牙齿长出来了，嘴巴不漏风了再说话。”
“芙雏小姐，公子还需要多久才能完全恢复视力？”
“我能做到的就只有这么多了，之后靠的就是公子自己与上天了。”
芙雏的话如一道晴天霹雳，令包括杨风青在内的四人都心中一震。
“啊？”
“就是之前那些药都没有效果了吗？”
“嗯，那些药就是一个引子，会在公子身体发生很多变化，最后会如何，人力已不可控制。”
“这——”
“你们两个话怎么这么多，最坏不过就是看不见，还能有什么？今日外面有阳光吗？我想出去晒晒太阳？”
杨风青一会儿时间，从极喜到失望，如今只能努力平复激荡的情绪。
“大哥哥——外面的阳光很刺眼呢。”
“不过没事，我们为大哥哥做好了一个可以滚动的椅子和遮挡太阳的伞。”
“公子可以出去，我正好也想出去晒晒太阳呢。”
“那就好。”
杨风青最后没有坐上孩子们做的椅子，在大光和杨瓒的搀扶下慢慢走出房间。
虽看不到，但通过发烫的肩膀和头顶，杨风青能想象出此时的太阳是多么的耀眼。
扬起脑袋，用力睁开眼睛，眼前似被人放置了一层布满雾气的玻璃。他无比的想抹开这层雾气，可手臂在眼前用力挥过，如何也不能将白雾抹去。
“大人——”
罗大光担心的语气，在如今大部分时候只能用耳朵感知世界的杨风青听来，分外辛酸：“我在感受风呢，哈哈——”
微风比往日更有味道了些，远处传来的飒飒声都带上了叶子的香气，叶子应该正在微风中跳舞吧。
慢慢前行中，某一个以前不会注意的小细节都会给杨风青带来新的感觉，通过那些感觉，他竟觉得对自己的人生有了更多的感悟。
“大哥哥，你前面三步有一颗石头。”
“看我扔了它。”
“又有一颗石头！”
周围孩子不时提醒杨风青前面是什么东西，玩得不亦说乎。如风铃的孩童笑声让杨风青的心情从一喜一悲中完全脱离，就连初知母亲爷爷逝去的悲伤也慢慢的消散。
也不知道走了多远，杨风青只感觉走了很久。
感觉这一片的土地一直很平坦，很适合坐着，也适合孩童们玩耍：“多日没有动弹，我竟觉得有些累，就在这歇息一会儿吧。”
“嘻嘻——大哥哥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呀？”
“这里是我们镇子举行婚嫁的地方呢，叫仙欢方。”
“一定是大哥哥看到了什么，我们赶紧到远一些的地方，让大哥哥与芙雏姐姐说些悄悄话。”
杨风青：“......”
当一切安静时，杨风青细细感受，周围好像只剩他和飘散丝丝特别香味的芙雏了。
看来罗大光、杨瓒与二狗三人不仅都没有出声，还默默跟孩童们跑远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两人默不作声，而杨风青此时的听力又极好，能听到很远传来的某些男子呼声：“你们快看，芙雏和公子在仙欢方！”
“啊？芙雏小姐就这么出嫁了吗？”
“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杨风青脑门冒汗，之前获得的心境一下子丢失了干干净净：“芙雏小姐，你还在吗？”
“在。”
明知芙雏就在身边，可听到她清婉的声音，或是在黑暗中太久，总觉得很有亲切感。
“这个镇子叫什么？”
“和风。”
“与这暖阳很相配，属于渝州哪一个郡？”
“这里属于岭南州。”
“原来如此，难怪我从未听说过。”
“其实就是岭南州也没有多少人知道和风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