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有些事情决定权不在你我身上。”

“像我们这样的小角色，无论多么年轻气盛，终归也只能听命于别人。”

“所以，即使你非常不愿意，我也要强行把你带回去。”

说完，苟叔的身上冒出来一种黑色的光。那涌出来的样子，好像趵突泉一样，突突突的往外冒。

黑色的光？

光不都是白色的吗？

白色和黑色对立，这不是常识吗？

很难想象这两种互相排斥的事物会一同存在。

这种诡异的情况着实让张笙心中一紧，联想到上一秒苟叔说的有关异能的话题，他心里暗道不好：

“这个人他不会是异能者吧？难道黑光是他的异能？”

“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异能啊？”

“懂不懂基本法啊？”

还没等张笙继续思考，下一秒发生的事情，坐实了他的猜想。

苟叔身上的黑光开始流动起来。那光像火焰一样，黏在苟叔的身上。偶尔崩出几个火星子，落到汽车的坐垫上，坐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变成灰色。最终，完全失掉色彩。

紧接着，黑光猛的加速。向周围飞速扩散，它扩散的速度很快，快到让人反应不过来。

“糟了。”

张笙看着这黑光逐渐向他靠近，越靠越近。黑光带着浓烈的窒息感和灼烧感扑面而来，仿佛是地狱的火焰，让人疼痛难捱。要命的是，狭小的出租车里，几乎一瞬间便被这黑光笼罩住。

张笙面色大变。他试图想要打开车门，逃离这里。

然而…还没等他行动，一个小小的火星便落在了他的头发上。

转瞬之间，张笙感受到一种沉重的困意。那种困意就像是已经不眠不休三天三夜的感觉，张笙感觉身体已经不属于他了，灵魂也将要出家。

他的眼皮子不停地打颤，行动变得迟缓呆滞。

他下意识想要伸手推开车门，但短短的这一步便是咫尺天涯。他仿佛不幸地落进了无边的深海里，受到重力作用不断地让他下沉、下沉、再下沉。他甚至想把自己的手抬起来都做不到，他身上似乎有一座大山，压的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黑暗吞噬掉世界最后一点光亮。

渐渐地，张笙的眼睛里失去了光彩。

他就像是中了石化光线一样，整个人变成了一座雕塑。

苟叔看到张笙保持着推门的动作一动不动。

他不屑地摇摇头：

“这家伙是海蓉选出来的人？”

“海蓉是脑子进水了，还是思想跑偏了？想让这么一个麻瓜参加这次的副本？别逗了，他连我百分之一的实力都接不下来，最多算是个D级异能者，能对这次的副本有什么贡献？”

“我都能想到，他参加副本，就是去给守护副本的灵兽送上可口的粮食，甚至灵兽还会觉得这粮食塞牙，不屑于吃他。”

“海蓉啊，海蓉啊！上次的事情对你的打击还没过去呢？”

苟叔吐槽完，他戴上了黑色的帽子。他身上的黑光消失不见，深沉、优雅、低调、神秘，好像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苟叔边把车打着火，嘴里边喃喃自语：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小子。”

“没有实力还敢拒绝别人说的建议，不给你点儿颜色看看，还真把老子当什么病猫了。”

“江湖这一片都尊称我为苟叔，没有人敢不给我面子。那些不尊重我的人，全部被我送到地狱里了。”

“毕竟阎罗王的称号，在下也非浪得虚名。”

苟叔平淡的说出这些中二的台词，他一点儿也没有觉得羞耻，巧妙地把视线从张笙的身上收回来。

他动了动鼻子，那鼻孔大的惊人，宛如尔康在世。

苟叔叹了口气：

“也罢，还是把这个傻小子带回研究所看看吧。”

“毕竟他也算是一个异能者，总不能让他死在外面！好歹，我们上海人也是热情好客的…”

说完他自己都笑了。一旁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好似也跟着发笑。

远远的天边射来一缕微亮的明光，晃到苟叔的眼睛上。

苟叔摇下车窗向上看。

不知不觉中，月亮已经到了天空的正上方。今天的月亮很圆，又大又亮，而且没有花里胡哨的云朵在月亮的身边徘徊，那种清晰淳朴的美仿佛在说话，而且掷地有声。

“呵。今天的月色还挺好的。”

苟叔回头看了一眼张笙。

下一刻，他脸色一变。

“不可能！”

“怎么会这样！”

“他怎么快要死了？我只是施展了‘黑暗石化’，这异能只能让人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三小时。就算是最低等级的异能者，也不可能进入这种濒临死亡的状态。”

“难道这家伙…是普通人？”

想到这，苟叔赶紧从怀里掏出一个电话，他快速地拨打了一个号码。

……

无尽的深海里，时间过去了非常久，张笙感觉已经过去了好几个世纪。

在这种糟糕的日子里，时间已经不是计量单位了。

枯燥无味让他内心崩溃，汹涌桎梏是寂寞的颠簸。

张笙浑浑噩噩地随着洋流上下沉浮，他就像一具尸体，没有任何本能和生理反应。

很奇怪，他明明是一具尸体，却能感觉到悲伤和无奈。

每年会有那么多人遇到海难，在这漫长且恒古不变的时光里，一具沉在海底的尸体显得多么微不足道。没有人在乎他是生是死，甚至没有人知道他还在海底呼吸。

“反正我只是一具尸体，不如这么一直沉睡下去吧。”

张笙心中产生这个念头。

这个念头刚开始产生，张笙便感觉到身上的压力更重了，之前是一座大山压在他身上，现在就像是好几座大山压在他身上，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咔嚓。”

胸口的肋骨好像碎了。

反正都要死了，似乎没什么大不了的？

“啪叽啪叽。”

奇怪的声音又响了。

这次又是哪里受伤了？

张笙已经不知道了。心累已经让他感觉不到身体上疼痛。

但…主角就这么死了。是不是也太猝不及防了？

【醒醒。】

遥远地传来了一声低沉的声音。

“是谁在说话？”

久违的，张笙心里产生了疑惑。

【拜托了，求你醒醒。】

那声音又传来了一次。这次的声音听得更清楚了，是一个正太的声音。

他的声音很让人揪心，这声音仿佛是幼猫的哭声一样。张笙一下子感觉到了一种悲伤，他心里一疼。

“你在哪里？”

“我怎么能找到你？”

张笙连续问两个问题，他想要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也是，一具尸体怎么可能睁开眼睛呢？

【你可以做到的，我已经把异能传给你了，集中你的精神使用异能。】

正太的声音又响起来了，他的声音有些欣喜，好似在为张笙感到高兴。

“异能？”

“我没有…”

还没说完，张笙愣了一下，因为他发现当他想异能这两个字的时候，他的左手产生了一股温暖的热度。

紧接着，张笙发现他的左手能动了。

这种可以自由支配身体的感觉，还是长久以来第一次。

张笙一瞬间有了活下去的想法。

他继续集中精神，想着“异能”二字。

热度从胸口开始逐渐蔓延到全身。

张笙猛的睁开眼。